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探花入墙来》第50章


顾在场的人,当众亲了亲她的额头,“频频,别怕,一切有我。”
愕然抬头,便撞进了他那双温柔的眼里,过了一会儿,花频频重重颔首,“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连续重复的话暗示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可她也未问他与娘亲在里面说了什么,都是她最亲的人,她全心全意相信着他们。
裴公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她眼前,夜风灌过长廊下,灯火摇曳不定,最终晃花了她的眼,她扶着廊柱,转首瞧了房里片刻,便慢慢离开了。
房里,花老爷将花夫人抱回了床上。熄了灯,他脱掉鞋子,翻身上
床,花夫人将才与裴公子说了不少的话,累着了,这会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眯着眼窝在花老爷怀里,枯瘦的脸颊上竟有些惬意。
“你得多撑一会儿,多撑一会儿。”花老爷下巴蹭着她的脑袋,呢喃出声,“很快就到除夕了,到时你要同我守岁,还要和我说会话……”他哀求的声音很快消融在了寂静的夜里。
除夕前一天,又开始下雪了,雪花从辽阔无边的天幕上缓缓飘落,覆盖了巍巍城墙,掩住了红墙绿瓦,道上积雪太过厚实,所幸出门的人少,大都备好了年货,在家里其乐融融得准备除夕夜。
花府也早在之前备好了年货,裴公子又差人送了许多,此时府里早已忙活开来,花夫人现在不管事了,重担便落在了翟管家,他忙得大冬天热汗直流,花频频见此也多少帮些忙,等他们忙完,除夕夜也到了。
这夜,吃过年夜饭,花夫人打起精神,要花频频推着她去院子里坐会儿,花频频怕她受风,怎么都不答应,花老爷听罢,拍了拍花频频的肩膀,推着花夫人出了门。
夜空广远,隔着一堵墙,似乎可以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花老爷给花夫人拉了张躺椅,他自己拎个凳子坐在一边,花频频蹲在躺椅边,撒娇似的将脑袋埋在花夫人胸前,一家三口就这样呆着,静默无声。
不远处的走廊,灯火通明,廊下站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下人,他们静静望着院中的三人,翟管家腿软得站不住,有丫鬟注意到,忙抻手扶他,没有人出声,他们很有默契得沉默着。
“你俩倒是说些什么。”花夫人躺在躺椅上,入眼便是星海,不觉微笑。她虽说得慢,吐字却很清晰,“过年呢,说点什么吧,也让我高兴高兴。”
花频频抬首,手指拂过她落在肩膀的发丝,“过了年,我同娘亲一起去各地做生意,好不好?我发现做生意还挺好玩的。”说话间,她双膝跪在了雪地,入骨的冷意缠上了她的心口,她抱住娘亲的一只胳膊,温言软语,“好不好?”
“好。”简简单单一个字,花夫人笑了笑。她动了动手,花老爷察觉,抻过手来握住,眉宇间一片沉稳,“累了么?我们回屋。”
话未落,一声巨响,炸落了树枝上积压的白雪,星海耀眼的夜空猛地绽开了一朵朵艳丽的烟花,绚烂夺目,转瞬即逝,花夫人抖了抖嘴角,“等会吧,我想看会烟花。”
适才刮来的风无声得小了下来,上空不断有烟花炸开,雪团子接二连三被震落。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花夫人眼皮子一抖,慢慢阖上了眼。
三人离得近,花频频与花老爷早已感觉到了她微弱的气息,见她眼皮子撩不开了,心中大恸,花频频膝行了两步,忍不住扑了上去,“娘亲,娘亲。”
花老爷定定望着她的脸,不言不语,他知道她还在,默了一会儿,他道:“沁源,新年还未到。”见此,花频频心有所悟,撤了半步,花老爷俯身上去,唇角贴过她的脸颊,“沁源,等到新的一年,你睁眼瞧瞧我,可好?”
裴公子疾步过来,瞧见廊下跪了乌泱泱一群人,余光瞥见院中三人,大惊失色,忙撩起袍角奔了过去,花频频见他来,眼角一红,拉着他也跪了下来。
离榻前一步的距离,他双膝一埋在雪地里,就将颤抖的花频频抱在了怀里,他张了几次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他知道花频频心中有哀痛,有恐惧,有惊慌。他想安抚她的情绪,便试着去蹭她的脸颊,试图用亲昵的动作让她感觉温暖点。
院子里,走廊下,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被封在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剥离了空气,让人喘不过来气,上空的烟花还在陆陆续续炸开,巨响中,花夫人的声音带了些希冀,“频丫头,你哭一声娘亲,哭一声,好不好?”
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唯有她的话如暴风骤雨般冲进花频频心里,花频频瞪大了眼,狠狠将唇咬出了血,“娘亲,别,别这样。”
☆、92。完结章 :答应她的全部要求,哪怕是她想同你一起共赴黄泉(3)
六岁那场祸事,不止是花频频心中抹不掉的伤疤,也是花夫人的心病。那是她头次将年幼的花频频留在家中,带花老爷出门游玩。
谁能料到,会有山贼袭击花府,掳走了花频频,带着她一路南下。六岁大的女娃,一连十来天被蒙着眼睛,瞧不见一点光亮,不能喊,不能哭。
在粗俗狠戾的辱骂中,在将要被当东西卖掉的恐惧中,花频频开始安静,沉默,眼神死寂。种种经历在她心里落下了恐怖的阴影,等到花夫人来救她时,她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神空洞的吓人褴。
被接回了家,经过爹娘长时间的精心呵护和大夫的细心医治,她虽慢慢好了起来,却再也没笑过,整日板个木头脸,饶是心中再难过,她也没哭出来过。
大了以后,她便知晓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可她也不太难过,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哪怕整个京城都流言乱飞,她也未动过怒鲎。
然而,花家父母却始终觉着愧疚,又怕刺激她,遂从不提起此事。而,时至今日,花夫人在弥留之际提出这样的要求,无异是将花频频逼到绝处,让她再无退路,从而置之死地而后生。
“娘亲,娘亲,换一个好不好?”花频频挣脱开裴公子,挪着膝盖扑过去,搂住她娘的胳膊哀求,“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除了这个,除了这个,我,我……”
娘亲……
这是生她养她疼她的至亲之人呐……
她却一声都哭不出来……
“频丫头,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是我给了你生命,如今我要死了,当不起你一声哭吗!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将你抚养成人,当不起你一声哭吗!”花夫人厉眸豁然睁开,她使出全身力气甩开她的手,想要起身,却一个不慎,从躺椅上翻了下来,花老爷慌地去捞,正好将她圈在怀里。
夜空烟火绚烂,满城白雪之中,家家团圆,户户平安,花府的走廊下下人们以头磕地,恭谨有序,星光洒在地上,雪亮一片。隔着一张躺椅,花频频摇头后退,抵上了裴公子温厚的胸膛,她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娘亲,别这样,别这样逼我……”
“逼你?频丫头,你觉着我是在逼你?”花夫人坐在雪地里,浑身无力得靠着花老爷,说出来的话却力道十足,字字清楚,句句在理,无一不在冲击着花频频脆弱的神经,“我要死了,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也许过一会儿,我就没气了,你再怎么喊我,我都不会理你了。”
“频丫头,你知道什么是人之将死么?来,抬眼瞧瞧娘,瞧瞧娘这幅样子。”花夫人微微笑了,而花频频已经用手捂住了耳朵,缩成了一团,她禁闭双眼,神色痛苦。裴公子抱着她,心疼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可他不能阻止。
“其实,死也很正常,娘病了这么久,也该去了。可你还活着啊。”花夫人挥掉花老爷伸过来捂住她嘴的手,喘着气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娘一去,你就成没娘的孩子了。哪天你想娘了,就只能去墓地瞧一眼,隔着土堆,隔着棺材,娘就躺在里面,嗯,也许成了一堆白骨,当然,白骨不会喊你频丫头……”
“娘!可以了!可以了!”裴公子见花频频被刺激得眼神涣散,精神颓败,心被拳头捶似的疼着。他将花频频结结实实禁锢到他怀里,朝花夫人不住地磕头,“她会不会哭无所谓,笑不笑都成,只要她不嫌弃我,我就疼她一辈子,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又开始下雪了,一片,两片,三片,似鹅毛般大,纷纷扬扬,落满了院子。他将头埋在雪地里,拱起的身下,花频频安静了下来,几瓣雪花落在她眼里,转瞬融化,凝成水珠般,缓缓从眼角滑落。
周围静默,高矗的围墙似乎隔绝了一切,不过片刻,她从裴公子怀里滚出来,泪流满面的那一刹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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