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容》第7章


负责人瞧见天沼目光的落点,立刻殷勤的介绍道:“这套礼服是总裁亲自设计的。全套由极细的银丝织成,宫廷领上缀了二十颗零点八克拉的真钻,相信小姐一定会非常满意。”
“麻烦你帮我找几件搭配的首饰和鞋子,送到我那儿。”天沼掏出金卡递给负责人。
负责人急忙推却,“苻先生,凭您跟总裁的交情,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
“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况且,如果屠军知道他设计的礼服竟然穿在她身上,恐怕连卖都不卖他。人人都为他抱不平,却只有他自己沉沦得那么心甘情愿。
傻子!他暗骂自己。再怎么深情都只是个傻子。
第三章
向晚的和风柔柔吹送,夕阳斜照,将来往游人的身影拉得极长。佩莹拢了拢飞散的发丝,招手叫可汗过来。
“可汗,别玩了,回家了。”可汗听见她的声音,舔了舔身旁孩子的脸,晃着庞大的身躯跑向佩莹,在距她一步远的地方紧急煞车,险些撞上她。
“阿姨,你明天会带狗狗来吗。”刚才陪可汗玩得满身大汗的小男孩朝佩莹用力挥手,大声问道。
“嗯。”佩莹点了点头,弯腰替可汗套上项圈。
“不可以黄牛喔!阿姨再见,狗狗再见。”
看着他稚气纯真的笑容,佩莹不自觉也朝他挥手道别。待小男孩的身影走远了,她才拉着可汗走回天沼的房子。
一阵车声由远而近慢慢驰来,佩莹拉着可汗靠向路边,不意可汗竟猛然挣脱,转身朝驶近的积架跑车奔去。
这意外的情况让佩莹愣了一下,她才回过头就听见煞车声刺耳的响起,堪堪在撞上可汗前停住。
“可汗!”佩莹冲向前,又惊又喜的牢牢抱住坐在地上的可汗。“大笨狗!你差点吓死我了。下次不准这样玩了,听到了没有?”
可汗丝毫未觉她的害怕,转过头舔舔她的脸,对汽车的驾驶座窗口用力摇着尾巴。
深色的车窗摇下,男人探头望着一人一狗蹲在地上,带丝笑意的说:“你们两个这样真丑,一点气质都没有。”
是他!佩莹连忙抬起头,以为会看见他责备的眼神,不料却望进一潭熟悉又温柔的深邃眼眸。
“你拉不住它的。”
“我知道。”佩莹避开他温柔的眼神,不经意又回想起两人初识的那一天……
那一年她十七岁。
“小心!”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俐落地翻身跃过路旁的铁栏杆,及时拉住冒冒失失、直往大街上冲的圣伯纳犬。
“笨狗!差点吓死你主人。”年轻男子象征性地轻拍圣伯纳犬的大笨头以示惩罚,拉着它走向一旁吓呆的女孩。“小姐,没事了。”
“嗯”女孩惊魂甫定,愣愣地应了一声,抬头看是谁救了她的狗,不觉一愣。那人有双她所见过最深邃的眼,纯黑色的瞳眸彷若一潭幽深的湖水吸引住她所有的视线,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在那双眼眸下隐藏的是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年轻男子的连声轻唤终于唤回她神游物外的魂魄,女孩尴尬的收回目光,讪讪道了声谢,伸出手要接过男子手中的狗炼。
年轻男子看了她迷迷糊糊的神情一会儿,还是没把狗炼交回到她手上,“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我帮你吧!你要去哪?我替你拉它过去。”
“喔,谢谢。”女孩再次致谢后才告诉他宠物美容院的地址,跟他并肩走着,垂低的脸庞微泛起一丝赧红。她怎么好意思告诉他她不是精神不好,而是看他看到失神。
严格说来,他称不上俊美,那薄唇、挺鼻全似刀刻的,看起来冷冷冰冰,似乎是相当沉默而严肃的人,而那两道粗而浓密的剑眉更替他那股迫人的气势加添了几分。
不知道他的脸摸起来是不是冰的?女孩忖度,有些蠢动的手微微举起却立刻慌忙背到身后,不敢妄动,怕被他误会成女色魔。她侧首偷瞄他几眼,看他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嘟着小嘴,轻叹了口气。亏她还满喜欢他的声音,怎么不再说话了?
静默了半晌,忽然有人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知道呢!他又没跟我说。咦?谁跟我说话?女孩连忙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幽黑的眸子,冷不防心头震动了一下。
“小姐,你没事吧?”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关心,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触,怕她是生病了,那可得先送医院。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只觉得覆在她额上的手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没发烧。他收回手,盯着女孩迷惘的表情,又问了一遍,“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收回去了?女孩掩饰住心中的怅然,要求他倒称,“前面那一句。”
“它叫什么名字?”他说着,手指了指圣伯纳犬。
“喔,它呀!”女孩压根儿忘了狗儿的存在。“它叫咯咯。”
“‘格格’?它是母的?”他弯腰看了下,是条公狗没错啊!
“不是那个‘格’,足咯咯笑的咯,因为它老是咯咯、咯咯地笑,所以我就叫它咯咯。”女孩说罢,咯咯还很配合的回过头,咯咯笑了两声,一人一狗配合得极好。
年轻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抚了抚咯咯的大笨头。
她愣愣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不觉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你笑起来很好看。”一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又支支吾吾的想解释,“我……我的意思是……”
“谢谢。”年轻男子弯起薄唇,刚硬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不客气。”女孩赧红了一张俏脸,低垂着头,不敢再抬头看他,目光停伫在自己绞得发白的手指。她一时没注意到地上的坑洞,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
“小心!”他手一勾,将她往前扑倒的身子拦腰勾了回来。
丢脸死了!她今天怎么这么笨,老是出状况?女孩背抵着年轻男子的胸膛,咬白了下唇,根本没有勇气回头有他。
“小姐,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他松开手,让她面向他站好。
“嗯。”女孩用力点着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十分怀疑。“手给我。”
“可是……”她迟疑了一下,两只手背在身后绞成了麻花状。
“我家可没有位置让咯咯住。”
“什么意思?”她的手和他家没有位置让咯咯住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跌死了,我不就得收留它了。”
女孩猛然抬起头想反驳,但一见他不信的眼神,气势登时减了九成。地低声嗫嚅道:“我没有那么常跌倒。”
他满意一笑,摊开掌心,“手。”
女孩乖乖地把小手放进他掌中,让他牵着她走。
“我叫天沼,苻天沼。”不期然的,他忽然开口自我介绍。
女孩扬起头,对他灿然一笑,“我叫璩佩莹,请多多指教。”
“上车吧!”
一道真实的声音介入佩莹的思绪中,往事迅速退回她记忆中尘封的角落。她抬头望向同一双幽深的眸子,想探知那抹深情与温柔还在不在,但深色的车窗随即升起,阻隔了她所有的视线,不让她恣意窥探。
后座的车门已经打开,可汗先跳了进去,佩莹在车外迟疑了一会儿,也坐了进去。
车行不久,天沼忽然开口适:“我后天要参加一场舞会。”
“舞会?你的华尔姿练好了吗?”佩莹直觉地脱口而出,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天沼自后照镜看见她心虚的表情,干笑了一声,“十年没碰,早忘光了。教我跳舞的老师不太负责任。”
“我……”佩莹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需要一个舞伴,你后天陪我参加。”
“可是……”佩莹努力寻找一个拒绝的理由,半晌才道:“我没有礼服。”
“我替你买了。”她的借口三两下就被他打了回票。
“我不想去。”
“为什么?”
佩莹与他对望半晌,最后有些心虚地扭开头。“我不需要给你任何理由。”
“是吗?”天沼冷笑,“那你只好陪我去了。”
“我不想参加什么舞会,我只想离开这一切,回复到安静的生活。”说到最后,佩莹几乎是用吼的。这十年来她的生活几乎是被一场又一场的舞会及宴会组合而成,跳不完的华尔姿,扮不完的笑脸,听不完的阿谀奉承,从这个国度飞到另一个国度,重复着同样的交际应酬,就像一场永远不停止的噩梦。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天沼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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