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小女子》第7章


“傅姑娘?”
“是。”回应的声音与其说是惯于使唤人的千金小姐,倒比较像是被人使唤的小丫鬟——低细,且隐隐透着委屈。
“你还想在里头躲多久?”
“这……我可以自己下、下来……”
想起过去几天自己是怎么坐上马车,又是怎么下马车的,傅惜容就觉小脸火烫,一路上躲在车内,连帘子都不敢掀开。
傅惜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他竟然完全不理她的抗拒,强行抱她上下马车,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天……男女授受不亲,他、他、他怎么能这样!
偏偏他还视若平常,好像经常这样做似的。
他常这样做吗?对其他姑娘也都这样……亲切呵宠?
傅惜容突然觉得心口莫名一酸,像被迫饮进一杯酸水似的。
“我说你还要待在里头多久?不怕闷坏吗?”车帘掀开一角,原君振将大脸探入。“都未时了,你不饿啊?”
“再等一会儿。”等她作好忍痛的心理准备。
“别扭的姑娘。”大家闺秀他见多了,还是头一遭见到像她这么害羞的千金小姐。
啧啧,她孤身北上寻他这一路是怎么走的?原君振忍不住好奇起来。
“你刚说什么?”
“没。对了,你……”说话时,原君振很自然地伸手向她,欲引她注意。
谁晓得他的手还没碰到她衣角,傅惜容已经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缩起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
“喂?”他手再往前一戳,又是扑空。
“我说傅姑娘……”再接再厉,还是被她闪过。
好样的!我戳戳戳……
车厢里的娇小人儿也卯起劲来,拚命闪闪闪……
他、他在做什么啊?!傅惜容有些慌乱,不明白他为什么作弄她。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正有意思!
听闻笑声,傅惜容抬起埋在双掌下的小脸,就见他笑得趴在车板上。
“原、原公子?”
“哈哈……哈哈哈……”原君振抬头,抹去笑得进出眼角的泪。“你、你真有趣哈哈……”
傅惜容惊讶地看着他。
自小到大,怕羞、惧人、怯弱……形容她性格的词句多不可数,但这其中就是没有“有趣”二字。
有趣?她?
“碰到了!”原君振突然像个孩童似的开心大喊。
“咦?”回过神来,右颊粗糙的触感骇得她又是一缩。
她退开些许距离,才看清楚碰触她脸颊的是他的手指。
“你、你……”残留在颊畔的触感非但未退,隐隐约约的,自触及处慢慢扩大,烧得她满脸通红。
唯一庆幸的是有帷帽遮掩,不至于让他看见她红热的脸。
原君振好整以暇地只手托腮,懒懒地睐着车内缩着身子的姑娘。“我怎么?”
“没、没什么……”她不敢说。
唉,他人虽好,却视礼仪于无形,令她不知如何招架;虽知他是善意,但自小谨守男女分际的她,实在是承受不起。
他为什么这么爱逗她?傅惜容困惑极了。
“在你的脚伤痊愈之前,别想我会让你双脚落地。”
“咦?”
“总之,就是这样。”原君振自顾自道,出其不意抱她下车。
“原公子!”傅惜容又羞又恼,在他怀里扭动挣扎。“你这样不——”
“原君振,给我看招!哈呀——”不知从何方直扑两人而来的吆喝,吓得傅惜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该死!”原君振低咒,发现自从遇上傅惜容之后,这两个字就经常挂在嘴边,严重破坏他原大侠的英伟形象。“真是该死……”啊,又说了一次。
“啊畦!啊哒哒哒哒——”
傅惜容只觉眼前一花,帷帽滑落,一袭黑影迅疾晃过眼前。
下一刻钟,一道银光朝两人砍来。
原君振抱紧怀中娇躯,在仅几寸的微短距离移动身形,巧妙地躲过直劈而来的兵器。
磅啷!马车成了代罪羔羊,在巨响之下,一分为二。
“嘶——”受到惊吓的马人立嘶鸣。
“啊!”傅惜容怕得忘了男女分际,紧抱住原君振的颈子。
好、好可怕……
“嘿啊——”兵器划破半空的声响再起,由直转横,砍向原君振腰胁。
“该死的笨蛋!你没看见我怀里有人吗?”这混帐!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更该死!哈呀——”长戟在半空旋了个圆,再使一招横扫千军。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调戏良家妇女?”这白痴!原君振后退一步,对方的攻击再度落空。
“退得好!再看我一招气贯长虹,哈——”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君振肝火直往上冲,恨不得给对方一个痛快。
“抱紧我。”
耳畔忽袭来一阵热气,灼得傅惜容脸红心跳。“什么?”
等不到他更进一步的解说,她忽觉身子腾空,双臂自然地缠紧他的颈项,小脸惊恐地埋进他肩窝。
到底发生什么事?傅惜容吓得空白的脑袋只能装进这个疑问,完全不明白眼不是什么情况。
另一方面,原君振巧施轻功,抱着傅惜容蹬离地面数尺;旋即,以左脚为剑,右脚为盾,先挡开来人刺向他俩的戟尖,再出左脚轰向对方门面,赏他一记脚板大锅贴。
对方飞向惨遭分尸的马车,激飞的木片压上他倒地不起的身躯。
“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好可怜呜呜呜呜……”
高安镇迎宾客栈某间厢房内,看似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张脸凄惨到看不出是啥样貌,双膝跪地,哭得好不伤心。
原君振坐在椅上,跷起二郎腿,一脸怒容,完全不把少年的悲戚放在眼里。
被搁置在床上、双腿并坐的傅惜容攒着眉头,不知该不该替这位少年求情。
一刻钟前,她与原君振遭人偷袭,出手的人,就是眼前跪地痛哭的少年。
原以为对方是坏人,但他哭得好可怜,方才被原君振一脚踢飞,整个身子还撞上毁坏的马车,之后又被原君振打得这么惨……
抽抽鼻子,傅惜容的同情心显然有泛滥成灾的迹象。
“不必同情他!”眼角瞥见床上的人儿蠢蠢欲动,原君振厉声道。
果不其然,床板方向响起的微弱声息,又归于平静。
“呜呜呜……你好坏呜呜……”跪在地上的少年断断续续地抽噎道:“你这死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你跟我是什么关系……还记不记得?以前同床共枕的时候,你压着我的袖子呼呼大睡,好心的我怕吵醒你,还用匕首割断衣袖呜呜呜……你我关系匪浅,没有你,哪来的我呜呜……你我是同生共死的——哎呀!”长篇大论终结于原大侠的一记飞踢。
少年登时化身壁饰挂在墙上,慢慢、慢慢滑落地面。
噢,好狠啊。巨石般的重击让少年连呻吟都没办法。
同床共枕?匕首?割断衣袖?
三句关键词串成“断袖之癖”四字的结论。
傅惜容猛地一晃,帷帽后的表情想来也是惊慌失措。“原、原公子,原来你……”
“停止你脑袋里正在想的事情。”森冷杀气逼向少年,原君振咬牙道:“原小侠!限你一炷香的时间内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要不,五马分尸!”
少年猛地跳起。“四哥!你好狠的心,见色忘『弟』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不是人!”
闻言,傅惜容转向少年。
四哥?这少年是原公子的弟弟?她惊讶地定晴瞧着。
她很努力地看了,但实在无法从鼻青脸肿的少年脸上,找到一丝与原君振相似的地方,她连他的相貌都看不清。
原小侠急忙为自己的狼狈做出澄清:“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就长这样!这绝对不是我的真面目,我才没那么丑!”
说话间,他赶忙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白皙俊朗的真脸皮。
“咦?!”傅惜容又是一惊。“你、你有两张脸?!”
两张脸?“嘿,姐姐说话真有趣。不不不,小侠我有好几张脸哪,刚那张是拿来玩儿,不算数的。”
“啊?好几张?”少年的话令她一头雾水。“一个人只能有一张脸不是吗?”
“不不,这叫易容——”
“你还剩半炷香的时间。”不远处飘来森冷的警告,再加扳动指节的喀喀声响。
“别这样嘛,四哥。”原小侠嘿嘿一笑,煞有其事地朝傅惜容打躬作揖了一番,才道:“我姓原,名小侠,现年十五,家居重庆城东南百余里远的涪陵山境原家庄,家中排行第七,身长五尺六,上有高堂下无妻小,虽然名叫小侠,但我立志成为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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