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镜十二面》第44章


等怀中揣着银钱回去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亲娘面朝下。
“阿娘?阿娘?”
元启唤了两声,他的阿娘没有答应他,等他将他阿娘翻过来时看到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那张脸已经被棍子打的看不出原本是个什么颜色来了。
少年心性如何能忍,在屋后面找了块磨刀石将平日里用的杀猪刀磨得发亮,趁着天黑就要去了结那些人的性命。
“你为何要去复仇,而不想着去投靠义军呢?”
后面传来一阵悠悠的声响:“南下吧,南下投靠义军,那才是你的出路。”
元启手中提着刀,环顾四周,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道士,道士穿着青色道袍,身上并无半点尘埃。
“去吧,去吧。”
“我应该去哪了,这四处都在打仗,我应该去哪里?”
“只有我自己了,我应该回哪里去?”
“去邢阳,去找李明中,去拜入他的麾下……”
元启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爬起来,身上带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肉,他双目赤红盯着前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知道自己应该活下去。
沧江渡河一战,血将整段沧江染成红色,能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人而已。他拖着一只受伤的腿,生生赶上了另一只队伍。
从大头兵到将军,元启用了不过四年半的时间,他永远骑着马奔跑在最前头,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够活下来。
元昼喝了口茶:“我也曾想过要跟□□皇帝一般,横刀跨马,那当真是不白活一生。”
“活的痛快!”
他眼睛亮亮的,亮到里面仿佛有两颗星星。
人在乱世,身不由己,等元启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是站在最高处,站在前君朝的宫殿中,面前一堆皇亲贵族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你们会弹曲子吗?我听闻你们这后宫中的美人都是会弹曲子的。””
元启脸上还带着血迹,他擦了一把,半弯着身子问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会不会弹墨阳的小曲?”
君朝多的是靡靡之音,哪里有墨阳那种穷乡僻壤来的小调,元启一个一个问,最终是角落里爬出来一个小宫女,颤抖着嗓音:“我……我会……我会……”
“我老家便是墨阳的,我会一点小调……”
那个小宫女便是后来的张贵妃,李皇后一无所出,早年病逝,现今的大盛皇族基本上都是张贵妃的子嗣。
元昼讲到这里笑了一笑,看着谢庭道:“为何突然会讲起这些,该讲重要的了。”
元启攻入京都之后尚未登位之时,外面来了一个道人,自称是通晓阴阳卜卦之术,自荐可以做国师。
“那自荐可以做国师的道士便是当年劝说□□皇帝南下参见义军的道士,□□皇帝当即任命其为国师,掌大盛国脉。”
民间流传的野史中确实有这么一位国师,相传不老不死,只是在大盛开元年间离开大盛四处云游去了。
“国师走的时候留下了一连十二面的镜子,说是对□□皇帝定然会有所帮助。那面镜子有个名字。”
“叫做镜十二。”
镜十二?
谢庭想到他见过镜十二,那个眉眼艳丽有带着些稚气,说起话来絮絮叨叨的孩子。
“如今朝堂之上频频出事,本宫怀疑那个镜十二又回来了。毕竟当年国师许给大盛的允诺,□□皇帝用了不过六个而已。”
“殿下找微臣是做什么呢?是想要微臣帮忙揪出这镜十二吗?若是这样,那他必然是藏在深宫之中,微臣着实是……”
元昼笑了笑:“非也,本宫已经发现了,他就藏在雅园之中。”
雅园?
是那个身着红衣的男子。
那元鸣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谢庭思绪混乱之际,元昼道:“正是元鸣。”
谢庭第一反应是愣神,而后道:“微臣相信元鸣,绝迹不可能。”
“元鸣与臣日夜在一处……”
“臣实在是未曾……”
元昼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看着徐钰:“元鸣是朕的十二叔,无论如何,朕最不希望出事的便是朕的十二叔,只不过元鸣的行踪实在是诡异,本宫并没有让谢大人可以揭发的意思,只是希望谢大人能够帮本宫注意一下子。”
外头有晨光射入,洒在谢庭袖子上,这一夜已经过去了,谢庭喉头干涩,哑声道:“微臣想问殿下,究竟是何时发现元鸣身上存在异样的?”
“十二叔曾经跟库尔班打过一架,打的后脑勺血流不止,最后是御医将他的头发剃光,生生缝了三针才好。十二叔从小没有受过什么苦楚,本宫不认为,他会这么轻易的将这件事情忘了,而且是忘得一干二净。”元昼叹息:“十二叔的变化实在是太大,破绽也太多,让本宫不起疑心都难。”
谢庭起身:“微臣知道了,只是微臣与元鸣每日都在一起,实在是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存疑之处;微臣相信元鸣,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元昼察觉出谢庭想走的意思:“本宫并非挑拨谢大人与十二叔的关系,本宫只是希望谢大人能够去雅园看一眼,再回复,这个要求,应当不算是过分吧。”
谢庭躬身行礼:“既然殿下话至于此,谢庭也不便再推辞了,若是谢庭这次去未能发现什么,还请殿下还元鸣一个青白。”
“那是自然。”
☆、三十八章
谢庭决定再去一次,他想为元鸣争一个清白回来。
元鸣看着谢庭满身的酒气吓了一跳,本来半倚在床上,见到他这幅模样急忙忙起身给他脱掉外衣,里面酒气更重,他不由得抱怨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我等了你一宿你都没有回来,是不是找别人去了?”
谢庭反手握住元鸣手腕:“未曾,昨天闹得完了,怕晚上回来并不安全,索性在方生那边睡了一宿。”
元鸣拧了个帕子递给谢庭:“你晚上没回来,你那只猫可算是要闹腾死了,闹了整整一宿,刚刚才睡着。”
“你也睡吧,我看看一会出去弄点吃的给你。”
谢庭满腹心事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讲起,见到元鸣这么说也就顺势躺在床上任由元鸣给他盖好被子。
“元鸣。”
元鸣抬头:“怎么了?”
谢庭转过身去背对着元鸣:“也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等谢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昏黄的阳光,冬天本来日落就早,这一觉不知道究竟是睡了几个时辰,只觉得头疼欲裂,谢庭恨不得将脑袋摘下来扔在地上。
安康在他耳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将猫抱起来,在猫肚子底下发现一张纸条。
上面是几个字:“今夜我不能归来,希望你能够照顾好自己。”
元鸣究竟去了那里?是雅园还是宁王府?
今日并非是十五日,元鸣应当是去了雅园。
谢庭起身穿衣,择日不如撞日,平日里元鸣粘的他紧,他未必就有这种机会能够到雅园去,而今天刚刚好。
安康见谢庭要走,顺势躺倒在谢庭脚下,在他的脚下纠缠着他不让他离开,
谢庭蹲下身子将安康抱在床上安抚:“没事,我去去就会,我只是想去给他证明他的青白罢了。”
安康抱紧了他的腿不让他去,谢庭轻轻将猫爪扒开,转身离去。
外头寒冷,连坊市的楼上都挂着厚厚的遮风帘,路上之人行色匆匆,只有谢庭慢慢走着,他双手在斗篷地下纠缠在一处。
没事的,不过就是去一趟雅园而已。
没事的,只是为了证明元鸣的清白,这一次去了明天便可以去殿下那里回复,以后便可以跟元鸣好好过日子。
走到雅园时天已经擦黑,雅园连个守门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老乞丐摊倒在石阶上摸着自己那根病腿,希望有人能够给他些银钱,好让他活过这个冬天去。
谢庭侧身从角门进入,从花廊走到花厅,没有人。
这么大的个院子,并没有人,连盏灯笼都没有,谢庭摸黑走着,跌跌撞撞到了后院,终于见到了一盏灯,他往亮着灯的那间屋子走去,还未走进,听到了有人在里面窃窃私语。
“我们就这样放着大门不管?万一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谢庭扒着窗户,窗户开了一道小缝,应当是里面生了暖炉,用来散气用的。
里面十几个人围城一团,坐在一起愁眉不展。
最中间那个看起来年龄格外的小,他皱眉道:“无事,这整个府中都加固了结界,除非带有我身上气息之人,别人决计不能够进入到这里面来。”
那人谢庭认识,谢庭与他在山洞中打闹了整个晚上,右肩上的疤痕至今还未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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