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姑婆》第6章


一跃数十丈?
额角青筋隐隐浮动,在听见这形容词之后。
什么鬼?数、十、丈?当他是鸟,难不成会飞吗?
“……可紧接而来的地动天摇由不得人,一泻而下的土石巨林以千军万马之势直追在后,追赶着流星赶月之姿的水浒少侠,这生死一瞬的生死关头,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天命不可违逆呢?”
是有完没完?
“紧张紧张、刺激刺激……这狂风暴雨、飞沙走石的一刻,没啦!”嘻嘻一笑,前一刻还抑扬顿挫、语调丰富地说书,忽然间就宣布画下句点。
“喔,表小姐!”叫声此起彼落,怎么也没想到,故事会在这没头没脑的一个段落被断头。
“别怪我。”噗哧一笑,那倚坐在回廊栏杆上、一派闲逸的说书人指指仆佣们身后的人,道:“再说下去,你们少爷的两只眼要喷火啦!”
回头,回廊的那头,坐在临时做的辅助椅上、让麦大推出来的那人,不正是他们大难不死的少爷吗?
四、五名仆役大吃一惊,哪还敢抗议?
瞬间,喂马的想起来马房里还有活儿要干,扫地的也很精神地说要去巡过一遍,厨房里帮忙的也想起采买工作还没完成。
如鸟兽散,院落里的听众瞬间跑得精光,失去听众的说书人倒也不见尴尬,清逸的面容上似笑非笑,与那文质彬彬的书生扮相倒是相得益彰,透着一股安逸闲散的神韵,感觉就是个好相处的人。
看着她……没错,这书生模样的人,正是个“她”,如今才得知真相的尹水浒,内心复杂的程度比整理十年没核对的帐目还混乱。
谁能想得到,十多年不见,再次重逢会是这样的天地变色。
原来当时在破庙里遇见的人,那个在他生死存亡时救他的人,就是儿时那个说会救他一命以回报他的小鬼头。
小鬼头长大了,以儿时好动贪玩的模样来看,要是长成个痞青年,那倒也不是多难想像的事。
但偏偏,痞是痞,却是变成了一个痞度十足的姑娘。
女的?
多可怕的一个变化!
原来,那个理论上是逆天强求来的小生命,为了隐匿不该存在的命数,一出世后,便被她的家人当成了男孩来抚养,借以混淆天理视听。
这一藏,直到她十六岁、据说是功德圆满的那年才换回真实性别,从此,小鬼成了小姐,表叔变成了表姑妈?
这事离奇的程度,就跟突然宣布孙悟空其实是九天玄女一样,叫人震惊兼无法理解。
也之所以,他才明白自己原先出门要找的那个据说身世坎坷堪怜的表姑妈,就是他儿时记忆中的那个小屁孩。
明明是这么大的事情,可他家爹娘竟然到前些日子他开始能说话、表现出对这人的身份有严重错乱现象时,才想起来这事应该先跟他说一声。
甚至,他们还哈哈哈地边笑边说:“难怪我们跟你讲起表姑妈时,你一副很不熟的样子,那时爹娘还想着,你这孩子真是绝情,好歹你们小时候也一起玩了两年,感情还好得很,怎么这时要你去接个人,表现会是这般冷漠。”
对着那哈哈哈的态度,尹水浒无言,也只能无言。
要不他还能如何?
而且他还发现,对于她由男变女的事件,显得适应不良的人好像只有他……
“今儿个天气真是好啊!”尚姗笑眯眯地谈及了好天气,问道:“西游准你下床了吗?”
从燕渡山回到桐城,伤重的他凝于霍西游的禁令,只能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休养,算算日子,这一躺也躺了一个月。
对比一个多月前半死不活的模样,如今总算能踏出房门的尹水浒气色恢复良好,只是差在断腿仍未复原,目前只能坐在那张加装了两只木轮的辅助椅上,说起来,霍家的医术果然精湛值得称许。
尚姗大致观看了下,最后满意地点点头,不忘占两句口头便宜:“一能下床就特地来请安呀?真乖。”
“乖你个头。”尹水浒没好气,极受不了这种倚老卖老的口吻。
也不想想两人年岁差不多,甚至她还小他一岁来着,就仗着辈分高一阶,一派老气横秋,好似真是长辈似的。
“啊!啊!火气这么大?”尚姗仍是笑眯眯的,异想天开地提议道:“要不,回头跟西游说一声,让他在你的药里加两斤黄连,给你消消火?”
“两斤?”尹水浒板着脸,实际地问:“那,得多大一缸才能化这些药?”
尚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尹水浒本想继续板着脸装酷,但见她笑得欢快,又哪还能继续装模作样?
见他忍俊不禁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尚姗倒是敛了笑,问起正经事:“说真格的,身子好多了吧?”
“你这不是瞧见了?”尹水浒觉得这问题真有够多余,努力忍住的下半段问句是:为什么这一个月来都不见人影?
第3章(2)
这事不管怎么想都很古怪。
打从他们一行人回到桐城之后,她竟是日日有事做,这还是他在事发后第一次和她见面。
是有没有这么夸张?
这逼得尹水浒在养病期间异常焦虑。
因为他有太多疑问,能解答的就只有她,偏偏这段时间她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只能听一些不知流传几手的传闻,自然快闷坏了。
也之所以,方才霍西游看完诊,解除他卧床的禁令后,他第—件事就是出房门来找人。
猜想着她瞎编故事的主因是不想让人知道真相,是以尹水浒先行屏退了服侍的麦大,待现场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开门见山,问得相当直接。
“这是一种天赋,你晓得的。”尚姗说了,一点扭捏闪躲的姿态也没有。
天赋?
尹水浒闻言微愣了下。
“是我爹亲发现的,他说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从我嘴里讲出来,人们就是喜欢听,我也没办法。”
尚姗又说。
尹水浒瞪她。
“啊,不是要问我这么受人欢迎的秘诀吗?”尚姗一脸无辜。
“别跟我打哈哈。”绷着脸,尹水浒再认真不过地重新问道:
“我要知道,走山的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问我?”尚姗看起来比他还要惊讶,反问道:“你不是当事人吗?你人都在现场了,还问我?”
尹水浒又瞪她。
要是他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何须开口问她?
须知,那天的意外来得突然,求生本能让他在事发前就知道该撤,得火速、毫不耽搁地速速撤离。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只是大自然的力量并非人力所能相抗衡,对于那天最后的记忆,他只记得巨大的雨势中,他的头受到一阵重击,兴许是山上的落石砸中了他,谁晓得呢?
总之他晕了过去,之后的事一直就是不清不楚,他一直以为自已难逃此劫,已经踏上黄泉路了,哪料得到,等他因为疼痛而清醒过来时,再见到的就是他几个目中带泪的兄弟们。
人人都当他好运,但他到底是怎么个走运法,究竟是怎么捡回这一条命的,他还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当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这条命是她给救回来的。
西游说了,当他们循着求救的信号烟寻获他的时候,他除了腿断了之外,内伤甚重,五脏六腑甚至多有移位,而从外表看来,简直就像一团破布似的惨不忍睹。
相较之下,他头上的那个包已经是最轻微的小伤。
这样的他能等到管三国的救援人马、等到霍西游的救治,全是因为这个女人给他服了假死的药,将他身体该要的运作减至最低,强留下一口气,这才险险救回他一条命。
就算如此,但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两人躲过走山的大劫,没让倾泻而下的土堆给吞没呢?
尹水浒觉得可疑啊!
他知道——这事由于太多人好奇,她索性就当起说书人说明情况,对每个好奇的人都说着同一套惊险刺激又千钧一发、不可思议的传奇故事。
另外她还加油添醋了一番,让人人以为他运气好、蒙天垂怜,才能熬过重伤近乎绝望的危急时刻,拿出信号弹燃放,竟然又刚好遇到救援,让他求得一线生机。
这故事说得活灵活现,人人都相信他命不该绝,是神佛加持护体才躲过一劫,甚至话语传啊传的,还传回他的耳里。
但他不信。
那天的景况他身历其中,清楚知道那天崩地裂的灾难,绝非人为的力量可以轻易逃过。
更何况,就算她凭着儿时记忆,记得他们说过会随身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