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俪美人》第14章


她太忧心身后的追兵,如果他们被追上了……天,她不敢想像后果!
“放心,你回头瞧瞧,没有人来追我们。”他背她站起,举目四望,是否有可供暂歇之所。
玉珑转头一瞧,讶然发现他说的竟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她愕然喃喃地问。
“管他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很好吗?”玉轩稚嫩的声音蓦地响起。虽然这样有点不应该,可是这前所未有的刺激让他觉得好兴奋。现在的他,望着厉勋的眼光已经全是崇拜了。
“少爷说得是,小姐,您就别再多心了。”静儿也开口劝慰她。“那边有个山洞,我们还是先进去躲躲吧。”
“好。”厉勋点头,再不迟疑地往山洞处走去。
等进到山洞,大家便再也忍不住地松了一口气。静儿机灵地在洞口捡了些干柴来生火,而厉勋则轻柔地将玉珑放下,首要之务便是脱去她的鞋袜,为她按摩。
“呃!”玉珑吃痛,不禁泛出一声呻吟。
“很痛吗?”厉勋紧张地问,心里也没比她少痛。
“不……不痛……啊!”她虽想硬撑,可是足踝上阵阵剧烈的抽痛却让她忍不住又呻吟出声。
她的痛吟让他的心狠狠一抽,不禁站起身,又要往外走。
“不成,我看还是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止痛的药草。”
“公子,等等!”静儿也连忙跟着站起,不敢忘却她丫头的身份。“让静儿去吧,您留在这保护小姐和少爷。”
“这不好。”厉勋摇摇头,望了望洞外黎明前的分外黑暗。“深山野岭的,你独自一个姑娘家的也很危险。还是我去吧,我天亮之前就回来。”
厉勋从静儿生起的火堆中燃起一根火把,疾步走向黝黑的树林,眼眸毫不放松地四处搜寻着所需的药草。
“有了。”幸好这止痛的雁尾草并不会太难找,他很快就发现了。他俐落地拔起药草,心急如焚。
多耽误一刻,她就多疼痛一分。对他而言,这是最难以忍受的事。他正转身,想加快脚步赶回山洞,没想到眼前竟出现了奇怪的景象──一个独身女子举着火把,正面色阴沉地盯着他。
银翘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又焦急、又心慌,眼神中甚至还流露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心疼与爱怜。这些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是为了谁?为了那个贱人?
这让她嫉妒得快要发狂,一开口就是昏了头的盛怒质问:“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你喜欢她?你是不是喜欢她?!”
不可饶恕!真是不可饶恕!连她都还没得到他的心,那个贱女人凭什么!
厉勋觉得莫名其妙,如果眼前是追兵倒可理解,但怎会出现一个泼妇对他质问他根本毋需向任何人解释的问题。
“请你让开。”他悄悄按着腰上宝剑,虽然他不愿滥杀无辜,可是如果这陌生女人的来意是为了伤害玉珑,他不会留情的!
“我才不让开!”他是她的,凭什么要她让开?!银翘疯了似的扑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袖,狂怒地摇晃,“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她?”
“干你什么事!”厉勋不想和她纠缠,啐斥着甩开她。
“哈,干我什么事?”银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勋,这话亏你也说得出来!你难道忘了我是谁吗?”
厉勋本已准备飞身离去了,但她口中唤出的名字却熟悉得让他直觉一颤。他停了脚步,蹙眉回头,头一回正眼望向银翘。
“你是谁?”而他又是谁?莫非……她认识以前的他?
“我是银翘,你的未婚妻!”他竟然装傻!银翘忍不住狂怒大吼。
未婚妻?!厉勋震惊地倒退一步,但他随即直觉反应。
“胡说八道!”他转身就要再度离去。不可能!他才不相信!光凭他这种一见她就讨厌的感觉,他怎么可能和她有婚约?
“厉勋,你给我站住!”银翘惊怒大叫,奔上前扯住他‧:“你当真忘了我?!”她瞪大眼,不敢置信。
“神经病,我根本不认识你!”厉勋也愠怒地低吼,厌恶极了她的纠缠不休。
“你──”银翘脸都气白了。他岂可如此侮辱她?!
“让开!”厉勋毫不留情地推开她,急着要回山洞。
但是他才刚抬起步伐,一道他此生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却硬生生地压回了他的脚步。
“你不认识银翘,难道你连我也不认识了?”
厉勋僵硬地转动视线移向声源,御景王的脸孔正从树林翳影中缓缓显露出来。
御景王的身后还跟着一排侍卫,人人手上的火炬在黑夜里闪亮得教人眼睛刺痛。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怔忡的原因。
他愣愣地盯视着御景王的脸,一时间,世界陷入完全寂静,宛如封闭的闸门被猛然炸毁,汹涌如涛的记忆在瞬间狂猛地向他冲来。
他来宣州找寒骥的遗书……有人追杀他……他掉落山崖……他杀过人,好多好多的人……不止……他还杀了寒骥!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全像飞闪而逝的跑马灯般晃过他脑际。
厉勋的拳头倏地收紧,仿佛掐住了满手的血腥。他浑身颤抖着,他想起来了,什么部想起来了。
迷茫的视线逐渐回复焦距,他重新望向御景王,但眼神已截然不同。他僵硬地张口,缓缓地道出他此生最不愿呼唤、却又不得不呼唤的称谓──
“久违了……父亲。”
第六章
他还记得那是个万籁俱寂的时分,父王将他叫进房里,给了他第一个杀人命令。
北渡军总帅宗正,全大宋恢复被金人占据北方疆土的唯一希望。但是他似乎发现了父王的反意,近来频频向皇上谏言,削减他御景王府的封藩领地。
他很挣扎,更想劝父王就此罢手,趁早醒悟。可是他才刚开口,父王阴森的眼神却遽然逼近眼前。
“勋儿,你会听话吧?”父王搭着他肩的手用了力,指头掐得他肩骨隐隐作痛。
“我……”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茫然望着父王。
“勋儿,你不该违背我的。”御景王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芒。“我用心栽培你到这么大,你不认为这该是你回报的时机了吗?”
“但是……”回报非得用这种方法吗?
“如果你真心当我是你父亲,就不应当违背我的命令!”御景王脸色一变,立刻翻脸如翻书,“别忘了是谁在你生死交关之际救了你一命,甚至将你这孤儿当成王府的大少爷一般养大!记着,我是你的恩人,我说的话就是圣旨!”
一连串的疾言厉色击得他头晕脑胀、无力思考。
他知道、他都知道!父王的恩情,他怎么可能忘了呢?
当初是王妃无法承受丧子之痛,几乎精神错乱,他才被捡回来替补空缺。在那段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岁月中,他是幸福无比的。王妃以为他是自己那一出世便夭折的亲生儿子,对他疼爱异常,即使现在亦然。但父王便不同了。
从弟弟出生以来,他每一天都被提醒一遍,他不配、更不值得王府这优渥尊贵的生活,他只是一名孤儿,能有今日全仗了他伟大父亲的善心大发!
“如果你想继续当我的儿子,就替我杀了他!”御景王威胁地向他吼,拿起桌上宗正的资料用力丢到他脸上。
脸上的冲击不算什么,可是他的心却仿佛被践踏在地上,碎成块块。
就算明知他只是将自己视作一枚棋子,他还是将他当成父亲深深敬爱。他……怎么能违背他呢?
他只是想……他只是想守护着他唯一的幸福,父亲、母亲、弟弟,守护他们一家四口幸福的和乐景象,哪怕是假象也好,那也是他渺小的、却是唯一的幸福……
所以,他接受了父王的威胁,只是害怕连他最后的幸福也将遭破坏。
他低头捡起掉落地面的文件,默默转身出门,接下这份任务。
为了他渺小而自私的愿望,他正式泯灭了自己的良心。
而现在,他终于尝到了苦果。
他遥遥望着御景王,紧咬着牙关,咬着口中满满的苦涩。
“怎么不说话?没话好说了吗?”御景王冷笑地讽刺,望着他的眼神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我让你杀了寒骥,没想到你和寒骥的女儿倒混得挺好的啊!”御景王缓缓步近厉勋,当他的手搭上厉勋的肩时,他阴冷地在他耳际低喃:“你……该不会是背叛我了?”
“不!没的事!”厉勋彷遭雷殛般背脊一震,急急辩解。
“那你为何竟敢自作主张?!”御景王手一甩,便狠狠赏了他一耳光。“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谁准过你擅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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