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郯武师》第10章


块放在嘴里越嚼越香,越嚼越多,又好吃又压饿。赵仁谦曾说过,做这种饼最关键的是和面,那面和出来踹都踹不动。做馒头当然也是面越硬越好。不过一般人没有多大的劲,认为多揉几遍就行了,其实它要的是揉得透,遍数多了,不起作用,反把面揉“油”了。言者无心,听者留意,高宗藩记下了这番硬面做好馍的道理。他有的是劲,他把手上的功夫都用到了揉面上,三把两把揉出的面又均匀又挂筋。他用这种几乎可以做千层饼的面去蒸馒头,还有不好吃的么?
高宗藩早出晚归,一天一趟到桃林卖馒头,勉强度日。
这天桃林镇闭集,街上人不多,下午又下了一场小雨,买馒头的人就更少了。直挨到傍晚,还剩下七八个馒头没卖掉。高宗藩心想,离家这么远回去太晚了家里人都要着急,特别是奶奶,每天不见他进家是不会睡觉的。高宗藩也说过她几次,奶奶总是说:“庄户人熬点夜算啥,我手里有活干,不是专一等你的。”想到这些,高宗藩归心似箭决定不能再等,就把所有的馒头打做一大包,打算破个例让全家人明天吃顿馒头罢。高宗藩卖馒头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卖不完的第二天回笼蒸一蒸掺在新馒头里再卖。他不,每次都要卖完,从不肯卖隔夜的陈货。别看家里卖馒头,可是全家人没一个吃的,尤其是奶奶。她总是说:“咱庄户人不年不节的,吃它干啥,留卖钱过日子吧!”于是高宗藩就隔三差五的带两个回去,假称是卖不掉的,硬逼着奶奶吃下去。
高宗藩挑起馍筐,大步往家赶,不多一时,来到马陵山。
这座马陵山就是战国时期,魏齐大战孙庞斗智之处。据《沂州志。山川志》载:“马陵山在州东九十里,与郯城接,状如奔马,直抵宿迁……齐战魏,孙子胜庞涓于此。”此山自鲁南蜿蜒南下起伏绵延数百里,人们习惯地把靠宿迁的那一带称南马陵,山东省境内的称作北马陵。
南马陵风景秀丽,人文景观甚多。有“三仙洞”、“七真岩洞”、“仙人桥”、“望亲庐”、“龙泉夜雨”、“司吾清晓”这些名胜古迹。还有大清风流天子乾隆七次下江南,六次在这里停辇住跸,更给此山增添了浪漫色彩。而北马陵就不同了,有很长一段是光秃秃的。高宗藩回家的路正要经过这里。这秃岭下有一条深涧叫鹁鸽涧,顾名思义,这里曾是成千上万只鹁鸽子栖息繁衍的乐园。不知什么时候起,蛇类侵人这里。先是吞食鸽蛋和幼鸽,渐渐地,蛇越聚越多,对鹁鸽家族和其他禽类形成了致命威胁,能飞的统统飞走了。蛇也因无食可觅,悄然离去。如今只剩下“鹁鸽涧”这个空名了。
此时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黑松林。山里寒风呼啸,林中松涛汹涌,整个马陵山都让人恐怖。高宗藩不由左顾右盼,急匆匆连走加跑,恨不能一步跨出山外。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断喝:“站住!”
高宗藩用眼角余光一扫,只见树林暗处冒出四条黑影,正向自己围了过来,知是遇上了剪径的响马。可是一想又不对,这里地形虽然险恶,到像是强人出没的地方,但要出了这片林子才是通往官道的小路,有谁半夜三更到这里来呀?自己如不是绕了路,也不会误入这片林子的。
“干什么的?”那人又问。
“走路的。”
“废话!爷问你从哪儿来的?”
“集上。”
“上哪儿去?”
“回家。”高宗藩听那人问得轻巧,回答的也就显得悠闲。
另一个人大概觉察这样问下去不是那回事,这哪是短路,倒像是和熟人啦大呱了,便低声对那人斥道:“你还想跟他攀亲戚呀!”说着一把将他拨拉过去,自己向高宗藩逼进一步问:“懂规矩吗?”
“啥规矩?”高宗藩故做茫然地说。
“不知道让爷来教你,”他伸出左手抓住高宗藩的衣领逼进一步,“今天在这遇上了,你得给几位大爷上点洗面礼。”
高宗藩心里暗暗发笑,他听李老师说过剪径的蟊贼要买路钱的黑话。所谓“洗面礼”是指赌搏中赢家得了大注钱,不全拿走,给输家多少留下一点,算是盖盖面子、转转手气,也叫作洗面钱。听这个充内行的家伙一副赌徒口气,看样不是个响马,最起码也不是惯匪。
“我要不给你洗面呢?”高宗藩有意逗他。
“那就怪不得爷们手下无情了。”他话还没说完,右手就向高宗藩劈胸一拳打来。
高宗藩等那拳似沾身似不沾身时,一撤步,卸掉了。那人一拳走空,立脚不稳,向前冲去。高宗藩撤下去的脚一点地又返回来向前跨一大步,后脚一蹬跟进半步,伸手一个“黄鹰掐嗉”直奔那人颈嗓。眼看就要掐上,可他连一点破解的招式都没有。高宗藩见他是个十足的外行,心存仁慈,一转手,轻轻捏住他的肩胛骨。只用了三分劲,他已受用不住,蹲到地上“唉哟唉哟”地叫唤起来。
其他三人看到同伴挨打,一起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空手,一人拎刀,一人拿棍。高宗藩这才看清原来那刀是日本“三八大盖”枪上的刺刀,那棍是一根鸡蛋粗的松树枝,看样子是现做的。
再看那几个活宝的姿势,高宗藩心里又笑了。那空手的倒还老实,拉了一副时刻准备挨打的架子,那拿棍的把棍举得老高,好像在扬场。那拿刀的更可笑,他拉了个式子到有点儿像“乌龙掉尾”,但那刀却没藏进肋下,那个不伦不类的样子活脱脱成了《打渔杀家》中的丁府教师爷。
高宗藩心想,别看刀是刃器,在这种人手里也不过是破铁片子一块,不足畏惧。倒是要小心那条棍子,棍打一大片,就是外行拿着,哪怕是胡拨乱抡,也比那口刀难对付。于是先瞅个空,一脚把那口刀踢飞了,以便集中力量对付棍子。谁料,那拿棍的简直连练拳人的屎都没吃过,比捧哭丧棒还要呆板。高宗藩用手一抄就把那棍抢到手里,抓住两头在膝盖上一磕,“啪!”的一声折为两段。
四人见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喊:“好汉饶命,爷爷饶命。”又齐刷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止。
高宗藩说:“我不伤你们,快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四个人结结巴巴半天才说清,原来是几个赌徒,前几天输得精光,到一个财主家去偷,被人家看家护院的打跑了,钻到这片林子里藏到现在不敢出去。刚才见有人,想抢点钱,明天去买些吃的,他们已两天水米没进了。
高宗藩问他们是不是张思俭的人,他们赌咒罚誓地说自己哪个土匪帮派都不在,的的确确是好人家的儿女,只是一念之差,差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高宗藩告诉他们:“要是你们今天碰上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不懂武术的人,肯定就抢了人家的东西,谁的东西又来得容易,说不定人家丢了东西的能引出人命呢,所以你们不是差一点伤天害理,而是已经伤天害理了。”接着又把平时李老师讲的“赌近偷,淫近杀”的道理向他们讲了一遍,就放他们走了。四人千恩万谢而去。刚走了几步,高宗藩又叫住他们,把包里的馒头拿出四个,给了他们。四人说:“我们今后再不学好,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了。”说罢又磕了头,连那刀也不要,下岗子去了。
高宗藩像干完一件大事,舒了口气,加快脚步,半个时辰就赶到家中。家里人告诉他:“傍晚,李老师的人来过,让你明天务必去一趟。”
高宗藩知道李老师找他必有大事,能是什么事呢?
第五节
第二天一早,高宗藩就匆匆忙忙地赶向高峰头。
一路上,他想得很多。师父连夜派人送信,还强调务必要去一趟,能是什么事呢?难道他老人家生病了吗?不像呀,他虽上了点年纪,可身体一直很硬朗。再说前两天有个师弟在练功时不小心闪了腰,还是师父给推拿的呢!能是和赵仁谦之间发生磨擦吗?更不可能,赵仁谦很尊重李老师,李老师也很喜欢赵仁谦。两人自那次比武后成了忘年之交,怎么会突然之间产生矛盾呢?分明是多虑了。最后他想到了武艺上,对了,一定是师父又要我把在国术馆学来的哪趟玩艺交给师弟们。师父就是这么个人,在众多的弟子中,他虽然偏爱高宗藩和王传善一些,但在学业上,他希望他的徒弟们个个都能成材,因此经常叫高宗藩或王传善到高峰头去和师兄弟们串串拳。
太阳刚升到一杆高,高宗藩就来到了高峰头。李老师一见他来得这么早很高兴。高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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