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予美何处》第103章


然,收效甚微,真正还俗者举国上下不过寥寥百余人。
十月末,帝下诏诛杀十名国中高僧,就连当年为萧元解过命的方广和尚也在其列,并命太子姜耀带兵宣召,太子尊崇佛教,缓发诏书,使远近皆有所豫闻。因此四方沙门多亡匿遁逃,佛经卷宗为秘密藏私,仅有一少数部分僧人不肯逃匿,故而惨遭杀戮。
而余下来的僧侣心怀怨憎,煽动教众,聚众谋逆。
“哥哥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萧元恨恨的骂了一句蠢货,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抬头问景行止,“阿止,这事可与你有关?”
“无。”
他这样一答,萧元便立时相信,也是啊,他何必又去掺合这些事呢。
“海上仙山,真有这地方?”
景行止笑了笑,点头,细心的为萧元解释:“仙山称为瀛台,常年在东海之上漂浮移动,其中,长生不老之人居之。”
萧元闻言,也没有太多的惊愕,眼前已经有一个长生不老的人了,她又怎么会觉得好奇。
“他仗着手中握着二十万征天军,就以为可以胡来。佛教在南国已经盛行百余年,即便是军中朝中,也不乏潜心向佛之人,他这样是在动摇国之根本!”
她的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神色却极为淡然,在询问身前的下属:“是何人怂恿陛下出海寻山的?”
“自殿下离都以后,陛下潜心问道,宫中在沉音殿的废墟上新建了一座高塔,陛下寻访了几名道长,是···”
萧元起身,走了一步,缓又笑:“下去吧。他既然有本事做,自然要有本事收拾这堆烂摊子,本宫已说过不再插手朝中事,回去吧。”
下属方才还见长公主怒气不止,却在一瞬间推得干干净净,被弄得摸不着头脑。
“元儿不回去?”
“回去作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光永八年末,十二月长安大雪。
和尚们带着教众堵在皇宫的门前,不许前往宫中赴除夕夜宴的大臣家眷们入宫,也不许宫中人出宫,禁军无奈,那些教众多是他们的亲友,如何能挥动宝剑。
宫门前浩大的风雪,冗长似梵唱一般的诵经,年幼的太子在宫墙之上劝说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成效,那些和尚与虔诚的信奉者一定要朝廷重新佛寺。
“殿下,陛下病重,急召您回宫。”
太子唬了一跳,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无能为力的拂袖而去,与皇宫城墙外不同的声音,姜永夜的崇政殿里却是清淡的论道声,几个仙风道骨的道人见到姜耀,并未有行礼,只是点点头示意罢了。
这是自姑母离开长安之后便出现在宫中的道长,很受姜永夜的尊崇,即便姜耀身为太子,也不敢得罪。
若是姑母在就好了,姑母在,这些道士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宫女打起帘子,里面的皇帝正倚在龙床上,脸色并不像报信太监说的那样严重,只是眼中泛着血红,似乎疲倦不堪。
“朕要你送的信,可送到了?”
姜耀脸色一肃,点头道:“算日子,今日姑母便回收到。”
姜永夜满意的点了点头。
“父皇何以这样在意这封信?”
姜永夜一笑,“只要你姑母看到这封信,就一定会回来。”
清山之上,除夕之夜。
萧元握着手中那一张薄薄的信纸,陷入长久的沉默。
光永八年除夕夜,兄独酌于崇光殿之上,望长安万户灯,身疲体寒,而倍感孤高。
然,予美远去,离兄五百余里矣。
当时大雪突至,宁知汝可觉寒耶?
第九章
这一日,萧元收到姜永夜的来信,得知他病重在床,长安的局势岌岌可危。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说起来她并不想回去的,可是看到那封信,便念到前世的那些时光。
她前世出嫁,将他放在长安不闻不问,光武帝的怨气尽数泼到姜永夜的身上,还有那些她即便在长安的岁月,少不更事,里里外外都是姜永夜回护着她,教她怎样说话,怎样看人眼色,怎样驱使奴仆。
萧元说她要回去,景行止听闻此事,沉思片刻,没有出言挽留,决定亲自陪萧元回去。这种感觉似乎是无论萧元去哪里他都不在乎,只是无论萧元去哪里,他都要在一旁。
他总是认为只要他在,总不可能让萧元受委屈。
萧元却不同意,道:“阿阳还在山中狩猎未归,若是回来见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又要怎样乱想了。”她觉得自己此去也不过十天半个月而已,总是要回来的,“还是轻盈随我去,过不了几天,我便会回来。”
说出这番话,景行止的脸色未曾改变,他沉吟许久,点了点头。
伸手将她扶上马车,隔着车窗徐徐叮嘱道:“若有什么事要寻我,你的脖子上有一个荷包,里面的东西你一吃,我就知道。”
隔日小雪,天气已晚。
久违的车架从长安城的街道上缓缓驶过,待行到朱雀街上,那座化为废墟的长公主府映入眼帘,萧元合上车窗,淡然吩咐道:“直接入宫吧。”
此时,皇宫的宫门处依旧有僧侣和百姓把守着,却不如信中所讲的那样,人多势众,尚在禁军可控制的范围内。
禁军将人群分成两半,为马车劈开一道畅通无阻的道路,朱红色的巍峨宫门缓缓打开,不知为何,萧元捂着胸前的荷包,觉得有些心悸。
不多时,马车驶到崇政殿前,萧元下车,抬头望向高高在前的崇政殿,隐约的看到殿门前熟悉的身影。
姜耀的信中,说是重病在床不能起榻的人,此时却好生生的站在崇政殿的门前等着她。萧元心里松了一口气,恼意却立时涌上心头。
“姑母,您回来了。”
秀质的少年身形羸弱,面容稍白,一脸书卷气质,恭敬的拱着手,谦卑有度的笑着。
“太子殿下?”
姜耀连忙将身体更加低伏,笑着说:“在姑母面前,姜耀还当不起一声殿下,姑母,父皇等你很久了,姜耀扶姑母上去吧。”
崇政殿前的长阶漫漫,萧元斜睨了姜耀一眼,却没有拒绝,她已经踏上了长安的土地,断没有回避的道理,不论前路是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她,她都不会后退一步。
顺她者昌,逆她者亡。这是她的道理。
“姑母,您笑什么?”
姜耀被萧元那一眼看得心慌意乱,这种感觉绝非是**的那种意思,而是一颗心上蹿下跳,只觉得要被吓得蹦了出来一般。这种感觉只有在父皇大发雷霆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如今在姑母一个随意的眼神中见到,姜耀喟叹父皇绝不是姑母的对手。
也不知父皇费力将姑母骗回来,究竟是福还是祸。
萧元没有回答,因为等候在崇政殿前的姜永夜已经快步走到了萧元的面前,温柔的笑容一如往昔,望着萧元,道:“元儿,你回来了。”
——
一盏盏明若皎月的宫灯高悬在屋檐的四角,长安的雪簌簌地落下,洁白无声,宛若一出排练了千百回的哑剧,姜永夜牵着她的手,一路带她走进无比熟悉而又顿觉陌生的崇政殿内。
姜耀看着缓缓合上的殿门,忽然心中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他遥遥远望,隔着皇城白皑皑的屋顶,望到长庆宫的一角屋檐,心中不免揣测,那座宫殿的主人是不是要永远的回来了。
“你为何要骗我?”
姜永夜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前,那里早就备好了酒菜,姜永夜取了酒杯,满上,一只酒杯递给萧元,一只自己一饮而尽。
萧元看了一眼杯中清冽如许的液体,接过端在手中却没有立刻喝下去。
他皱眉:“元儿,你如今连一杯酒都不肯同我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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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摇头,“没有。”
她捏着酒杯,略略笑着,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为何要去找什么仙山,好好的做你的皇帝不就行了,长生不老未必是件美事。”
姜永夜捏着酒杯的指僵了僵,温柔的笑容似乎因为什么而暗淡了一点,唇角一侧的弧度有些古怪,他看着萧元,问她:“元儿以为,哥哥真的是求仙慕道的人吗?”
萧元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屑,不由得眉眼一挑,“那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哄我回来?”
姜永夜顿了顿,摇头,再一次将酒杯倒满,“不是。”他端起酒杯,放了一杯在萧元的面前,却没有再劝她喝酒。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眼中有着胜券在握的笑意,“那年,就是在这里,这张龙榻之上,陛下指着我,说我狼子野心。”
萧元皱了皱眉,“那已经是前尘旧事了,你何苦念念不忘。”
姜永夜喝了一杯酒,缓缓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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