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第386章


院,赶回府衙,来见苏公。一通逼问之后,廖三郎如实招供,那潜入府衙投匕送信的人非是“七兄”,而是“齐兄”,此人是齐默濂的心腹家人齐安,颇有些手段,因齐默濂与前任太守任翼十分要好,故而这齐安非常熟悉府衙路径。随后廖三郎又道出刘廷式被关押在羡道园之事,令苏公大吃一惊。而后主仆二人商议如何救出刘廷式,苏公令廖三郎画了羡道园路径图。因担心走漏风声,苏公令苏仁速速赶到羡道园,依仗着这张路径图寻着了刘廷式。
刘廷式被苏仁救出羡道园,又与苏仁言,城外驻军密州府兵马指挥司都总管常九车是其好友,可前往军营求救。苏仁背着刘廷式赶到军营驻地,见着了常九车。而后,常九车引兵三百赶往羡道园,将园中所有人等悉数擒拿,其中便有亓正光、薛雾等人。
亓正光被推至堂前跪下,垂头不语。苏公冷笑道:“密州府四大班头,项辰、张兼、李吉皆被本府拿下,只差得你一人,此番便要齐全了。”
那亓正光急忙道:“大人,此中阴谋皆是齐司理所为,小人一时受他蒙蔽,犯下此错,恳请大人网开一面,饶恕小人这回。小人定将功折罪,将他等阴谋行径一一告知大人。”
那厢齐默濂闻听,脸色发紫,怒道:“亓正光,你这见风使舵的小人,亏我这般待你。若非有我,你焉能吃官粮?”
亓正光鄙夷的望着齐默濂,恨恨道:“当初若非送你一百两银子,我焉能进衙当差?”
齐默濂一愣,尴尬道:“那一百两银子我却未得一两,皆是任大人拿去了。”
苏公见他两人东怨西怒、反唇相责,遂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亓正光,本府先问你王率与丁子富两案,你且如实招来。”
亓正光点点头,叹道:“那夜,郑子直引他好友王率来找小人,原来是为丁子富抱不平,欲待新任知州大人来后递状,央求小人在中间周旋。小人知晓其中利害,哪里敢答应,便极力劝说他二人,免得招惹祸端。只可惜那王率不肯听小人言语。而当夜小人等言语不合被小人大弟安如卿偷听得,这厮与薛雾本是狐朋狗友,便将此事告知了薛雾。薛雾甚是气恼,来寻小人。小人无奈,只得如实相告。那薛雾素来蛮横霸道、心狠手辣,口口声声要教训郑子直、王率。因着小人与郑子直是表兄弟,便在薛雾面前再三求情讨保,故而他等未对郑子直下手。但隔了几日,小人听说王率失踪了,便知是他等下了手。后来才知晓是薛雾与项辰合谋。”
苏公冷笑道:“本府记得,你曾对本府说过,那方恭禾与前任知州任翼任大人十分要好,此外还有通判大人。却不知此话从何而来?”
亓正光瞥望了齐默濂一眼,道:“此话乃是齐司理授意,令小人在大人面前有意无意言及,意图令大人厌恶刘大人。”
苏公想起初见齐默濂时,他为人随和寡言、谦恭谨慎,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官服,宛然一个清正廉洁之官,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做戏罢了,端的令人作呕。
苏公又想起齐默濂言语中似有意无意言及任翼与刘廷式干系,淡然道:“此是齐司理一贯伎俩,言语中隐含机心。只可惜谎言终归有戳穿之时。”那齐默濂默然无语。
苏公又道:“王率一案因丁子富一案而起,而丁子富一案,罪魁却是薛雾。那薛雾与丁子富有何冤仇?”
亓正光叹道:“他二人本无冤仇,只是为了房屋之事,那丁子富不肯搬迁,方恭禾甚是恼怒,便雇请了薛雾一伙,痛下毒手,酿成血案。因方恭禾又与任大人、齐司理等人甚是要好,此案最终不了了之。”
苏公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官商勾结。”遂抽出一支令签,道:“常将军,烦劳你率人将方恭禾拘来,并围住方宅,未得本府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常九车上前领命,接过令签,大步去了。
第三十章
苏公又令人将薛雾押上堂来,遂抽了一支令签,喝令杖击五十。众公差不敢怠慢,如狼似虎,将薛雾掀翻在地,一通好打,直打得那薛雾皮开肉绽、哭娘叫爹。打了五十杖后,薛雾爬在地上只是一味痛苦呻呤。苏公冷笑一声,复又抽出一支令签,高高举起,厉声逼问。薛雾抬头见得,心中惶恐万分,急忙求饶,只道愿招。苏公放下令签,令其一一招来。那薛雾终究是个泼皮,只顾眼前,早将所知一五一十悉数招供。除了丁子富一案,另供出打人杀人、抢劫、奸污案共计十余桩,帮凶同伙达二十余人。苏公令薛雾签字画押,又令书吏抄录一份名录,交与赵古城,令他率人依照名录捕人。赵古城领命去了。
苏公令人将薛雾押下,而后又取出一摞帐册。众官吏不知何物,面面相觑,惶恐不安。苏公将簿册拿与刘廷式看,刘廷式惊讶不已,原来是东君街物业买卖簿册。
刘廷式看罢,连连叹息道:“刘某身为通判,却无有作为,致使密州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实是惭愧至极。”
苏公叹道:“刘大人休要自责,今日之密州,有如布坊染缸,你能饮泉清节,一色不染,已是十分难得。威逼与利诱之下,刘大人不挠不折、傲霜斗雪,又是何等了不起。”刘廷式闻听,心中暗自庆幸朝廷派遣苏轼来密州。
苏公再看众官吏,脸色铁青,将一卷物业买卖簿册高高扬起,厉声道:“东君街之物业,买卖价目昂贵,一处店面少则五六百两,多则一两千两,非大户商贾难以购置,分外是哄抬所致。而本府却又发现,此中竟多有府衙官员胥吏。本府却要问你等,一年俸禄几何?你等购置物业之钱财,从何而来?本府以为,此事值得深究。此外,还有署家眷亲戚之名者,亦在深究之列。”
刘廷式连连点头,道:“我等官吏之家财,当清清白白,不能授人话柄。刘某以为,但凡官吏,其家财皆可公示,如此可防腐肃贪,刘某愿做第一人。”苏公点头。堂下官吏,凡心藏不轨者,都惊恐不已。齐默濂冷笑不止。
苏公又道:“若再细看,又可发现一点玄机,这东君街物业之买卖,但凡那些官员胥吏,与寻常大户商贾相比,价钱却要低得许多,少则两三百,多则近千两,为何官吏与平民之间存在如此差异?那方恭禾乃是个商贾,为何舍却这一大笔银两?其中蹊跷,不言而喻,无非是官商勾结,意图谋求更多更大利益。我大宋各路州府,官吏臃肿不堪,而所谓吏治,关涉的设置、配备、选拔、任用、升黜、奖惩、考核、监察、道德、操行等等之类,不过是一纸空文、一句空话,言来说去,贤者愚人,皆在用人者之喜好。任人唯亲、此朋党比周,乃我大宋吏治之大患也。而天下之人,人人欲削尖脑袋进得衙门为官为吏,为何也?”
众官吏低头,默然无语。苏公又道:“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我等官吏之中某些人,他等为官为吏之目的,不是为民造福,而是为己牟利。君子求财,取之有道。而他等官吏牟利,可谓不择手段,千方百计、想方设法、钻洞觅缝、抵死漫生,是如此猖狂、放肆而又无忌。常言道:盗亦有道。而他等官吏敛财之行径,比那剪径的强盗都不如,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正合了老子所言:道可道,非常道。他等牟利之道,端的非常,往往巧立名目,有些令人苦笑不得。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而他等做了娼妓兀自要立牌坊,又假手中之权,强行禁民之口。岂不知《国语·周语上》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以上种种情形,日益严重,我等州官,不可不察呀。”
刘廷式叹道:“这等贪官污吏,牟利越多,贪心愈大,先或遮遮掩掩,而后则明目张胆;先惧怕百姓,后欺压百姓;再到后来,便是无法无天,但凡妨事者、异己者,无论是民是官,不惜一切手段,皆要横扫一清。”
苏公点头,幽然道:“治贪反腐,有如治病。人之气,气得其和则为正气,气失其和则为邪气。邪气生,则人病,医药者,祛邪气。若任由邪气蔓延,则病日益趋重。久不医治,待到邪气遍布全身,则病入膏肓,再行医治,悔之晚矣。我密州府并诸县今日之情形,正是邪气蔓延之时。”
刘廷式感慨道:“苏大人言之有理,我密州府并诸县吏治之整顿,迫在眉睫。”
那厢齐默濂闻听,发出一阵冷笑,隐含嘲讽道:“今之世道,可谓无官不贪,无吏不捞,那些不贪不捞的官吏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