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疼,爱情痛》第21章


时的万般怜爱与无限深情,他与她融为一体时那种颠狂中的甜蜜,那种仿如悬崖上的跌落与崩蹋。他是老师,引领着好学与机敏的她很优美地完成了一个青春女子向一个真正女人的过渡与转换。无数个星期天的早晨,他俩耳鬓斯磨。激情过后是静静的相拥相偎,窗外是行人的脚步与风的奔走。肉体也是需要休息的,肉体休息的时候,思绪就格外清晰也格外杂乱又无限绵长。
大眼睛高鼻梁厚唇丰满的亚玲,也不时出现于山妮的脑海里。自从进入冬天后,一回到突舍,两人都找借口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初来时伫立阳台上对着满天繁星一轮浩月谈天说地议东道西叙过去话将来的那分坦荡无忌那分纵情也随门一道被沉沉地关在身后。那情景不会再有了,成了两人友谊中一个珍贵的片断。后来,两人于工作生活中保持着友好的礼貌,礼貌有时恰恰又是生分的最具体的表现,礼貌有时把人推于距离之外,距离之外的人是互不相干的。如果原本就不相干也罢了,如果曾是较为亲密的朋友,互不相干里又掺进了许多不便明说的内容,比如尴尬比如嫉妒比如不怀好意的某种期盼。友谊其实很脆弱尤其是在两个敏感又满怀爱情渴望,想像中的爱情对象又较为一致的女人之间,友谊很薄很脆,一吹就破。
透过车窗江南一带夏日的原野,原野上的房屋绿树,水塘,稻田,迎着弧线,闪现又消失。林平与亚玲的身影在山妮的脑海中交替出现又消失。亚玲的那位带着眼镜的高个子同乡,那位很聪明感觉上却很迟钝的同乡以他特有的表情与微笑以他挤进亚玲房间那特有的急切的姿势也不时地搅乱山妮陷于思索陷于回忆的目光。与亚玲放声痛哭的晚上相隔了很长时间,春季一个星期天的午后,他又轻轻地怯怯叩开了亚玲的房门。亚玲透过门缝犹豫了一下。山妮正好从外面回来,最后他以某种挤的姿势以及排除某种路障的动作进了亚玲的房间。随即砰的一声把屋角天花板上的蜘蛛网震得悠悠地飘荡了一个来回。山妮当时洗漱了一番换了件衣服就到林平那边去了。春天的风鼓荡着她的簿衫,慵慵懒懒滋滋润润牵人情思引人生发种种热望,迎接山妮情思与热望的是林平塞于门缝的一字纸条与那扇朱红色房门。那房门她很熟悉,她敲叩过多少次了,上面有她手的印迹,但那个春日的下午,那门却像一张不怀好意的善于讪笑与讥讽的陌生脸孔在温热燥动不安的风中向她发出一阵阵阴冷的笑。她感到自己那只去抽走那字条的手麻木间有某种隐痛,字条上的字遵劲有力,那笔锋甚至使山妮想起林平对她热情与有力的拥抱。那笔锋与字里行间也透出一股与春天不谐调的冷气。山妮还感到了一种无以言说的狰狞—那不知道那狰狞是字体在她眼中产生的迷乱还是字体构成的内容使她猛醒了:对于林平,她懂得多少?林平留的字条上写着:我回家了。一个星期或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回家”的字眼在那个柳絮纷飞的春日下午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远远地实实在在地向山妮砸来,山妮隐隐约约感到林平对回家这个字眼说得如此妥贴自然,他也还是盼着回家的,而山妮已于不知不觉间把林平的这间小屋当作自己的归所了。当作远方父母的家之外另一种意义上的更永久的家。每次到了星期天,她就骑着自行车,穿过街道与小巷,穿过人群,剪破空气中的波,向林平的这间小屋划来,喘着气,扑进这扇朱红色的门,扑进林平的怀里,任林平举托着她,任林平覆盖着她。
那个春日的下午,面对那紧闭着的朱红色的门与窗,山妮第一次感到了那门窗的陌生与阴冷,那间由门窗紧紧看守着的小屋,遥远而又模糊,像一座隐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与许多险恶用心的城堡,山妮感到自己不是站在楼道里而是站在某个无人的风口上,她为自己的这种不便明说难以言表既清晰又模糊既迷乱又锐利的带着痛楚的感觉震惊,她甚至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双肩,迟疑了片刻后又猛地转身冲下楼去,在人群与车流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那个下午还在南通的林平正在医院浓重的苏打水味道中在某间病床上陪着流产的妻子。妻子苍白虚弱,更是憔悴不堪,像一条被摊晾在堤岸上的鱼,更像一枚在空气中无力翻飞飘落的败叶。林平握着妻子的手,沉重地垂着头,仿如妻子肉体上的创痛传染给了他,又仿如他在悄悄地检视自己的心,仿如在为女人躯钵的衰敝与女人青春的华美丰姿暗中感慨虚吁不已,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感到躺在床上的是山妮丰盈湿润的静静迎候着他的躯体,但这必定只是眨眼之间的幻觉,幻觉过后他感到自己与山妮之间有着某种无限遥远的距离,这是一种很不妙很宿命的感觉。他感到了无力,一种无力抓住任何事物的无力。这种无力令人深感悲哀。
那个春日下午的迷惑与种种奇妙的感觉比车窗外闪现又消失明丽鲜亮又凋敝暗败的夏日风景更加错乱迷人眼目,那个春日的下午山妮就那样推着车子在人群车流中漫无目地地行走,像一具失去了感觉与意识的幽灵,最后她把自己安置在新街口一家电影院里的某个角落里,时逢世界电影精品回顾展,银幕上,站在荒原上的简爱面对远房表兄不是用看得见的耳朵而是用心灵的耳朵听到了远处罗切斯特深情的不容拒绝的呼唤“简,简!”山妮不是简爱,但她的心与简爱的心是以同样频率跳荡,那种带着芳香的鼻息深情急切的呼唤,仿如吹皱了银幕,向角落里的她泊来,让她流泪,爱情的眼泪伤感而古老,绵长不绝。她又恢复了对林平的思念与向往。
山妮停车时看见亚玲的自行车旁仍停有那辆龙头上缠着绿色把手的咖啡色男式自行车,灯影下,两辆并行的车子充满某种说不出的意趣,像两个并肩边走边交谈的人,这车告诉山妮说它的主人还在亚玲的宿舍。山妮开门进宿舍,宿舍里却一片漆黑。山妮拉亮了灯绳,随即一阵床板被压被用力所冲撞被人滚爬的不胜重负的咯吱声越过亚玲的天窗穿过门缝与墙壁鼓荡着山妮的耳膜。山妮赶紧关了自己的房门,但那床板的咯吱声仍固执地穿透房门,那声音固执,刻板,生硬,缺乏圆润的音质缺乏流畅与起伏。尽管山妮不愿意,但那声音仍不断地鼓励与逼迫山妮作出种种臆想与判断,甚至强迫她去想象两具满怀热望的青春躯体是如何拧扭纠集缠在一起,强迫她去想象两具白晃晃明亮亮的满怀热望的青春躯体在黑暗中如何闪现出动人的光泽曲线,如何走向巅峰又如何跌落于平地。床板仍在固执单调的响着,没有人的呻吟没有类似于击水的声音。暗夜里,床板在唱着一首古老而又暗哑的歌谣。
山妮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的躯体看窗外对面楼房楼梯口投递过来的光亮在窗帘上切割明与暗的线条与光斑。她又想起了林平,想起林平时而温柔无比时而果断有力种种老练沉着的动作,想起自己曾如何轻轻地颤悠悠地呻吟或低低地叫唤,想起自己热切的回应与机敏的配合,她像一个执着于探讨某类课题的好发问的人。她真的不明白亚玲与那同乡之间她们只有床板的单调绵长的响声而没有人的任何动静。夜色很浓,加上两重房门的阻隔,她无从看得见也将永远看不见当时的亚玲是如何在一阵疼痛过后平躺着怀着一种好奇又近似于受难的表情任同乡做出种种笨拙的动作,最后亚玲闭上了双眼,有两滴泪滚出了眼窝,流经面颊,滴落在枕上。
这个春风和煦鼓荡万物生机的春日的下午,亚玲的欲望很强大,足以把她吞没足以把靠近她的任何一个男人的欲望点燃,虽然她与同乡有过一次不成功的令人生厌的初吻—亚玲曾为自己的初吻就这样轻易地被人像摘花似的摘走了而懊恼不已。甚至把那初吻当作一种情感与生理上的一个不可饶恕的污点。但这个春日的夜晚欲望把她鼓荡成一个玩火的人,她把老乡对她曾有过的吻看作是一个不成功但仍不失好玩的试验,今晚她要把这个试验继续深入下去。同乡原是怀着陪罪的心情来问候她的。若是换了另一个日子或是别的环境,同乡的陪罪也许是另外的情景与结果。不幸的是同乡选择了这个春日的空寂的下午选择了这么一个亚玲欲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而又对男女之间的生命之谜满怀好奇的午后。因此,问候的结局令他意想不到也迷惑不解。在亚玲面前,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怯生生又得到某种鼓励与嘉奖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