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遗梦》第22章


陆文拓与正风他们讨论了整个下午,却还是什么头绪也没有;直到深夜,他仍因这些事而辗转难眠。
突然,窗外传来极细的一声“嘶”,令他机警地从床上弹跳而起,猛地推开房门,“谁?!”
只见一抹黑影瞬间消失于回廊的转角处。
真的有人?!他定下心神,合上房门,走回了床榻。却见官若盈睁着一双晶亮的眼从床上撑起身子看着他,“怎么啦?”
“没、没事。”‘他躺下身子,动作温柔地将她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喃道:“乖,睡觉。”
她咕哝一声,随即被睡意席卷而去。
陆文拓看着这张憨气的小脸,在心头对自己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她!
一个月光景过去了,庄内仍然祥和无事。夜探的人仍有,却始终没见他们伤害人的举措。陆文拓悬着的心现在已有点放下了,但调查依旧在紧张地进行。不仅是陆治提醒他这是夜探者在瞒天过海以麻痹人心,也因为情势确实不对劲。
可是,对方的目的还没等到,却等到了席恒所带来圣上的一道口谕。
听说席恒要来,高兴的怕只有官若盈了。她老早好奇“那个官若盈”喜欢的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加之于静“表妹”奉上的那张画和她偶尔听来关于他的说法,着实让人想不好奇也难哪!
一大早,官若盈即坐在大厅里等,直到巳时,席恒的马车才抵青日山庄。马车方止,一名紫袍男子即掀帘而下。
男子见到陆文拓,浅笑着缓步上前。两人相视片刻,才终于紧紧抱在一起。
“文拓!好久不见了!”他激动地低喊。
“是啊!早些天曾去过一趟长安,谁知你却不在,又错过了一盘好棋啊!”陆文拓笑着拍拍席恒的肩膀。
这……就是席恒?!官若盈差点倒抽一口气。她见到那幅画时已是震惊,没想到本人比画更是迷人!什么叫风神俊朗、倾国倾城,她这才算是见识了,席恒的穿着并不算华丽,只是一般高官所备的常服。只是也像文拓一样的未佩环带以及章服(唐代官员进出官门,五品以上的必带鱼符)可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来的气魄才是令人心折!毋须置疑,席恒有着一张不似凡人的俊脸,然而最吸引人的并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神情,以及举止之间的气度!恰到好处!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得其出过人之处!
“映秋这回没来吗?很久不曾听她抚琴了。”陆文拓问席恒。
“来了。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怎么也劝不听,一定要陪我来。刚才还在车里吐呢!”席恒说到这儿,忧心地皱了皱眉,“我去扶她下来。”
映秋?身孕?……席恒有妻子了?!应该也是个大美人吧!官若盈张大眼睛看着席恒从马车内小心翼翼扶下来的少妇——
那女子一袭湖绿襦裙,挺着个大肚子,长相只是清秀。但往光芒四射的席恒旁边一站,官若盈差点跌倒!这简直就是牡丹旁边的一株小雏菊嘛!太黯淡了!她在心中轻叹。
“文拓。”女子笑着向他问候,看到官若盈的笑意更深,“想必这就是陆夫人吧?你好,我是杜映秋,季彦(席恒的字)的妻子。”
“我是官若盈,叫我若盈就好,我也可以叫你映秋吗?”她被杜映秋的落落大方吸引了,一个不算很美的女子,竟会那么的自信与坦然。
“当然。季彦,”她回首看席恒,“真是的,竟没听见你与若盈招呼,昨晚不是说了别看太久的书吗?怎样,眼睛不好使了吧?”
陆文拓听罢哈哈大笑,“你们还是老样子啊!”
席恒不甚自在地一笑,对官若盈说:“报歉,太久未见文拓,一时忘情,才失了礼。”
“不必介意。”她表面微笑,心底却暗叹映秋不仅心细而且极聪慧,三言两语冲散了一席尴尬,“你们从长安到此一定累了,不然我先带你们到客房歇歇脚吧!青莲,叫马房的人安顿好马车,还有,带车夫先下去休息。”
青莲领命离开。
“那也好。”席恒颔首,“映秋,你先回房休息一下,我与文拓谈完事便过来。”
“好,那我先走一步了。”她对陆文拓点了点头,即随官若盈离开。
两人穿过回廊时,她偷偷地打量着杜映秋。发现她若是不站在席恒身边,还不是那么失色。杜映秋其实算得上漂亮,不仅皮肤白皙,五官也十分细致,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她会与席恒在一起,是因为媒妁之言吗?
“映秋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吗?”她问。
“嗯。若盈也有了近三月吧?”杜映秋笑探着她的腹部。
“是呀!你猜得真准!只不过,你这样舟车劳顿地从长安来,不是很危险吗?”官若盈不解地看着她。
“没办法,我不放心季彦一个人。他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她一笑。
“你与他是奉父母之命成婚的吗?”
“也算是。”她亲切地拉着官若盈的手,“但婚前我们已经见过多次,而且是他征求我的同意才上门求亲的。你呢?说说你的事吧!文拓与我和季彦是挚友,我也希望多了解你呢!”
“我?他呀!只怕吓着你……”
一路上两个小女子由沉默到对谈,叽喳个不停。
摒除了外人后,陆文拓和席恒在枕寒楼坐定。
“事态严重?皇上怎么突然召我回长安?”陆文拓边为席恒沏茶,边问。
“圣上年迈,想见见你。问你的罪只是托词。”席恒吹散了口热气,轻啜了口碧螺春,“嗯,不错。”
“罪?谁又弄了什么是非诬赖我?”他笑着坐下,“归隐了,立了不干预朝政的切结书。还是不放过我啊!”
“你记得可有说过‘在青日山庄里,我陆文拓的话便是圣旨!’这样的话?”席恒放下茶杯,正色道。
“应该不曾。”
“圣上自当明白此事令人百口莫辩、真相难清,是断然不会降你罪的。至于为什么会闹得满城风雨,也是明着想逼你回去一趟。”席恒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圣上的身子又更不如前。找我进宫里下棋,谈的也大多是陈年旧事。圣上想见你,已不是一天两天,今年上元你既已到了长安,不进宫也实在说不过去。圣上发了话,若你不回长安,便以欺君之罪论处。这下,你可非走一趟不可了。”
见陆文拓面有难色,席恒便问:“怎么?有何不便吗?”
“最近,庄里不太安定,我放心不下。”他喝了口茶,定下神,“只是,于理于情,我是非去不可了。”
“不安定?”
“说来话长。季彦,准备久留于此吗?”他问。
“按计划是后日起程往广州。”
“映秋的身子……”
“此事不急,可放慢行程。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上回去新罗(现韩国)她也跟了,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他无奈地摇头。
“你这一去,怕又是一年半载。咱们不曾对饮,就别再提些个烦心事了。走,尝尝我藏的好酒!”陆文拓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自当奉陪!”席恒一笑。
是夜。西院。
“盈香,盈香。”陆治轻拍着她沉睡着的脸。
“嗯?”她惺松地睁开眼,抱住他。
“我又听到声音了。”他眉头一皱,整颗头都缩住小妻子的怀里,“盈香,我有感觉,你听,一定是他们。”
“也许不是,你少吓自己。如果是他们,你早该动手了。”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是,一定是。”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这样做,一是可以松懈我们的防心,二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该死的!一本剑谱真有那么重要?!追了我们那么多年!”她更紧地搂住他,“白痴,若真是他们,我来应战便是。好了。你够了没?别哭了!”
“盈香……我好怕……”他哽咽着,“救我……盈香……救我……”
“知道了!”她心疼地吻他,“我也不愿再让你受一次那样的痛苦。”
与此同时,北院望嵩阁的人也是一夜无眠。
陆文拓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妻子为他打点细软,那个忙碌的娇小背影,在离别的时刻看来竟是那么的温馨。这并不是第一次分别,之前他也因经商而离开近一月,但不舍的情绪没有如此浓烈。
“拓,你预计——最多会待几天?”她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凝思。
“至多七天。”是了,只有几天,他还在儿女情长什么劲儿?!
“七天?那带上八套衣服吧!要面圣,那就得带上具服(即朝服)和息服(即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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