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痴记》第12章


上教他口不择言地诋毁女子的?!
“你!”
“我如何?齐先生,我敬你是位先生,平素也未与你计较过什么。可若你是这等想法,我想咱们也不用多说其他了。”阿棋依旧弹玩着手指头,声音不紧不慢,“既然齐先生自认才识过人,那咱们也不留您屈尊小小的书坊了,先生尽管另谋高就。”原本念他也算有些经营才干,才一直容忍他对自己冷嘲热讽,而今,恐怕不必再忍气吞声了。
“你!”
“小女子如何?”圆圆的杏眸微微眯起。呵,困了耶!
“你不要太得意!到头来被撵出书坊的人,还说不定是谁哩!毕竟,这书坊姓尉迟!”
“不管怎么样,书坊都是三公子的。”
“怕要不是了。”齐先生忽地也撇嘴一笑。
“哦?”
“尉迟二老爷讲了,这五间书坊主府要收回,重新打理经营。”而他,将一跃成为五坊的总账房。
“说收便收吗?”不在意地耸耸肩,阿棋泰然自若。尉迟闻儒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哎,不瞒棋姑娘说,说收,还真得收了。”齐先生洋洋得意。
“哦?为何?”她阿棋倒想听上一听。
“其一,当初尉迟三子分家产,只是口头协议而已,并未立下契约。”上告,也无理可循。
“不错,不错。”因为若立下字据,怕被外界耻笑以大欺小,“其二呢?”
“其二,三公子志在棋中,不擅经营之道,兄长接手书坊,也是为了给兄弟创造环境,不为外物俗事所累。”传扬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呢。
“所言甚是,所言甚是。”掰得不错呢。
“其三——”拂一拂衣上的微尘,齐先生仰首一叹,“自家的书坊,却让一小女子指手划脚,岂不是令祖上蒙羞?还是大丈夫亲为较好。”
“对,对。”阿棋也叹笑。
“故而言道,这书坊,说收,还真要收,真得收回来了。”到头来,滚出书坊的会是哪一个呢?
“所言不假哟。”可他们再怎样精明算计,却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位拦路虎哟。这书坊,是她这几年来辛辛苦苦撑起来的,里面饱含她的心血,不是他们想拿走便轻易拿走的!
“好了,该说的齐某都说了,棋姑娘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番。姑娘也快过了适嫁之龄,总这么不清不楚地待在三公子身边,也不是一回事。二老爷虽年纪大一点,但出身高贵,肯点头娶姑娘为继室,算是姑娘三生得来的福气。”而他齐某也不屑与小小女子记仇,肯援手于她,也不妄白读圣贤之书了。
“是啊,阿棋的‘腐’气哟!”要嫁,还有尉迟闻儒呢,三百年也轮不到那个四十岁的酸老头!天下的男人又没死光。
“姑娘明白就好。”一番苦心没白费就好,“棋姑娘其实是明白人,三公子虽待姑娘如同家人,但奴才终穷是奴才,本分不是说忘便忘的。”说得颇为含蓄。
“阿棋该好好谢一谢齐先生的好心。”
“那倒不必。”齐先生一摆手,宛如佛祖渡众生一般,“这社会呢,便是这般,上便是上,下就是下,上下贵贱之分是打不破的。”不要抱持什么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念头为好。
“阿棋谨记先生今日所说。”不过呢,她倒偏要打破这上下贵贱主仆之分给他们瞧上一瞧!
路,是人走出来的。
她的人生路,由不得无关之人指三道四!
一切,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方形青砖,朱漆大门,高耸门楼,雄壮白狮。
从外貌看,尉迟主府还是四年前的老样子,并没有因家道的中落而形如秋来之草,衰落不已。
只是,踏入府门,眼光所及之处,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致,倒真给她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了。
成片清雅的兰花不再,隐者之气的珍稀墨菊也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招摇的俗丽牡丹,诱人的浓香金桂——当然,时节尚属于冬嘛,一路行过只有光秃秃的树枝乱蓬映入眼中,倒是别有一番风景——大煞风景啦!
就说丁,她不想来这尉迟主府啦!再也寻不出一丝幼时在这清雅别致的府中赏玩的记忆,只给她更加厌恶的理由。
简直浪费她休眠的大好时间!
难得今日是晴天耶。
啊……好想睡。
“阿棋。”
真的……睁不开眼了。
“阿棋——”
能不能稍微眯一眯?
“阿棋!”
呃?
耳边的雷霆爆吼,一下子惊跑了她的睡意,迷蒙的双眸瞪得滴溜溜圆,清亮亮地映出一张铁青的俊脸。
“尉、尉迟?”好像不妙哟。
“给我精神一点!”恶狠狠兼咬牙切齿地贴上她的耳飞快地低吼一声,尉迟闻儒真的真的很不爽。
“好哇好哇。”她立即从善如流地笑眯眯,眨眨圆圆的杏眸。
“好什么呀?”被打败地竖起一指,将冲自己讨好地笑眯眯的圆脸转向前面三步处,无奈地一笑,“还不给大哥二哥问声好?”
“拜见大公子、二公子,奴婢给两位老爷请安了!”够礼貌了吧?
“你不要再冲我傻笑了。”无力地一叹,尉迟闻儒极具耐心地又将那张小脸转向前方,“大哥问你话呢。”
“啊?真的吗?”阿棋立即眯眸笑嘻嘻地,一副感激涕零的滑稽样子,“原来大公子还记得奴婢啊!奴婢简直太感动了!呜,我哭一哭好了!奴婢真是太高兴了!呜,太高兴了!”哼哼,几年前,这两位公子可是从没正眼瞧过她哟。
“呃,阿、阿棋,你长成大姑娘了。”已显中年福态的尉迟望儒勉强地——笑,对眼前小姑娘的伶牙利齿很是不习惯。
其实也怪不得他,年龄毕竟有一定差距的。当年尉迟老太爷是老来又得一子,尉迟闻儒与两位兄长整整相差了两轮,老大家的长子比这位小叔大了三岁呢。
“阿棋,虽然你自幼卖到咱们尉迟府上,同三弟一起长大,形如一家,但该有的主仆之分,你还要偶尔记得才行。”尉迟念儒不悦地板着脸,十分看不惯这小丫环的无礼样子。
“是,二老爷教训得是,阿棋是尉迟家的奴才,这奴才本分一定要的,奴婢一定牢记二老爷的教诲,不给尉迟府丢脸。”嗤,满嘴仁义道德,一脸的自视清高,可肚中不依旧盛了一桶虚伪?
“嗯,还算有点样子。”捋一捋颌下的长须,很有读书人清然之貌的尉迟老二淡笑着颔首,一双细眸暗暗绕阿棋几圈,算计的精光不泄半分。嗯,人虽长相普通,但懂账会经营,要了她也不算吃亏。
“二老爷,您不认识奴婢啦?这眼光怎总打量奴婢呢?”阿棋心中已恼。但因尉迟闻儒在场,不好发作。
“四年没见,阿棋却没什么变化,老爷我怎会认不出你,笑话笑话。”尉迟念儒干笑几声,立即收回围绕阿棋打转的视线,转而面朝亲弟,热切地一笑,“三弟,咱们兄弟三人许久不见,去聊上一聊可好?”
“小弟自当领命。”尉迟闻儒风眼漾笑,“两位兄长请。”
“好,去书房一叙如何?”
“乐意至极。”
“阿棋,你许久不曾回府来了,既然今日回来了,去找你旧日伙伴叙旧吧!”
“谢大老爷恩典。”笑眯眯地欣喜一礼,“那奴婢先告退啦。”
“去吧,去吧。”
笑眯眯地,阿棋转身行往仆房院落。
啧,若她料得不错,接下来三兄弟的闲“聊”一定与书坊有关!既然跟来了,岂有不听上一听的?
暗中早已打好了主意,只等寻找到空子——去偷听一番喽!
第六章
“书坊与阿棋?”
“正是,二选一罢了。”
“此话何解呢,大哥?”尉迟闻儒细长的凤眼垂下,手捧香茗细细品赏淡然的样子,似乎并未听到一母同胞的兄长说了些什么。
“呃,三弟,我和你二哥商量了一番。”尉迟望儒力持平静以对,“四年前爹娘不幸仙逝,留下咱们兄弟三人相依为命,共撑家门。当初心疼三弟年幼,又要研究棋艺,所以不忍三弟同我们一样为家操劳,以免耽误了三弟。”
“是啊,为了寻个借口让三弟认真钻研棋术,我和大哥才忍痛请三弟离府独居,并将五间书坊划在三弟名下。”尉迟念儒迅速接口,谆谆诱导,“而今三弟已成年了,咱们三兄弟也该好好议一议咱们尉迟家的产业,认真分担一回了。”
“咱家虽说不是什么大贵之家,但总算也可称之为小康之门,只留几间小书坊给三弟,为兄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尉迟望儒讲得颇为沉重。
“那依两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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