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郯武师》第11章


去和师兄弟们串串拳。
太阳刚升到一杆高,高宗藩就来到了高峰头。李老师一见他来得这么早很高兴。高宗藩见李老师正在教拳,一颗心也落到实处。两个小徒弟一个忙着拿板凳,一个从屋里端出一只大茶壶。
山东人有喝早茶的习惯,但也没有这么早就喝早茶的呀!高宗藩知道师父必是等着有事要商量,故意早早收了场子。刹时,那个拿凳子的师弟又端来一只盘子,里面盛着三刀、角蜜、云片、桃酥等糕点。高宗藩说:“师父,这是……”
“噢,这是仁谦拿来的。”李老师说,“尝尝吧,码头恒盛的茶食,正宗货。”
高宗藩可不管它是那里来的茶食,不过一听是赵仁谦送来的心里又一块石头落了地。
李老师亲自端起茶壶,满满地斟了两碗说:“这油茶也是他一起送来的,是码头洪聚老店的。你尝尝人家老嘛子的油茶就是地道,炒面、牛骨髓油、黑芝麻、核桃仁、瓜子仁、花生米,还有青红丝,料配的也真全!”
“师父,你老人家专喊我来喝早茶的吗?”高宗藩问。因为师父要专门为这事师父肯定不会让他来的,师父知道他每天都要去桃林卖馒头,还得起早贪黑地打熬筋骨,轻易不会耽误他的生意,更不会耽误他练功。
“噢,是这么回事,”李老师呷了口油茶说,“纸坊有个吕诗庭,你知道吗?”
“听说过。”高宗藩点点头。
“他要跟咱过不去,”李老师说,“踢咱的场子。”
“怎么,他来高峰头了?”
“不,杨老三在土山教拳,他容不下,约杨老三纸坊逢会那天去亮亮场子。”李老师说,“吕诗庭是个地主,家里有钱有势,光徒弟上百号人,杨老三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来找我去了断呢!”
“你老怎么打算?”
“少不得走一遭罢。”
“师父,杨老三的事,他自己去和人了结,您老何必去结这个梁子呢,再说……”
“唉,劫数啊!”李老师叹了口气,“谁叫俺是他师父呢,这事咱要不管不问,今后在江湖上还有什么面子?”
高宗藩见师父去意以决,就说:“师父,您老既然这么说,我和传善去好了,哪能让您老亲自出马。”
“唉,”李老师喟然长叹一声说,“其实我真的不想再让你去揽这摊子事,你家的难处我最清楚不过了。只怕这次要是让了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还是会来找俺的。”
“好,去!”高宗藩果断地说,“无论如何,咱爷们去见见吕诗庭。”
当晚师徒爷儿几个就赶到纸坊找个地方住下来,等着明天的庙会。
纸坊庙会虽说赶不上码头,但也不错。大街小巷,车来人往,男女老少,比肩摩踵,好不热闹。最引人注目的是徐泽民的京戏。这徐泽民是郯城“全”字班徐全秀的后人,家学渊源。徐全秀是专工青衣花旦的,而徐泽民的戏路子却更宽,不仅擅长文武老生和猴戏,有时还唱红黑二净。他自幼学戏,十二岁下关东,很年轻就出了名。日本鬼子占了东三省时,他刚二十八岁就成了角,后又回到关内,经常在苏北鲁南一代流动演出,现时正在新安镇马金和的剧团里搭班,今天海报上写的就是《借东风》和《华容道》。斗大的戏名下写着…行金字:主演徐泽民,前演孔明后演关羽。一来他的名气大,二来他是码头人,所以一时人如潮涌把个戏院子挤得满满的。
高宗藩是个京戏迷,可是今天却没这个雅兴,他将面临的是一场比武较艺。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鲁南一带自古以来就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个吕诗庭以前只闻其名,未见过面,不知他的功夫究竟如何。看来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高宗藩一行人来到吕诗庭摆的场子前一看,果真又是一番派头。以前赵仁谦摆场子时,因是个练把式的教头,场上摆的是刀枪把子。而吕诗庭就不同了,他是个财主,行事讲排场。只见场地是扫得光溜溜的,一个徒弟使了一趟流星锤,把场子开得大大的,四周立着几根杆子用红布条缠绕着,那意思是不让闲杂人等越过去挤了场子。场里摆的是四个老紫漆漆得油光锃亮的刀枪架子,上面插满了兵刃,刀、枪、剑、戟、斧、棍、鞭、锤一应俱全。一把雕花太师椅上吕诗庭正襟危坐,四五十个徒弟有一大半在红布条遮拦外盘腿席地而坐,四个虎背熊腰的分列老师两旁,还有几个在场上伸腿拉胳膊地练着基本功。他们着清一色黑膛底白镶边钉着十三太保排排扣的紧身短褂,蹬一双薄底软面的剪口浅脸儿布鞋。这派头就让高宗藩一伙人看了感到相形失色。
按规矩,吕诗庭先让自己的徒弟们演练。于是那些青年人一个个按顺序练了起来。他们单练、对练、徒手、器械各练了一遍,那扎实的武功和娴熟的动作引起围观者一片掌声。
李老师环顾自己的弟子们问:“谁上?”又把眼光落在杨老三身上。按武林规矩,他带来的人都是来给杨老三助阵的,理应由杨老三打头阵。但杨老三连连摆手,只往后退,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那两把刷子根本不行,哪敢在这个场合出头亮相?
“我来上!”王传善瓮声瓮气地说。
高宗藩没等李老师说话,就抢了过来说:“不,还是我来吧!”
李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宗藩的意思他完全明白。因此也更加深了对这个徒弟的了解和钟爱。
原来这王传善也非等闲之辈,他出身于一个武术世家——码头王家。王家是回民,在码头镇落户也有几辈子了,世代忠厚贤良。这一点,从他们的家谱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排的班辈是: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
“顺”字辈出过一位武林高手,在鲁南、苏北一带颇享盛名。他不仅武功了得,一口单刀神出鬼没,且为人耿直、仗义,他使的那口刀上刻着他的大名“古郯王顺山”,一来是激励自己发奋练功,二来有着对这口刀负责,定要它除暴安良,匡扶正义的意思。后来他果然因在京城打赃官,被皇宫里四个御侍卫追杀多日,终因他武功高超,奈何他不得,让他逃回了故里。自此,王家族人中有怕子孙受牵连的,“清”字辈中有一支便改成了“广”字,向下传的家谱是:广、传、先、世、业……这王传善和王家“民”字辈同辈份。他的武功又得到码头王家的指点与高宗藩在伯仲之间。
高宗藩不让他上的原因绝不是对他的武功不相信,而是因为王传善是与码头王家的关系至密,传字辈人都把他视为兄弟,唯恐引起民族之间的矛盾。这一点是高宗藩的细心过人之处,李老师自然了然于心。
高宗藩出场一拉架子,场外许多人喊好,知道这个青年的功夫不凡。他练了三趟劈挂拳。劈挂拳是以大开大合著称的拳种,其基本动作有滚、勒、劈、挂、斩、卸、剪、抹、掠、伸、收、探、弹、插、擂等手法。整个套路起伏转折,纵横交错,演练起来极有气势。
高宗藩为什么要练这趟拳呢?他知道周围一带方圆几十里很少有人会,就是有个把俩会的,也不过就是会个一趟半趟的。劈挂拳有三路:一路劈挂叫抹面拳,也叫劈拳;二路叫青龙拳,即挂拳;三路叫飞虎拳,即挑拳。三路拳共二十式,是李老师压箱底的玩艺儿,轻易不传人,而高宗藩却得了他的真传,又偏偏这几趟拳练得特别好。
人说“劈挂拳是拳中之鞭”,这话一点都不假。只见高宗藩腰如车轴,两臂如轮,目似闪电,步似流星,一趟拳没打完,场外就爆响三四起掌声。
吕诗庭原是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的,观众的掌声一阵响似一阵,使他也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他也非等闲之辈,是个在江湖上见过世面的人,点穴、擒拿功夫不错,他一看高宗藩的拳脚,就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指望自己那几个徒弟料难对付这个小伙子。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他想:“你不是会披挂吗,我就给你来趟让你开眼的玩艺儿!”高宗藩刚一收住势子,只见他走上场子,说:“看好了,我练趟蹲八极。”撒开拳脚就演练起来。
这蹲八极也是大架子拳,它成于清康熙、盛于雍正年间。乾隆曾赞道:“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他把八极拳与当时极负盛名的太极拳相提并论,且作文武之分,既强调了八极拳的珍贵、重要,又道出了八极拳与太极拳之间的风格各异。这种提法是颇有见地的。
八极拳主要有六大开、八大招、四十八个大架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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