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泪(下)》第3章


和现在比较起来,在何家的那八年里,如今想来,其实她是很寂寞的,虽然何家的公公婆婆疼爱她,但只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过日子,彷佛被关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那种日子虽然平静,却好孤单。
当时不觉得,只以为平静也是一种幸福,然而,现在要她再回到那种日子,光是想象,她的心就会颤抖。
不曾飞翔过的金丝雀,会以为关禁在笼子里就是正常的。
但曾经飞翔过的金丝雀,一旦被关进笼子里,只能看着自由的天空,渴望飞翔的幸福,这种残酷的折磨,很快就会夺走牠的生存意志。
因此,野生的金丝雀是关不得的,否则牠很快就会失去生命了。
而她,在杭傲的引导之下,品尝到了飞翔的快乐,体会到自由的幸福,这时再剥夺她的自由自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只知道,她绝不可能再找回过去的平静了。
是她变贪心了吗?
第1章(2)
“三少奶奶,您的信。”添福送来一封信函。
是娘家来的家书。
如同以往,琴思泪看完后总是一脸哭笑不得的无奈,张嘴想说什么,出口的却是一声啼笑皆非的叹气。
“怎么?老爷和大少爷还是不相信吗?”碧香了解地问。
“他们始终以为我只是在安慰他们。”琴思泪颔首,苦笑。
自送亲回去的人口中,琴老先生得知琴杭双方都上了金媒婆的大当,顿时后悔莫及,即刻送来家书向女儿道歉,早知如此,就不要逼着她再嫁。
琴思泪立刻回信告诉爹亲,她过得很幸福,请不必担心。
然而,无论经过多少封书信往来,琴老先生始终以为女儿说得再是好听,都只不过是在安慰他而已,其实她过得不知有多辛酸,说不定天天被杭家公婆欺凌,又被夫君虐待,苦不堪言。
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认定,总让琴思泪不知如何是好。
“老爷是关心小姐您嘛!”碧香指出事实。
“但他们甚至不相信我怀了身孕,还说我是为了安慰他们而说谎,虽然他老人家对我的孝心很是欣慰,可是说谎毕竟是不对的,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这……这……”琴思泪喃喃道,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事也能说谎的吗?”
这就太可笑了!
碧香失笑,忙又硬吞回去。“等小姐生下孩子之后,再请姑爷陪您回门一趟,这不就行了!”
“但我恐怕夫君没空,他还有生意要照顾呢!”
“放心好了,对小姐您,姑爷根本就是万灵菩萨:有求必应,没问题的!”
琴思泪迟疑一下,“可是,爹还说……!”才说几个字,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惊噤声,下意识往门外探两眼!杭傲还没回来,松了口气。“爹说,倘若我又被休回家,他也不会再勉强我嫁了,大哥会照顾我一辈子的。甚至……”
又停住了,再次往门外探,这回非常谨慎的确认杭傲确实还没有回来,她才敢往下继续说,声音也压低到只有碧香听得见。
要是让杭傲听到了,她真不敢想象他会有何反应?
烧屋?
还是烧人?
“爹也说,表哥还在等我,他不在意我被休过几次,”她细声道。“如果我愿意的话,嫁给表哥做妾也是可以的,只要表哥是真心疼爱我的就行了!”
“哇!”碧香惊叹。“这要是让姑爷知道了,姑爷非闹得惊天动地不可!”
“所以,”琴思泪认真点头。“绝不能让夫君知道!”
说来可笑,杭傲连自己亲娘的醋都吃,向公婆晨昏定省是媳妇的责任,但每一回她要上静苑时,杭傲就会不满地嘟嘟嚷嚷的。
“我就知道你疼老娘比疼我多!”
“……”
她能说什么呢?
如此幼稚的言行,却让她深深感受到杭傲对她的那份痴迷的心,他的人是年轻的,思想是老练的,感情却像个孩子似的极为纯真又任性,霸道的想要占据她一整个人,还有她的每一时、每一刻,就算只是她的一丝头发,他都不愿与人分享。
说她不高兴是假的,但他的任性霸道也的确使她增添了许多困扰。
然而,这种困扰也是甜蜜的,使她心动的男人是如此的眷恋她,怎不令人喜悦在心呢?
如今,她又“老”了一岁,已然是二十六岁“高龄”了,他却不仅使她变贪心了,更让她不时忘了自己的年岁,彷佛情窦初开的少女,竟兴起向他撒娇的冲动,这种幼稚的心态,总是在尚未付诸行动之前,就先吓坏了她自己。
爹要是知道了,定然会斥责她不知羞耻的!
不对,这与羞耻无关吧?
那是……
没规矩?
呃……这跟规矩又有何关系呢?
不知礼?
又是哪一项礼条扯上这了呢?
莫非是……
“老婆,快,快!”
忽尔,杭傲的人影宛如箭矢般地,咻一下射进屋里来,随手取了一件大氅为琴思泪披上,就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外走。
“娘请了个说书的来府里,说是要讲《桃花扇》,就等我们了,快走吧!”
瞧,只要是有趣的事儿,他总不会忘了她,不,是第一个就想到她,然后非要她跟着去开心一下不可。
琴思泪不觉轻轻叹息,她是满足的叹息,却听得杭傲一阵惊慌。
“怎么了,老婆,哪里不开心了?不想听说书吗?”
“不,妾身只是……”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好开心、好满足!”
杭傲松了口气,“唉,说清楚嘛!”喃喃抱怨,“差点没吓死我!”低头看看她的大肚子,再见她秀秀气气地踩着细碎的莲花步,斯斯文文的像蜗牛一样爬,也跟着叹了口气。
“太慢了,还是这样吧!”说着,干脆打横将琴思泪抱起来,提气纵身飞上屋顶。“这样很快就到了!”
呼一下就被带到空中去,顿时吓得琴思泪两条粉臂紧紧圈搂住他的颈子。
这……这……嫁鸡随鸡“飞”,嫁夫从夫“走”,夫君的意愿一定要服从,可是这种事,她能不能小小抗议一下呢?
她不是嫁鸡,而是嫁夫,可不可以不要飞?
就在杭傲与琴思泪两人紧“贴”在一起,“你侬我侬”地从傲苑飞往静苑而去之际,蓦闻自蝶苑方向隐隐传来一道尖锐的怪叫声,他们不由疑惑地相对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一个继续飞入静苑里去,一个更卯起来死紧地搂住某人的颈子。
蝶苑里的事,他们插不上手。
“你说什么?”
这就是蝶苑里传出的那道尖锐得足以划破大理石的惊声怪叫,发出那道怪叫的是兰姨,而承接那道怪叫的是杭龙。
“我……我喝醉酒,把……把姐姐给赌输掉了!”
把杭姵给赌输掉了?
兰姨与杭姵难以置信地瞪住他好半晌,猝然不约而同扬臂甩出巴掌,一个甩右边,一个甩左边,恰恰好可以把杭龙的脸打成一张扁扁的馅饼,没馅儿的。
那颗脑袋里头根本没有脑子可以做馅儿。
“你这孽子!”
“竟敢把我输掉!”
杭龙狼狈的被打趴在地上,也不敢爬起来。“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你你……”兰姨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还说什么是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要赌人,就不能赌钱就好吗?”
杭龙脑袋垂在胸前,好像断掉了似的。“人家不肯跟我赌钱嘛!”
“为什么?”
“因……因为在那之前,我还欠下了十多万两……”
兰姨惊吓得猛抽气。“十多万两?!”
杭姵更是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
“天哪,你还真是个烂赌鬼耶!”
不但欠下赌债十多万两,还把亲姐姐都给赌输掉了,这楼子桶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天哪,这下子麻烦大了,”兰姨颓然坐到椅子上,惶然地手扶额头。“上回你爹就警告过了,再要有你弟弟的赌债、酒债,就拿我自个儿的珠宝首饰去卖了还债,别再找他了,他不管,可现在问题这么严重,我又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杭飒恨恨地踹杭龙一脚。“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兰姨无力地问。
“我先躲到舅舅家!”杭姵第一个就想到先自保再说。“等字据的时限到了,对方找上门来,爹不想管也不行了,最多就是拿钱抵人,这不就行了!”
好办法!
可是……
“要是对方不肯拿钱抵人呢?”这也是很有可能的,说不定对方就是想做杭家的女婿,做杭家女婿的好处可是比实际拿钱更长远。“果真如此,要知道,生意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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