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豪赌》第10章


司“人镜”之职的东方家族持有开国皇帝钦赐的一只金蔷,自废除九品中正制以来,“人镜”一职是唯一的例外,且不论开国皇帝与东方家族的渊源及交情,单从世袭一品官职这种家族荣耀便可看出东方家族对皇室的影响力!皇室后裔皆不可忤逆太祖训,轻易废除“人镜”。
直至神龙太昌九年,东方家族一脉单传的一个玄孙年仅十七岁便代替病逝之父继任“人镜”一职,上任不足一个月,竟犯了大错,误了朝廷一项重要决策,被神龙天子逐出京城,却仍保有一个有名无实的一品官衔。自此,当朝宰相——尚书令如兖所站位置的左侧便留下了一个空缺!
神龙天子的目光在群臣之中绕了一圈,又移回到那个空缺的位置,良久都不出声。
站在大殿最前方的宰相如兖微微抬头,以眼角余光稍稍窥探天子的颜容表情,看到天子松了口气似的舒展了双眉,眼底却犹有几分惦念,似是半喜半忧!如兖看在眼里,很想问问天子:“皇上是在等什么人吗?”又不敢当真问出口,只在肚子里推敲揣度万岁爷的心思,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却不露一丝猜疑之色。
金銮殿内威严肃穆、甚至有些沉重抑闷的气氛持续片刻,神龙天子猝然长叹一声。
听到万岁爷在叹气,众臣心头一凛,殿内气氛更加凝重。
“众卿家可知朕今日为何招你们入殿议事?”
众臣屏住呼吸,不敢吭声——十言十得,不如一默!
“前些日子,六国使节到访,曾在朕的寿筵之中派手下能人异士大显身手,技压吾朝众将士!而今朕又接到六国使节联名送上的挑战书,六国欲与中原之士再度竞技,明为切磋较量,实则公然挑衅!倘若此番,吾朝无人能与之抗衡,一旦再次败下阵来,吾朝威仪何存?朕的颜面何存?”神龙天子把烫手山芋抛给臣子们,“朕已接下挑战书,欲派人前往六国,逐一迎战!此番竞技,许胜不许败!众卿家有何良策,能让吾朝所派之人与六国神兵武士同场竞技时,克敌制胜,稳稳立于不败之地?”“臣等愿为皇上分忧!”众臣异口同声地答。
而后,文臣之中站出一位饱学鸿儒,出口成章,一番言辞炼金错采,绚烂极矣,连“背水一战”的典故都引用出来。
天子捺着性子听完大学士的表面文章,礼部尚书又站了出来,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肉麻兮兮地吹捧天子为:“尧天帝德,至圣至神,神光一照,六国妖孽都像老鼠一样打个地洞躲了去,神龙子民岂不就不战而胜了?”
天子保持温和的笑容,听完这狗屁不通的话,目光一转,望向如兖,和颜悦色地问:“国丈可有良策?”
如兖身为当朝宰相,岂能不知宫中大事?五天前,如贵妃经太后极力推荐,已由皇上册封为后,趁着入宫观礼道贺之时,如兖已从入住永宁宫的女儿口中探得皇上此番朝中议事的目的。此刻,皇上点了名,他这才沉稳地站出来,成竹在胸,侃侃而谈:“以臣之见,皇上可以先派几名说客秘密前往六国请来名师,由六国名师拟定专门针对六国武士神将看家本领的一些攻克方法,而后从禁军或神策军中挑选一批资质过人、有过战功的将帅,来接受严格训练,优胜劣淘,淬炼精华,定能以最短的时间速速训练出一支身怀绝技的精悍骁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好主意!”天子“啪”地抚掌,赞不绝口,“如爱卿深谋远虑,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众卿家还有比这更高明的点子吗?”“宰相大人之计甚妙,臣等均无疑义!”
神龙天子见众臣一致赞成,便决定采纳宰相良策,正准备拍板,忽听殿外传来一个声音:“天公变脸,说风就是雨,当真是天威难测!劳驾,让一让,先让我进去避避雨。”
金銮殿门口一阵骚动,一人从门外挤了进来,径直走向大殿前方。
来者身上穿着九品县令的官服,引得百僚侧目!照规矩,依次排位排到殿门外的官员,官阶之小,那是连大殿的门也沾不到边的,今儿偏偏就有这么个芝麻点大的官不仅大大咧咧进了大殿,还要往殿前一品官阶所属的位置走去,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但,瞧清了来者的容貌,臣公们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横加阻拦!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大殿前方,此人慢悠悠地往如兖身侧的那个空位上一站,如兖瞠目指着那人,嘴里头刚要蹦出些话,那人却冲他微微一笑,从衣摆底下飞速抬起一脚狠狠跺到如兖脚背上,“吧唧”一声,当朝宰相与此人打个照面就被玩了个阴招,除了痛得连连抽气,倒也说不出斥逐的话了。
“臣,参见皇上!愿吾皇笑口常开、老也不死!”
老而不死谓之贼!此人胆子倒不小,一入殿就拐着弯来调侃万岁爷。
神龙天子瞪大了眼看着这个身穿九品官服的活宝大大咧咧走进来,起初只当自个眼花,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幻影,直至听完了这番祝词,天子脑壳上的万千烦恼丝才一根根地竖了起来。伸出手来抖呀抖地指着那张醉笑春风般的魅人容颜,天子打牙缝里磨出四个字:“东、方、天、宝!”
“臣在!”
当众臣小心谨慎地低头把目光老老实实凝在各自的足尖上时,东方天宝却微微仰起头来,一双勾人魂的眸子漾着笑波望向神龙天子。
天子一拍龙椅上昂扬着龙头的金质扶手,喝问:“你好大的胆子!朕不准你入京,你今日还敢出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不怕朕治你一个忤逆抗旨之罪?”
“皇命不敢违!”东方天宝不慌不忙地答,“皇上不准臣入京,臣不敢入京;皇上招臣入京,臣也不敢不来。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臣走到哪里,照样是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刁舌!”天子成心责难,“朕怎就不记得给你颁过入京的诏书?拿不出圣旨凭证,这欺君之罪,你可担得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东方天宝叹了一口气,十分苦恼,“皇上今儿个若不高兴,罚臣把昨儿个吃的皇粮还给皇上,臣又吐不出来,难不成还得拉出来?”
此言一出,殿内骤然响起一片抽气声。
神龙天子恼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拂长袖,“下去!少来惹朕心烦,回不毛山老老实实当你的县太爷去!”眼不见自然心不烦。
“臣也想回去图个清闲,只不过……”东方天宝慢悠悠地从衣襟内掏出一物,“今日天公变脸,殿外大雨倾盆,臣只带了一支伞柄,皇上若执意命臣离殿,还望皇上给臣手中这支光秃秃的伞柄按上伞叶,臣感激不尽!”
他手中拿的哪是什么伞柄,那是一支一尺长、茎直、刺多、羽状复叶、花苞怒放的金蔷,是皇家老祖宗钦赐的“人镜”权杖,上打昏君、下打乱臣贼子!开国帝君早就在这支金蔷上按了一把无形的保护伞,护着东方家族世袭“人镜”之职的子子孙孙。这个节骨眼上,他拿出这么个玩意,当真是在自个头顶撑起了一把伞,即使龙颜震怒、神龙喷火也烧不到他一根汗毛!
神龙天子瞪着他手中纯金铸造的那支金灿灿的金蔷,心中实是无可奈何,“罢了!你既已来了,先不忙着走,给朕出个点子吧。”
东方天宝眨眨眼,“皇上想让臣出什么点子?”
“少给朕装糊涂!”神龙天子微恼,“朕招众臣入殿议事,你身为臣子,也该为朕竭智殚忠!”
“方才臣站在殿外,听不清皇上与列位臣公讲了些什么,请皇上明示!”
额头隐隐作痛,天子抬起手来摁在太阳穴上,转而望向如兖,“如爱卿可记得朕方才说了什么?”
看到皇上正用眼神示意他快快打发了这个多事的家伙,如兖当即竖起手中玉质笏板,上面虽未记上今日早朝参议的政事,他仍一本正经地看着空白的笏板,沉稳地念道:“今日早朝,皇上与众臣回顾往事——自吾皇亲政以来,轻刑罚、薄赋税、问民生疾苦,而今宇内昌盛、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处处丰收之景……神赐吾朝一代明君,此乃子民之幸事、臣子之福也!”
“如大人,本官有一事不明!”东方天宝同样一本正经地拱手请教,“素闻如大人老持稳重,却不知您老还能舌粲莲花,念得一番颂德之文,莫非皇上近日龙体欠安,大人这才急急地来写这彰显君王生平荣绩的溢文贞?”说得直白了就是——万岁爷还没驾崩,你就猴急猴急地给万岁爷起草了这么一份颂德溢美的悼词碑文,你安的什么心?
如兖一听,心脏里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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