《猫物语(白)》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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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吃着相同的早餐。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的我们,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不知是出于何种理由,他们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准备了两人份的食物,然后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
回忆起来——没错。
那天早上,我在准备自己的早餐的时候,挑选了自己的厨具——这不正常。因为最后进入厨房的我,应该是没有必要去挑选厨具的——另外的二对,已经被各自的主人使用掉了。
也就是说。
两人中的某人为了另外的那个人,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只能是这样的原因——再加上两个人一起吃早餐,证据确凿。
将我排除在外。
所以,我嫉妒了。
明确地感到了嫉妒。……或许这样很奇怪,明明就是虐待了自己的双亲,即使住同一个屋檐下也不能算是家人的那两个人,无论他们是否一起吃饭,都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事情。
可这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区域。
羽川家被烧毁之后,那天晚上他们两人紧急决定在旅馆里留宿的时候,为什么我的心中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拒绝情绪,也可以用这种非理智来解释。
我不想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面被孤立。
如果是各自独立的三个人,那还可以忍受。
但是二对一,就无法忍受了。
不是因为三个人在一起——而是因为不想成为两人和一人。
就算露宿街头,也不想看见那样的光景。
移开了视线。
那两个人如果能够以此为契机继续下去就好了,这种老好人一般的感情,怎么可能出现,其实正相反。
我的内心,不是快要发狂。
而是已经发狂。
糟糕到可怕地步的——狂乱。
没能注意到自己这样的心情,将注意到的部分割离出去,反过来希望两个人能够走得更近的我的心灵——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了。
完完全全已经是怪异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将视线背转过去的真正理由。
当然,他们之间冷淡关系的开端也在于我,也因为理由在于我身上,我才决定要在半年之后离开日本。原本就是因缘际会才走到一起的这对夫妇,因为我的这个决定而发生了夫妻关系的变化也没什么奇怪的。或许,契机就在于黄金周的时候两人一起入院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加应该在我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了,然而我却没有那么做,既然我在嫉妒着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做了。
所以这不是理智的问题。
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赶快分手吧。
一边又希望他们能够破镜重圆。
可是我不想见到那两人亲密的样子。
总之我嫉妒着他们的复合。
从心底,嫉妒着事到如今还想要成为一家人的他们。
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嫉妒。
所以,我的嫉妒越过了阈值,然后产生了苛虎。
和黄金周那时候创造出了你一样,新学期开始之后,我创造了虎。
不需要障碍猫这样一种基准就能够创造出全新种的怪异,这也是因为在不断重复的过程之中我越来越熟练了吧。
说起来或许我之所以会联想到苛政猛于虎的理由也就在于此,不过就像战场原同学所说的那样,这里还是有一种被卧烟小姐诱导了的感觉。
还需要提到的一点事,如果说那一天,在上学的路上我没有和真宵妹妹相遇的话,苛虎应该也不会诞生。
正因为在和真宵妹妹的对话之中,我了解到阿良良木君下落不明,也就是说他没办法像你曾经登场的那两次一样,退治苛虎,所以苛虎才出现了。
对我来说,阿良良木君就是心灵的刹车。我非常地期待,或许是远超自己想象中的期待着在新学期开始的那一天,能够在学校的教室里遇到阿良良木君。
最差的时机。
所以毫无疑问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和真宵妹妹道别之后,那只老虎立刻就出现了。
到头来,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苛虎是我内心脆弱的部分变化出来的怪异。
能够将一切燃尽的嫉妒之火。
羽川家会被烧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我对于双亲的嫉妒,叡考塾被烧毁的原因,也一样是嫉妒。
对于唯一被阿良良木君求助了的神原同学的嫉妒。
那个时候,我的愤怒是朝向阿良良木君的——我是打算这么做的,可实际上,和战场原同学一样,我其实是强烈地嫉妒着神原同学。
这样才对。
一旦了解到嫉妒这样一种感情之后——就发觉果然很适合我。
可是这样一种嫉妒彻底地同我分离开来,移动到了苛虎那边。我早已经为自己的嫉妒安排好了退路。
刚才说到苛虎和你一样是具有独立性的怪异,可是在苛虎的身上,这其实不是独立性,而是自律性才对。
因为你被束缚在我的身体里,但是苛虎能够自由地移动、行动。
其结果。
充满了大家回忆的,那座补习学校的废墟消失了。
战场原同学关于我睡过的建筑物都会在那之后就烧毁的推测,从结果来说是猜错了,可是以苛虎的特性而言,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答案的话该有多好。
也就是说凡是我感到了嫉妒的对象,都会被那只老虎一个接一个地烧毁。
这样一来,战场原同学的那座公寓也好,阿良良木君的家也好,无论何时被烧毁都毫不奇怪。这不是因为我在那两个地方睡过一觉,而是因为我感到了嫉妒。
虽然我已经没有了这样一份记忆,但是当我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从内侧观察了父女之间具有深厚羁绊的战场原家,还有以坚实的信赖关系构筑起家庭的阿良良木家之后,连家庭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明白的我怎么可能不嫉妒呢。
然而我却对这样一种嫉妒视而不见,将这份嫉妒推给了苛虎。
「能够被别人当成是自己家的一员真是令人高兴呢」,我简直想要咒杀了有着如此悠闲想法的自己,可是我却把这样一份诅咒投向了其他的东西。
现在,唯一能够称作是拯救的是,和黄金周那时候的你一样,苛虎所引起的火灾对象限定在建筑物上,并不是会燃烧人类的怪异。看样子,在我心里,不可杀人的价值观还是存在的。
这大概是因为在春假的时候我从阿良良木君了解到要拯救一个人于危难之间是多么困难的缘故吧。
不,不对。
这只是漂亮话。
黄金周的那个时候,从本质上来说,我没有把其他人,把包括双亲在内的受害者放在眼中,视而不见,只想着发散自己的压力,把人的性命放在第二位(实际上,最后那个时候我真的想要杀了阿良良木君),完全就是自私自利。
这次也是一样。
我真正嫉妒着,羡慕着的,并不是人,而是场所。
能够成为港湾的场所。
所以不应该说是对象是建筑物,而是家。
人和人居住着的场所。
正因为我没有自己的房间,睡在走廊里,所以羽川家这样一个地方,叡考塾这样一个地方,才会被烧尽。
我创造出了这样的老虎。
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并且嫉妒着理所当然地拥有这样的地方的人类。
所以被烧毁的才是家,而不是人类。
超越了羡慕的嫉妒,最终全部由「那样的家消失掉就好了」,如此这般的破坏冲动继承——于是火光冲天。
于是成为了灰烬。
没错,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是人皆有之的破坏冲动,谁都会有希望那样的家消失掉的念头。
人皆有之,这究竟是怎样的境界。
人皆有之,这究竟是怎样的痛苦。
我明明一无所知。
被分离,被取走,被淡化之后,如同玩笑一般的破坏冲动,只是普通的感情——我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
过度的自我保护。
是如同自我虐待的东西。
没错。
我才是最虐待自己的那个人。
我杀死了自己。
如上的自我分析应该是正解,可就算如此,和黄金周的那个时候一样,并不等于无须担心会被烧死了。
羽川家也好,叡考塾也好,不过就是那个时候正巧没人罢了,如果有人待在里面的话,毫无疑问会被烧死。
如果说苛虎发动的时候,阿良良木君或者神原同学还在那座建筑物里面的话。
只是这么一想我便脊背发凉。
而这样一种想象,很可能会在接下来,于战场原同学的公寓或者是阿良良木君的家中,成为现实。
战场原同学和她父亲之间的那种关系。
阿良良木君姐妹和阿良良木君之间的那种关系。
我没法说自己不嫉妒他们。
不知道嫉妒为何物,这只是谎言。凡是我羡慕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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