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遗梦》第19章


“我说,”他的脸上有无奈,“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我也不再去气你在大厅上的行为,我更不去气你让云扬扶你的离开。我投降,我承认自己一败涂地。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随即被猛然涌上心头的狂喜而惊得破涕为笑,“拓,你刚刚说什么?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他深深地凝视她,“我爱你。”
“拓!”她喜极而泣地投入他的怀抱,“我好怕,怕你不爱我,怕你认为女人只能‘怡情’,怕你再也不理我……是我不对,你贵为一庄之主,我却因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在大庭广众下对你大呼小叫的。我是个大傻瓜!”
“我也有错。差点亲手杀死了二弟的孩子。盈儿,那天说的‘怡情’什么的。都是我的无心之语,你别放在心上。乖,别哭了。”他温柔地抚摸她披散的发丝。
“拓,你不在,我好想你,没有一个晚上睡安稳了。铃儿的事也无心过问。对了,她与正风是要成亲了吗?正室吗?”她低头见他正忙着解自己的衣服,“拓!”
“嗯。”他现在根本无心应对。
“是吗?她那天为什么不拿匕首给你呢?……难怪,铃儿的屋子让我有种熟悉感。她屋里的摆设与正风做的木制品一样呢!原来正风是因为她才……拓,你在干什么?”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裳已被褪得差不多了。
“吻你。”他边亲吻她边解自己的革带。
“嗯……拓,回房……”
“我等不到回房了。”他一把横抱起妻子,往内室走去……
门外的吵嚷声将睡在书房的两人从梦中扰醒。
“谁呀,一大早的?”官若盈不悦的低喃。
“你睡,我去看看。”陆文拓亲了亲她的额际后起身着衣。
外面的声音有愈大的趋势。
“什么?张总管,你说陆文拓那小子一夜没回房就是睡在这里?这种情况有多久了?他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欺负我的女儿!你滚开!让我进去找他问个清楚。”是官父怒火中烧的声音。
“官老爷,庄主现在还没醒,这阵子已忙得好几天没睡个安稳的觉了。您不如待会儿再问吧!”张总管苦苦哀求。
“待会儿?我宝贝女儿都不见了!”官母更是忧心不已,“青莲说盈儿昨儿个一夜没回,也不知被怎么了。一定是这儿的日子不好过……”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请放宽心,”陆文拓适时开了门,“盈儿在我这儿。”
“啊?”
望着两老惊讶的面容,他转而向张总管道:“这几天的时间你先帮我空出来,我要陪岳父、岳母逛逛。还有,叫青莲过来帮夫人盥洗。”
“是。”张总管领命而退。
“爹、娘。”着衣完毕的官若盈走过来对两老缓缓行礼。心想,这回可是糗大了!
第七章
时间过得真快,距离上次官家父母来访已是四个月以前的事了。这期间又有了很多的变故。铃儿嫁入了陆家,成为了陆正风的正室,不久即生下儿子陆然,使青日山庄又热闹不少;云扬与杏儿订了亲,两个月前他即到阴山拜师学武去了;官若盈也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但每天仍是跳来跳去的,快活得不得了。惟一不变的似乎只有陆治和盈香两人,仍是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看书,不是喊打就是要杀,弄得人心惊肉跳的。
北方的冬天,冷而长久。对于在南方生活惯了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自从人了冬,下过第一场雪,官若盈就不大出门了。每天窝在有火盆的房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嫂嫂!我们出去玩好不好?”盈香拉着陆治从门外冲了进来,也带来一股刺骨的寒风。
“快关门!”她瑟缩了一下。玩?她亲爱的老公已出门三个星期,她浑身上下一点精神也没有,怎么玩?
“嫂嫂!我们去堆雪人嘛!”盈香娇声拖她起来,“不要再窝在床上了,快起来!”
“堆雪人?”她双眸一亮,“去把杏儿、铃儿也叫来,我们一起来打雪仗吧!”
“好哇好哇!阿治,你快去!”盈香雀跃地猛推陆治。
“大嫂,”他面有难色,“你有身孕……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不过,说是这么说,她待会还是小心些就对了。想到拓还不知道有了孩子,她又是一阵叹息。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就是幸福吗?无忧、快乐,被爱人宠溺着,被家人关怀着,即使有些小矛盾也会在瞬间化为乌有。只是,幸福的日子是否有意义呢?这不是了无建树吗?不,也不对,她不是使丈夫更全心地投入工作了吗?这也是“建树”吧?脱离了阴险狡诈的社会,来到了这里,即使有些碍眼的“东西”,弹指间也被她清除得干干净净。不愁生计,有人疼爱,想要什么都能招之即来。这,是梦吗?她已很久不曾问自己这个问题,现在又有了怀疑。也许有些玄妙的事情是现在的她永远也想不通的,她只需惜福就好。她知道,她现在好幸福。而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是丈夫回来的刹那。
那天刚下过雪,空气中的冷意已没有前几日那么严重。据二十一世纪物理知识解释,水凝固态会放热,可见不假,她已能暂时脱离被窝了。
敲门声是突然响起的。
见青莲不在,她于是就决定自己开门。心想不知是谁,一声不吭的。
门在打开的一刹,冷风顿时窜人衣襟,抬头想看看是哪个天杀的在害她受冻。然后,她看见了一张被冻得通红却微笑着的脸——
“盈儿。”他温柔地唤她,向她伸出了久违的双臂。
就在她扑到他怀里的那一瞬间,她忽然领悟:见到自己最深爱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哪怕拥有再好的物质,被再多的人宠爱,生活得再安定舒适都不一定可以幸福。只有心中有爱的人,无论在什么环境下生活,无论这生活是否平顺,都会是快乐的。
原来,幸福不是被爱,而是爱人。
“啊!你说话不算话!”感动过后,官若盈又回到了往日的娇蛮。
“什么不算?”他纳闷地搂着她进屋。
“东西呀!你不是说,这回沿通济渠、邗沟、江南河到达杭州会给我带东西回来的吗?骗人!”她不依地往他怀中钻,却不意碰到了硬硬的东西,“你在胸口放铁板呀!”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哎!好好一柄上等铜镜却被人说成铁板,真是不值喔!”他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
“铜镜?上等的扬州铜镜?”见他含笑地点了点头,官若盈立刻开始扒他的衣服,“我要我要!快拿出来!”
“呀!慢点,到床上再说。”陆文拓到床边才解开衣袍,将放置在胸口的东西全零零落落地倒在了枕头上。
两人一块儿爬上床,缩进了被子里。
“这个首饰盒好小、好亮,哪儿产的?”她趴在床上把玩着一个手掌大的瓷盒。
“越州……”
“越州青瓷!”她立刻接口,“以前只听说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亲见这个。扬州产铜镜我也是背过的,没想到这么光可鉴人,这么精致。是纯手工的吗?”
他点了点头,一手撑着头,侧身看着一个劲地赞不绝口的妻子。他有多久没这样看着她了?好想她呵!
“这条丝绢是哪儿的?”她拎起一条绛红色的轻如蝉翼的丝巾。丝巾的一角绣了一个“盈”字。
“途经毫州时订做的,喜欢吗?”他轻吻她的唇。
“喜欢!”她简直欣喜若狂。天哪!这种纯手工的、精美绝伦的小物品在“那里”根本已快绝迹了。通常是看见一个喜爱的工艺晶,花上大把的钞票也还只是买回粗糙的货品。在这真好,什么都是天然,什么都是人工!她又捧起了一对男女小瓷人,“那,这个呢?”
“巩县特产。也是订做的。”
“错不了!巩县……唐三彩!哇!我爱死你了!”她—把扑进他的怀里,“你一路上这么多天,就带着这些吗?”
“嗯。”
“我还知道,你一定没给人见过。买的时候也是避人耳目的。因为,你太爱面子了!”她哈哈大笑,指着那对小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传说,男人是泥,女人是水。不多不少,捏两泥人。好一对神仙眷侣呀!”歪头问他,“是吗?”
“嗯。”他的声音陡地沙哑起来,他俯下身想吻她,却被她躲开,“盈儿?”
“拓,快到元宵节了对不?”她眼中闪着兴奋。
“还有十几天。除夕还没到呢。”他又倾向她。
“你不是答应过要带我到洛阳去赏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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