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探花入墙来》第49章


一大早,安静又寂寥,花府小厮们起来,穿着厚厚的棉衣开始铲雪,丫鬟们拢着袖子哈着寒气跑去干活,鸿雁抱着药罐去熬药,穿过
走廊时,瞧见几个丫鬟凑在一起私语。
“夫人,是不是不行了?”
“可,可能吧。”
“可这么多年都是夫人在照顾老爷,夫人走了,老爷咋办?”
“昨晚我真的瞧见老爷在书房里哭了。”
“夫人虽严厉,我挺怕她的,可又想想,她对我们也是真好……”
说着说着,有个小丫鬟抹起了眼泪,大点的一个错眼,瞧见了鸿雁,慌了慌神,又想她算是呆在夫人身边多年的人了,此时怕是更加难受,便默默拉着其他丫鬟走了。
任由她们离开,鸿雁低眼,瞧了瞧药罐,在廊上站了一会儿,廊外厚厚的雪压过树枝,啪一声砸到了雪地上,她惊得回了神,又怔了怔,抹掉药罐上落下的泪痕,疾步朝后厨走去。
外面冰天雪地,房里温暖如春,花老爷捏着杯子,将醒过来的花夫人靠在床头上,喊了一声,“喝点水吧。”握起她枯瘦如柴的手攥紧怀中,他将水杯抵在她唇边,“喝点?嗯?”
被病魔折磨了这么久,花夫人早已虚弱不堪,瘦得脱形,她动了动嘴,实在没力气张开了,花老爷见此,便自己喝了口水,嘴对嘴给她渡了一口过去,好在她咽下了。
她抬起眼皮子瞧了一眼花老爷,喘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频丫头呢?”花老爷将她放回床上,掩好被角,轻声回:“在忙生意。”又道:“你再眯会,我喊人让她回来。”
闻此,她轻轻摇头,又阖上了眼。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以前,每天忙着做生意赚钱,她的夫君,她的女儿,是否也同她现在一样,想见却见不到?
即便累成了这样,即便给花家赚来了家产与声望,可她还是让自己至亲的人失落过,难受过,她活了这么久,奢望能给他们带来幸福,可到头来呢?
她心绪翻滚,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花老爷惊慌,忙捞起她,轻拍她的后背。过了许久,她终于咳完了,却不禁抖了抖身子,鲜红的血迹大刺刺躺在被面上。
几乎是一瞬间,她习惯性得用身子去挡,却被花老爷按回了床上,他淡着神色道:“我都瞧见了,你还掩什么?”他欺身压了上来,手指拂过她苍白无色的脸颊,平静道:“秦沁源,这辈子,我只求你一件事。”
门只掩了一半,鸿雁端着饭菜站在门外,她侧着头,只瞧见她家老爷的一片衣角,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我求你多撑一阵子,我想与你一起再过个新年。”
雪还没融完,谢小榕便要嫁人了。消息传开以后,花频频还在钱庄忙得不开交,温老板得知消息,便过来帮忙,让她去谢府一趟,“你就是再忙,谢丫头的事,你还得要去顾一顾。”即便她不来,花频频也要去一趟,便将剩下的事与她说了说,赶去了谢府。
不巧,裴公子正往钱庄来,两人生生错开了,裴公子得知她去了谢府,又不得不往谢府赶。
谢府门外已经拉起了大红的绸子,看门小厮脸上笑开了花,裴公子进了府,瞧见处处喜气洋洋,即便心绪繁重,也不免笑了一下。
花频频从厅里出来,抬眼瞅见他的笑,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成亲,你这么高兴做什么?”说着,往后院走去。
“别走这么快,地上滑。”冬日的暖阳早已升起,厚雪已融化了一半,地上一滩滩的雪水,她虽然腿已好了,裴公子还是怕她脚下打滑再跌伤了。
她知他担心,脚步遂慢了下来。裴公子又拉过她的手放袖子里,“天冷,多穿点衣服。”她无语了,“再穿就要被裹成球了。”
哪料,将进院子,真正的球踩着雪水啪啪跑过来,费力得一把搂住她,“你终于来啦!我以为非得等到成亲那天你才来看我!”与其说是搂,还不如说是撞,谢小榕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裹得圆圆滚滚的。
花频频只觉自己抱的就是一堆衣服。裴公子见她难受,忙把两人拉开,谢小榕眨眨眼,“卧槽你们穿这么少不冷吗!”
她回身,又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傅清恒,“你瞧他穿得,比你们厚实多了。”两人齐齐望去,瞧见了一个比谢小榕还大的球。
回去的路上,花频频问裴公子,“你能想象俩球拜堂成亲的样子吗?”
☆、91。完结章 :答应她的全部要求,哪怕是她想同你一起共赴黄泉(2)
“呃,这个,你多想了。等成亲那天,他们会穿喜服,不会这么,”语到此,裴公子顿了一下,想了想措辞,方道:“任性的。”花频频闻此道了声:“但愿如此。”
等到了成亲那天,果然不出裴公子所料,傅清恒一身喜服,挺拔如松,谢小榕嫁衣艳艳,容颜雪丽。花频频见此终于松了口气,“如果真是俩球,估计在座的各位早就笑歪嘴了。”
“俩球也好啊,红红的,圆圆的,多讨喜。”新人拜完堂,裴公子穿过满堂的宾客拉着她出了大厅,一脸打趣道:“以后你我成亲时也可以穿成球,唔,团子也行。”
大喜之日,院子里喧嚣不止,欢声笑语,孩童的嬉戏声不绝于耳,花频频试想了一下他穿成团子的模样,俩眼不由弯成了月牙,裴公子猛地怔住,“频频,你……”
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忙用手去捂脸,“别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这样了。”裴公子满眼疼惜,拨开了她的手,“别捂,好看,真的。这还是你头次对我弯眼睛,我高兴。”
花频频低了眼,双手去抓他的袖口,又将手套进他袖子里取暖。犹豫了一下,她方道:“其实,我六岁那年发生了点事,我吓住了。自那以后,就笑不出来了。”
她能说出来,已是不易了,裴公子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挖她伤疤,遂在袖子里握紧她的双手,温柔安抚道:“不要紧,笑不笑都无所谓了。你就是整日对我甩脸子,我也喜欢。鲎”
花频频:“……”
她赧然,正要开口,蓦地被裴公子打断了,“我知道我不要脸,求别说。”
花频频:“……”
额,她要说的不是这个来着,无语了半响,她轻声道:“这几日你有空么?娘亲想见见你。你也知道,娘亲她病了太久,我怕她……”她说不下去了,裴公子知晓她的意思,忙道:“什么时候都行。这样吧,等会我同你一起回家。”
两人商量好,便等这边喜事彻底完毕,一同回了花府。此时已是晚上了,深远无边的天幕,繁星璀璨,房檐屋瓦上有白雪并未消融,簌簌落了下来,小厮在前方打着灯笼引路,两人手牵手到了沁源院。
恰好,花夫人也醒了,听闻他们来了,便让丫鬟扶着自己到了外间的榻上。她精神破天荒好了很多,还能勾唇笑笑,又对花老爷道:“你与频丫头说会话去,让裴家那孩子自己进来吧。”
“别说太多,别累着娘亲了。”花频频在门外嘱咐了裴公子几句,裴公子轻轻颔首,“我知晓,别担心,去和伯父说会话罢。”语罢,便进了房间,隔着一道屏风与花夫人聊了起来。
天冷,站在走廊值夜的小厮冻得瑟缩着肩膀,见自家老爷及小姐还在廊下受风,忙给一边的丫鬟们使眼色,让她们去拿件披风来,丫鬟也怕冻着两人,遂小跑回房,给他们一人拿个一件。
花频频接过来,替她爹披上,自己却抱着披风不穿,她望着星光点点的夜,喊了一声:“爹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花老爷抬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有爹爹在。”
以往,他若有个什么,都哭鼻子得来找花频频,似乎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而今他终于有了父亲的样子,花频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不由想起她娘说的那句你爹是用来疼的,遂心下难受,扑到花老爷怀里,“爹爹,你不要变成这样,还有我,我会像娘亲那样宠着你……”
“你啊,还是太小。”花老爷抱紧她,仰头叹了一声,“闺女,你不会明白,这世上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你娘亲那样……”她去了,便再没有这样的人,爱他如生命,愿意为他耗尽一切。
约莫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裴公子出来了,花老爷朝他点了点头,便又进房了。花频频将丫鬟手里的披风接过来,替他披上,“夜里冷,别冻着了。”说着,要唤小厮送他出门,他竟不顾在场的人,当众亲了亲她的额头,“频频,别怕,一切有我。”
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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