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温柔》第25章


陪欧阳宣住在医院里,她开始想很多事,想与聂修相处的每一天,想陆向天说出的那段过去,这才发现她对聂修有着太多的不了解,不了解他的过去,他心中所想,他的喜怒。她只是任性而坚持地只接受那个温柔的聂修,冷漠的、无情的、愤怒的聂修她一概拒绝,不想过问。
是因为恨吗?事到如今还恨他吗?如果在知道他那段惨痛过去后,还固执地恨他,是不是太残忍?他已背负太多,还要承受自己的恨是否不公平?她恨不起来,也许自始至终都未恨起来过,只是当时太不甘心,无法接受一切而已。
那他为什么要把她推开?不做那个温柔的聂修,连同对她的关心也一并收回?对她的关心?不对,他也许从未真正关心过她吧?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自以为是,而他的心思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啊。
聂修到底喜欢过她吗?她从来都不知道。
枕边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并没有被吓一跳,盯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很快地按下通话键。
“是你吗,聂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手机那头没人回答,就如前几次那样,总是这个号码,接通后却无人回答。
“回答我,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是你,那是你的号码,你快说话!”
依然没人回音,被接通的手机那头,如同自己心中那片悲伤焦躁的阴霾,越是无声,越是心慌意乱。他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为什么又沉默不言?这些问题成了压在心头的巨石,一次次越来越重,近乎让她崩溃。
然而,手机却又毫无预兆地断了,林宁坐起身,盯着手机桌面,半晌,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无声地滴在手机屏面上。
欧阳宣醒得很突然,当林宁拎着热水瓶进来时,正好看到她抚着受伤的头发呆。
“宣姐?!”林宁放下热水瓶冲过去。
欧阳宣缓缓地转头,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谁?”
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玩笑发生在欧阳宣身上,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林宁呆呆地看着医生替欧阳宣做检查,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任眼泪不断地掉下来。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好的,不用自己多费口舌,不用陆向天刻意地让宣姐恨他,不记得最好,可自己还是忍不住流泪,这样太残忍。
陆向天在下午时也出现在病房,林宁怀疑他这几天一定躲在哪里看着欧阳宣的一切,不然怎么会在这时正好出现?
欧阳宣以同样茫然的眼神看着陆向天,但只是一眼便不再看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看到的只是个陌生人。原来爱到不惜以自杀来结束一切的人,现在却只一眼便形同陌路。
林宁永远都不会忘记陆向天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表情,她整个人被震住,这种表情她曾经见过,当自己知道一切,一巴掌狠狠打在聂修脸上的时候,他脸上也曾有过这种表情,一闪而过间自己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再次看到,体会陆向天痛苦的同时,自己的心也狠狠疼痛起来,聂修,她心里低叫着。
陆向天好久才平静下来。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他一直不停地念着这句话,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望着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的欧阳宣。
第9章(2)
林宁沉默不语,该说什么呢?安慰只是徒劳,再不用刻意让宣姐恨他,遗忘便是最残忍却最有效的方法。
“信不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陆向天低低地说,“早知如此,又何必相遇?”
“陆大哥?”
“如果相爱的结果仍是陌路,那又有什么意义?”
“你后悔了?”
“没有,只是心痛,心痛到想说后悔。”泪水终于自他眼眶滑落。他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手捂住脸,泪水自指缝间滴下,压抑的痛苦与恐惧,完全爆发出来,化作泣不成声,此时他最需要宣姐的安慰,而她只是漠然地看着他哭泣。
无能为力的心伤,不管什么结果都是哭泣,林宁也跟着哭泣,脑中想起聂修,同样无能为力,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主宰?
“林宁,你走吧。”很久,陆向天哭得累了,倚在墙上道。
“走?”
“回到聂修身边去。”
“我……”
“是我想让你陪着小宣,是我自私,但最需要你的人其实是聂修。”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
“去吧,”陆向天闭上眼,“他快死了。”
只想捉住她成为欧阳宣最后的救命稻草,但现在已没有这个必要了,放她去抓住自己的幸福,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悲剧只要一次就够了。
他快死了,他快死了。
只为这句话便日夜兼程。
林宁在陆向天所说的医院里先遇到了的人是Dr。Smith。
“我想见他。”
Dr。Smith看到她,有些意外,她脸上的焦急与担忧让他动容,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问,只道:“你跟我来吧。”说着便在前面带路。
他们一路来到天台,Dr。Smith边走边说着聂修的情况,身后跟着的林宁脚步越走越慢,几乎站不住。她不知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若是知道这些,自己绝不会离开聂修,绝不会的!她并没有哭,只是一颗心越来越冷,越来越往下沉。
“阿修已开始拒绝服药,他的情况很糟,活不了多久。” Dr。Smith打开天台门,指着不远处坐着的人说道。
聂修坐在天台上,披着外衣,手里拿着银色的口琴,凑到嘴边轻轻地吹,风吹拂着他略长的发,和着纤细的口琴声,一切看上去显得虚幻。
眼泪也在见到他的一刹决堤,她止不住地痛哭,用手捂住嘴,强迫自己止住哭声,却还是不断抽泣。她想转身跑开,不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但口琴声戛然而止,他转头,与她四目相对,她愣住,他也愣住,手中的口琴“啪”的一声滑落。
“你来干什么?”好久聂修才开口,声音粗哑。
林宁不答,走近他,伸手握住他紧抓住椅子扶手的手,蹲下来,发现他整个人在轻轻发抖,心痛涌上心头。聂修试图抽回手,她则干脆将自己的脸贴在他手背的瘦骨嶙峋上,他一震,所有动作停下来。
有泪水自他手上滑落,他挣扎着,试图冷眼旁观,但还是忍不住松开紧握的手,接住她的泪,轻轻叹道:“别哭。”
有多少次幻想她会在自己面前出现,有多少次生死挣扎间,希望能见她最后一面,现在梦想成真,她真的在她面前,却只能看她哭,自己竟黯然情怯。
“别哭。”他又说,擦去她的泪,怔然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这一刹那,他竟觉得此刻马上死去也值得。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隐瞒不说?”终于止住哭泣,抓住他的手低问,却发现抓住的还是瘦骨嶙峋,她又忍不住哽咽道,“你是想到死也不让我知道?”
“Smith都告诉你了?”
“是,他还告诉我你活不了几天了。”她低语,刻意强调这句话,并且咬住牙,不让泪水流下来,来证明自己已经可以承受这个事实了。
“所以,你来向我告别,”他误会了,轻笑,“一个坏律师,你的仇人快死了。”
“不!不是这样!我希望你活着,天知道我多希望Smith告诉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恨我了?”他收住笑。
“恨?我恨过你吗?”她轻声道,像是自问,“自始至终我从未恨过你吧。”
心里的彷徨淡去,整个人清明起来,她抬头看着他,“我只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温柔的你变成我憎恨的人,无法接受你隐瞒着一切不说。要知道我没来得及憎恨便已喜欢上你了。”
聂修的眼神闪了闪,视线迅速自她脸上移开,她的话,她的眼神让他想失控,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口琴,用身上的外套轻轻擦着,努力忽略她的话,轻声道:“我是快死的人了。”
“我不在乎。”
“我不是问你的态度,只是告诉你将死的人什么都已不在意,你回去吧,不管你是恨还是喜欢我。”
“那么你呢?”林宁不妥协,“你喜欢我吗?”
“喜欢?”聂修的反应好像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好久,道,“不喜欢,对我来说,你只是个很好骗的傻子而已。”
“我是傻子?”林宁学他的口吻,“你总是以这种方式让我生气?赶我走吗?还是你才是傻子?”
她掏出手机,找出要拨的号码,按下通话键,几秒钟,另一个手机响了。
聂修一怔,措手不及地看着自己病服口袋里不住响着的手机,没有动。
“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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