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吟》第22章


能等到这一天就好。”
南书清见他渐渐走近,不由僵硬如石。
“我知道你轻视我,但幸好我面目尚可见人,不至令你作呕。”他红润的唇角微勾,竟然开起玩笑来。
“我……并非轻视你!”南书清呐呐地。他只是很怕而已,二十多年来,他连女子的手都没牵过,呃……除了偶尔被明夜抱抱亲亲,何况现在是面对一个男子。
“别紧张,我毕竟已不再算是个男人。”他的语气带著淡淡的悲哀,“而且,这种事并不会很难过。”
南书清撇过头,不敢瞧他。朱秋琢是个被剥夺尊严的男子,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只不过自己为明夜心甘情愿,这一点可比他强得多了。
朱秋琢手臂一伸,轻轻拉开南书清的衣襟,雪白长衫飘然曳地,宛如断翼蝴蝶。
“我好像又看见你十六岁的青涩模样。”他附在南书清耳边,笑声嘶哑。
南书清的脑中却浮现出在绮香居那晚,明夜似笑非笑的面孔。
朱秋琢一手滑进南书清衣襟里,顺著他纤巧的锁骨划到肩头,在他年轻而光滑的肌肤上缓缓摩挲。
南书清恍恍惚惚地,竟似没有知觉。
“书清……书清!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他痛楚而绝望的低吼声在耳畔响起,南书清茫然地转过脸,在朱秋琢的面上看到渴望而苦切的神情,就如同看见这三年来夜夜迷茫深想、无措挣扎的自己,不由心头一怔。
朱秋琢疑疑凝望他清澈却无神的眸子,一倾身,双唇覆上他的。南书清幽幽合上眼,手指一松,纸扇落地,扇柄上的玉坠堕在坚硬的青石地面,发出清脆断裂的声响……
“好,您请。”狱卒看过手谕,领他直进牢内长道。边走边忍不住偷瞄他。
唉,这么清俊秀雅的人,难怪朱公公会瞧上,可惜好好一个男儿,竟要被个老太监糟蹋!
铁门“卡啷”地打开。明夜跳了起来,见南书清走进,忙迎过去。
“小兄弟,你可以出去啦。”狱卒上前要打开铁链,明夜却一把推开他,拉住南书清。
“你找谁救我?”他人缘虽好,却也从不攀什么权贵人物,怎么这么快就可放他出去?
“他去求了朱公公啦,你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兄长。”狱卒笑得暧昧兮兮。
“什么?你去找他!”明夜脸都黑了,手一用力,三指粗的铁链“啪”地断开。
狱卒吓了一跳,悄悄溜出门去,反正已有手谕下令放人,他不必阻拦,要是那小伙子发起火砸了牢房,不小心波及到他,那可划不来。
“我没事,他没对我怎样……你,你做什么?”南书清结结巴巴地,按住明夜扯开他衣襟的手。
“我就不信那老不修会舍得放过你!”明夜哼了一声,拉开他内衫。
南书清按不住他,只好红了脸任他端看。
还好还好,没什么痕迹,看来是真的没……怎么不对!明夜心念一转,又去扯他裤带。
南书清慌忙抓住他的手,脸烧得像蒸蟹,“他的确没对我如何!”他心一横,反正早晚都要说,“他正要……时,幸亏晋阳公主及时赶到,喝止了他,问明缘由后求见皇上,才下了手谕放你出狱。”
明夜松了手,却眯起眼:“晋阳公主?你好像和她没什么交情吧,她为何热心帮你?”
“这个……”
“想必是她见你一表人才,芳心暗动,直接召你做驸马吧,这个晋阳公主,一定是貌美如花喽!”明夜冷冷的笑容中带著一丝惨淡。
“我,我不知……”南书清有口难言,他一心牵挂明夜,根本没正眼瞧过公主,怎知她相貌如何?
明夜猜得半点不错,那日晋阳公主在门外听了半晌才进门喝止,之后她直言敬佩他重情重义,有意召他为驸马。此事晋阳公主既已插手,朱秋琢也无可奈何,他无法可想之下,只得应允。
“你……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已娶妻或找个理由搪塞一下!”明知他身不由己,明夜就是忍不住气恼起来。
他……终于要娶妻了吗?
南书清涩然一笑,他何尝不想,但他怎能说他也曾直言道自己已心有所属,但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根本不容他辩驳。
他慢慢系上衣衫,一层一层地,像是将自己的情意重重包缚起来,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明夜忽然望向他,眼神定定的:“我倘若不出去,你是不是不必娶?”
南书清急起来:“明夜,你别胡闹!”
明夜恼得眼都红起来,几下将他推出铁门:“你去娶、你去娶,你让我老死在这里!”
“明夜,明夜!你别闹脾气,快开门!”南书清重重敲门,里边却毫无动静。
“明夜──”
“大人,您别唤了。”狱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等过两天,他想通了,自然会出去,反正手谕已下,小人也不会拦他,您就当他在这暂时住好了。”
南书清住了手,虚脱地靠在铁门上。也罢,等过两天,明夜消了气,再来接他也不迟。
“大人,您还好吧。”狱卒欲伸臂扶他,他摇摇头,长吸一口气,缓缓向外走去。
“你查到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朱秋琢饶有兴致的声音响起。
南书清脚步停了下,悄悄退出门外。这两天,他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回府去。明夜气了许久,也该是接他回去的时候了。刚进翰林院中厅大门,就听见朱秋琢和一个小太监在里说话,他方向一转,还是避开为好。
然而小太监下面的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南大人,他的义弟……”小太监的声音压低,像是怕被人听见,南书清不禁凝神细听。
“什么?”朱秋琢的声音充满讶异,“陆明夜竟然是个女子?”
南书清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如遭雷击,手脚都不会动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朱秋琢喃喃地,“难怪他肯来求我。女子从军,可是死罪一条啊……”
南书清屏住气息,一步一步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铁门“銧”地被推开,明夜吓了一跳,从石床上爬起来,南书清急匆匆进来,拉了他就往外走。
“啊啊,我要死在这里,你用强的也不成……”
“住口!”南书清脸色冷冽,脚步不停。
明夜赶忙噤口,他从没见南书清如此凝重模样,一时竟有些怕起来。
来到门外,门桩上拴了一匹马。南书清迅速解下缰绳,一推明夜:“上马!”明夜不敢违逆,乖乖照做,南书清也随后跨上马背。
“咦,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明夜有些诧异。
南书清一言不发,策马扬鞭。
“叱!”骏马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明夜暗暗心惊,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但想必异常严重,否则,他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一转眼,到了南府后门,南书清翻身下马,系好缰绳,拉著明夜穿廊入堂,直奔自己房中。
他“啪”的落下门闩,靠在门上低喘,看明夜一脸惊愕地望著他。他一咬牙,逼近两步。
“你说,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明夜傻傻地站著,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好一会才张了张唇。“你……你说什么?你的脸色……都焦啦。”
他还敢顾左右而言它!
南书清再也按捺不住,一伸手扯开他领口。
光滑细致的颈子上毫无突起──他根本没有喉节!自己是瞎了吗?那半年来几乎朝夕相对,竟丝毫未曾注意!
纤细秀美的锁骨微微突出,令他心头一紧,他立刻撇过眼,不敢再瞧。
“我三年前就想说,可没想到……”
南书清一拳击在书架上,打断明夜的话,他一字一顿地:“女扮男装,从军出征,是杀头的死罪,你知不知道!”骗他倒在其次,欺君可是天大的罪过。这小鬼,是存心骇他至死嘛!
明夜也恼起来:“当初是谁将我扫地出门,让我报效朝廷的?”
南书清一窒。
罢了,眼下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刻。朱秋琢已知内情,保住明夜才是首要。
他疾步走向内室,包了几件衣衫,拿了些盘缠,塞到明夜手上,想了一想,又解开自己衫子。
明夜结巴起来:“你……你不会见我是女的,就想……就想……”可恶,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你胡思乱想什么!”南书清瞪他一眼,解下丝甲递过去,“万一被发觉,混战起来,也好免你损伤。”见明夜仍是傻呆呆地站著不动,干脆脱下他袍子,将丝甲套上去,再帮他穿戴整齐。
“朱公公已知你是女子,你现在就走,否则迟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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