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遇到贼》第25章


她终于开口,“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想,想你可能会在这里。下雨了,想接你回去,就在出口等你。”
我于是问她,很冷静的口气,“啊峰告诉你我揍他了?”
她点点头。递伞的手依旧伸得笔直。她说,“回去吧!别再淋生病了。”
我想推回,想对她生气,甚至左右开工地扇她耳光。但不由自主,在大脑下命令前,手却已经接下了她的伞。
我在那一刻认清了自己。我对安可,始终是狠不下心的。那样软弱的我甚至连自己很讨厌。我看着欲言又止的安可,紧紧跟在我的身边,心乱如麻。我甩开她,独自往前走。在离开地铁屋檐的瞬间撑开了那把伞,却,再也迈不开步子。
我仰头看着,仿佛真的看见了那颗让我放下一切隔阂的陨石。
那把伞,由伞骨五等分的白色的伞面上,写着五个大字。歪歪扭扭的笔迹,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安可。
她在伞上写着,林然,对不起。
真的被她打败了。我太不争气,只五个爬虫般的字又红了眼眶。
安可终于禁不住,僵硬了许久的表情松懈下来,扑到我身上,狠狠抱紧我。比拥抱男人更用力。
她忽然哭得一脸泪水满面的鼻涕,咿咿呀呀地大声喊着,“我说不出口!我一直都说不出口!怕说了连你都嫌弃我,……我那时很寂寞……所有人都说我放荡……我一时鬼迷心窍……甚至连啊峰都……”
我低头看她,从没想过那张花好月圆也会有如此憔悴的一天。在大脑下达命令之前,双手已经不由地回抱住她。伞跌落在地面,溅起一片水花。
两个女人看似暧昧地抱在一起。
我想,我迫不得已,在被她的眼泪和鼻涕淹没前,还是原谅她吧!
拐角处的林肯车静静地离去。靠窗观看的男子,淡淡地笑。
那天晚上,我忽然收到林肯主人的电话。
“抱歉,我偷看了安可的电话本,才知道了你的电话。”对方礼貌地开口。
“没关系。”
“这么冒昧地打来,我想林小姐也应该知道原因的。”
于是我很明白地回答他,“哪怕依旧心有芥蒂,但我和安可,应该是和好了。”
“那这份芥蒂,何时可以消退呢?”对方又问。
我一愣,“我,没想过。”
对方沉默了良久,才又开口,“我想林小姐应该知道,安可她很在乎你。”
我叹气。当然是知道,才会狠不下心。我问他,“安可她,也告诉过你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安可其实很单纯。她和我是无话不谈的。”他回答,“其实她和你也算是没有秘密的。除了这件事情,一直是她的心结。”
“今天早上,她原本还和我赖着床。接了一通电话,忽然就坐了起来。整个人白得象张纸。我就知道,出事了。
安可她,一直不敢对你说出口。甚至天真地以为可以瞒一辈子。她真的不想失去你。”
我点点头。想了想,问他,“雨伞的主意是你教安可的?”
他在话筒的那头浅浅地笑,“林小姐很聪明啊。看来这招挺有用的!是安可哭着说,她实在说不出口,怕你不能原谅她。我受不了她的眼泪,就想了个招。”
我叹气,“我说吗,很象男人用来拐骗女人的招数。才不是安可想得出的。你还真有一手。”
“你真以为单靠信用卡就能套牢安可吗?”他笑得开怀,“追女人要花心思的。我也算明白为什么陈介那个木头追不到你了。林小姐那位,一定也很有花样才能俘虏你的心吧!”
不管是不是恭维,我的心小小荡漾了下。又生生地疼起来。
最后,他对我说,“谢谢你原谅了安可。我,不敢说一个人离了另一个人会不行。但我看得出,安可没了你,会伤心很久,很久……有时候我还真怕,恐怕拿我和你比,在她心里,我也讨不到半分便宜。”
挂了电话,我久久难以平静。
我重新坐回沙发,软软的触感,象陷在一个怀抱里。寂静无人时,心里的伤口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起来。饶不到,抠不得,只能忍耐着。一阵晚风偷偷溜进窗户,吹过我的耳朵,吹起我的头发。我闭上眼睛,想象那是地铁的列车带起的风,是那个人的呵气,是那个人的轻抚。是他呢喃着对我说,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四十三
四十三
不知不觉;已是一年的时光飞逝。
这一天下班,被同事拉住了脚步,“林然,明天和隔壁商务楼的工程师帅哥们联谊啊!也一起去吧!”
我哭笑不得,“谢了,不过我想我还没饥渴到需要找二奶的地步。”
她于是夸张地一拍脑袋,“啊呀又忘了你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个幽灵男朋友,这一年多来连个面都没露过。也不见你去约会,搞得你象守活寡一样。”
我伸手捶她,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王八蛋,你可知道因为你的销声匿迹,可怜的我常常被人这么笑话?
这一年的时光,老实说真的很寂寞。我把一颗空虚的芳心寄情于工作。撇开依旧脆弱的感情,起码在业务能力上,已经不似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了。
安可在这一年里越发地甜蜜。当信用卡划过机器的唰唰声都不再让她兴奋,她开始把生活的重心转移到新娘课程上。最近跟着个五星级的大厨学艺,成天拿着些诡异的炸丸子逼着她的达令吃下去。可怜的林肯车在上吐下泻之余开始认真地重新考虑他们的婚期。
当然这只是玩笑。事实上他们的亲密,甚至常常引起我的妒忌。孤单的女人,看什么都是凄凉。
那一天,我照常去上班,雷打不动地选择坐地铁。我一直都记得他的离别留言,所以坚持一个人坐地铁,待在最冷僻的角落里。不给他任何再误会的机会,因为我再也输不起了。有一次一个男同事顺路和我一起坐地铁,我推脱不得,只好使了十成功力的以眼杀人,生生把他吓在始终离我两米的范围之外。我窃笑,想想自己有时候真是个傻瓜。
车厢的那头忽然一阵嘈杂,我扭头望过去,十多个人围在一起,貌似有热闹的样子。我正奇怪,探头张望着,只见从人群里走出个魁梧的男子,双手擒着另一个较矮小的男人。乍看之下很象老鹰捉小鸡。那小鸡的头垂得极低,我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被擒住的一双手腕上还戴着手铐。周围人窃窃私语着,“是个小偷啊!偷女孩子的钱包被便衣当场抓住了……”我听了,不由朝那对兵贼多看了几眼。那魁梧的男人也顺势看见了我,脸色陡然一变。我多少也有些尴尬,认出了他,就是“摸屁股事件”时的那个便衣。列车进站,慢慢缓下来。他押着犯人,眼看着就要出地铁的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小偷的侧脸,倒是很普通中年男人的样子;远没有我那位来得潇洒。可那被押出列车时一刹那的剪影,在我记忆里,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被这感觉迷惑了。人已走了远远,车又开了久久,依然愣愣地盯着车门的方向,神情呆滞。
浑浑噩噩之际;背后忽然被人一猛拍肩,我多少吓了一跳。回过身,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笑容盈盈地站在我身后。
“那个人叫老王,是个惯偷。今天已是不知道第几次落网了。”她侧头定定地看着我,轻轻地说。而老王这个称呼窜进我的脑海,一下子就勾起了回忆的画面。那张报纸,无良三只手的末日,他被警察铐走的样子成了头版的照片。
“每次他落网,总要关上几个月。他的妻女无人照顾,只得靠朋友接济。”少女继续说,“有一天,他的朋友爱上了一个女孩,甚至愿意为了这个女孩改邪归正。可能就是因为他看见了老王妻女的落魄处境。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将来有一天也会为他,为了生活而哭泣。”她说着,忽然伸手握住我,“所以你要谅解他。我想;他就快要回来了。”
我听着,恍惚地犹如沉浸在梦里。直到她温润的手掌抵在我的手心,那份热,几乎令我委屈得想哭。也一下子让我清醒了。
不可思议,我看着少女星火燎原的眸子,惊诧地问她,“你是谁?”
她于是甜蜜地笑了,“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车厢的那头有人在喊,“十八?春少十八弯你上哪里去了啊?”
少女回头望了望;于是松开我,“朋友在找我了。”话音刚落,人便如魔法般消失了。只留下掌心,那一点点余热。
四十五
四十五
三个月后,我负责的一单生意有了显著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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