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爱情》第37章


说过怀念是没有意义的,但承天想张爱玲她没说过这样的话。张爱玲只是一个小说家啊。 
承天想那张纸是不会烧掉的,生活中任何东西都丢不掉,那张纸也不例外,对火焰的痴迷是孝梅母亲跟陶先生的业余爱好,那就让他们永远处在业余阶段吧,我们要的是行动。孝梅说,那是一篇墓志铭。承天拍手叫好。孝梅让他不要激动”承天问她,你怎么知道是墓志铭。孝梅说,我读了。承天又问,你怎么读的。孝梅说,我就是看啊,像看那样去读。谁的墓志铭?承天问。孝梅说,上边有姓名,虽然年代久远,但它纪念的却是一个当代的人,一个客观的人,这很明确,是那个男人,那个看过它的男人,因为他看过,所以那对他是纪念,是专门给那个男人的。哪个男人?承天问。孝梅说,墓志铭上有记录。还有呢?承天问。孝梅说,还有,因为要看,你看,你就会发现它记的很清楚,它是一篇完整的墓志铭。它是那个文物的见征。承天问,什么文物。孝梅说,墓志铭上记的有。你不是把它烧掉了吗?承天问。孝梅说,是的,但它留下了文字。或者说烧掉之后,它仍留下了纸中的纸,像是灰烬,却显出了文字,人们可以看见这些文字。承天的手摸在孝梅的额头上,孝梅额头上长了几颗青春痘。他要挤它,孝梅不让。 
承天说,那纸呢?孝梅说,我和苏悦把它锁到保险柜里了。哪儿?他又问。她说,我在中行地下金库开的保险箱。那儿还放了钱,是不是,承天问。孝梅笑了笑,她吻了他,似乎老练了起来。他朝镜中挤了挤眼,她毕竟比他小多了,她很天真,她没有必要回避任何问题。她说,我会把它拿来的,你可以看见的。承天说,我这次来成都,就是要找到那个人。哪个人?她问。他说;墓志铭上的人。你早知道了?孝梅问。承天说,不,我刚刚知道的,她在他怀里,他的手指顺着她下垂的健康的头发往下滑,再抬起,再下滑,一再重复着。快了,他说。她问,什么快了?他说,我们快到了。出租车停到太平洋百货门口,他们进了麦当劳餐厅,像所有相爱的人一样,他们手挽手,排队。他不觉得自己在冒充。所有在生活中发生的事情都会过去,重要的是抓住现在,他要了许多东西,她一直在吃,汗滴围在青春痘上边,亮亮的,他递一块餐巾纸给她,她抹了抹汗,看了看餐巾纸,想起她初潮时擦月经的红,现在竟有些动情起来,她深情地凝望着他。 
64引起他自己对自己的考古 
苏悦陪孝梅和承天到中行地下金库保险箱取出了那张被焚烧后的藏宝图,它们把它包在压塑胶文件袋里,当然即使丢掉也不要紧,孝梅已请了科大的一个老师为这张藏宝图复制了光盘,特别是上边的铭文已经从各种角度过行扫描,占据了很大一块软盘空间,这是一篇复杂的铭文,然而它很可读,请注意,它的可读性不仅在于讲述了一个人对他自己的纪念,而且准备了漫长的时间,只为了让他自己发现,引起他自己对自己的考古,关于这一点内容,铭文也在它的注释部分作了自圆其说,苏悦说她要跟朋友们约会,就不陪孝梅和承天到水库那边去了,她对铭文的兴趣还比不上她对张爱玲小说的热情。孝梅问她是不是跟那个道士。苏悦说,不是跟道士,是跟我男朋友,以及他的几个街上的朋友。承天和孝梅先回家,继母不仅对承天冷漠,而且还出言不逊,原来继母正在准备结婚,承天认为发展得过快,怎么可能要结婚,跟谁?孝梅说,跟一个男人。继母的那个男人正在阳台上浇花,他走出来,同承天打了个招呼,承天看见那个男人才发现上次临走时跟他吃过一顿饭,那时这两男女的状态好像不如现在这么好。那男人给承天递烟,承天接过来,那个男人脸色红晕,而承天却白熬着脸。他们从家里找了点礼品,有两瓶酒,还有一些零食、他们要到陶先生家里去。继母看孝梅从家里拎东西,就更不高兴了。出门之后,承天就劝孝梅赶快搬出去,不要再跟这个继母住一块了,跟她那样的人,不是活受罪吗。孝梅说她不怕,她愿意跟这种人住一起。 
他们来到水库,这次直接上了那栋旧楼,陶先生住六楼,左手,是进后门之后的第三个单元,门口堆了些杂物,防盗门质量很差,里面的木门也有些变形。今天是星期六,陶先生的太太刚好也在家,陶先生在卧室,是陶太太来开的门,她好像还认识孝梅的,所以待他们很客气。承天把两瓶酒放到左手餐厅的桌上,右侧的客厅位置很大,茶几也很长,不同的是陶先生家没有什么科学的痕迹,虽然家里谈不上殷实,但却也透着温馨,陶太太是税务局的,以前在县里的农村当乡镇财税员,陶先生说过他曾跟他太太分居,而那时孝梅母亲还在世,现在物是人非,陶太太已经跟陶先生和睦相处安居乐业了。 
陶先生走到客厅,承天这是第一次见他,陶先生的长相在承天看来十分奇特,鼻子很长,鼻孔却很小,脸是长的,头发向后梳,耳朵很直,像嘴一样,陶先生个子不高,人不是那种干练的,甚至透着慵懒,眼色很浊,这可能跟他生活不太规律有关。孝梅向陶先生介绍承天,说这是我表姐夫承天。陶先生热情地伸出手,说,表姐夫好。陶太太说你怎么讲话的,谁是谁表姐夫啊。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很轻松。陶先生坐在小沙发上,孝梅和承天坐在长沙发上,陶太太坐在茶几前的泡沫登子上。陶太太说,他们拿了酒来看你呢,陶先生欠了欠身子说表姐夫太客气了,表姐夫承天终于对陶先生的好感占了上风,他觉得陶先生不是坏人,陶先生问孝梅最近学习怎么样,俨然是以家长的姿态。孝梅说,还好,只是杂事太多。陶太太笑了起来,显然她是笑孝梅的。孝梅见陶太太笑她,就问陶太太,你是不是笑我在瞎忙,是吗?不是,陶太太说,你跟你妈一样,都是极逗的人。孝梅从不晓得陶太太跟她妈也熟,这倒是新发现,但她并不吃惊,跟陶先生夫妇打交道,你要自己心里有底,因为他们有可能是天下最异怪的人。陶太太削好了水果,陶先生见表姐夫坐那东张西望,就不开口说地下室,或者藏宝图的事,他愿意观察他们。 
陶先生把他儿子叫了出来,这孩子比孝梅要小几岁,但个子也不矮,他让孩子喊孝梅姐姐,喊承天叔叔。表姐夫承天有些不高兴,孝梅说餐桌上有巧克力,那孩子说,谢谢姐姐,他到餐桌上取巧克力去了。孝梅在心里想,像狗儿似的。陶先生的皮带是那种帆布做的,这在七八十年代很流行,陶太太的衣服很好看,这只有坐下来细细地坐一会看一会,你才感到陶太太这人可不能忽略掉,她气质非凡,很有品味。承天一下子就对陶先生换了看法,想这样的男人恐怕很难对付。陶太太给他俩泡茶,然后她跟她儿子到另一房间去,她在辅导他做作业。做什么作业呀?孝梅走进去问,陶太太说,他在写作文,叫我的童年。孝梅说,我小时候也写过。 
65悼词或预言 
孝梅跟陶先生说她和承天把那藏宝图破译了,陶先生没有他们预想的那么吃惊,似乎也没影响他曾经的兴趣,他放开嗓子跟他太太说,玉萍啊,你听见没有,他们破译了。陶太太在书房里应了一声,什么破译啊,你又讲你考古的东西了,你不要带坏他们。陶先生弄了弄头发,跟承天和孝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妇道人家不懂这些重要的东西。虽然他掩饰住了,但毕竟事情非同小可,所以孝梅还是慎重地告诉他,她母亲的谜恐怕要解开了,这个说法陶先生可不同意,这跟做母亲的死有什么关系呢,她若活着倒还能欣慰一些,但无论如何她不知道了。 
陶先生把那张图纸铺开,为了不吓着孩子,陶太太一直在书房里铺导儿子写我的童年的作文,拖住了孩子,而陶先生戴上眼镜细心地读起那篇细小的笔迹写成的铭文,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写得如此之出神入化,有这样强的文言能力,讲清楚了一个人的生活而且是一个生活在当今的人。他指着那个姓名说,你们终于找到他了。谁?承天问。陶先生看着孝梅,说,如果你妈还活着,她会很详细地跟你说,可惜她死了,即便这样,我也可以跟你们说这个人,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们为什么要找他?孝梅问。陶先生说,为你母亲啊。孝梅说,你刚才不是说我母亲的死不是谜么?她这样反问实际有可能会引起陶先生的反感,但陶先生尽量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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