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第91章


林微容瞪了他一眼,悄悄摸出藏在袖中的伤药给白凤起搽上,一面嗅着扑鼻的血腥气,一面忍着眼泪小声骂道:“提刑司的人铁石心肠,为了逼人认罪画押,下手竟然这般重!”
虽是瞧不太清楚白凤起肩背上的伤口,但是她轻轻一摸,便知手下皮开肉绽,血稍稍凝了,略微一动,伤处便就又裂了,渗出血来。
她含泪给他上好了药,又将里衣的衣袖与衣襟撕了半幅下来,勉强给他包扎起了,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直身子,恶狠狠地低声将莲城那只老狐狸骂了百千十遍。
白凤起听得她抹着眼泪小声骂莲城,不由得笑道:“此事总该有个了结,他身为太子,自然是不能以身犯险,只有我……”
林微容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眶中有水光晶亮,在微光里闪烁。
“我等你,无论如何,你答应我,一定要安然脱身。”她眼神坚毅,直直地注视着白凤起,眼角那滴泪终究还是被强逼了回去,化作她眸中的一抹坚定。
“好,我答应。”白凤起眸色微微一沉,却仍旧是从容地与她对望着,低声许诺。
林微容再看他一眼,霍地立起身往牢门口走,他在她身后低声笑道:“一会他问你是否说服我,你怎么说?”
他竟知道猜到成王爷找她来的目的。
“你心中如何想,我便如何说。”她没回头,昂首出了门去。
老狱卒蹒跚地锁了牢门,依旧是提着灯笼引了三人往外走,林微容跟在他身后,悄悄将手腕上一只翠玉镯子褪下了塞给他,让他多照料着些,老人也不多说,将那镯子随手揣入怀中,浑浊的眼略略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出了天牢,万物清新,林微容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对负手立在一旁等候的成王爷略略点头,低声道:“他说心念有所动摇,望王爷再给两日考虑。”
天牢前立着的侍卫手中火光燎天,照亮成王爷那张阴沉倨傲的脸。
他眼中蓦地蹿过一丝惊讶之色,却又忽地露出雪白森然的牙齿笑了:“无妨,不过再多两日,他愿意拿自己与本王赌,本王自然是会奉陪到底。”
那笑容仿若藏了诸多的秘密,在摇晃的冲天火光中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林微容不寒而栗,挽了铮儿的手便要走,成王爷冷笑一声道:“到时候,即便是他拿你来换他的命,也是迟了!”
她心头轰然一声,头也不回地急急离开了天牢。

审案第二日,林微容强自镇定地在店中坐着,午后伙计回来报信,今日未见对白凤起用刑,听提刑司差役说,夜劫囚牢放走重犯,窝藏叛将助其逃逸,伪造假尸蒙混视听,人证俱在,罪证确凿,判三日后斩首。
小伙计战战兢兢地说着,抹了把冷汗道:“大姑娘,就是如此,三日后午时行刑,成王爷亲临监斩。”
林微容微微晃了晃身子,虽是早已知道不免是这结果,仍旧是大骇,勉强扶着椅背才站稳了身子,那小伙计又凑近来低声道:“白家大宅附近羽林军又多了数十人,日夜监视毫不放松。”
“可是在等白越桓逃回来?”林微容面色雪白,却低声道,“不动白家一人,怕也是你同他讲好的条件罢。”
不然,此等牵连甚广的大事,一人犯罪,家人怎能安坐府中?
她难得的镇定,刘大海与铮儿却是有些慌张,只是再着急,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迎头乱撞不知该往何处走。
城中已是流言纷纷,有人说白家大少爷白凤起勾结通敌卖国的贼人,意图谋反;有人说必定是白家冲撞了哪家皇亲国戚,惹了一身腥;也有人说白家大少爷本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蒙面江洋大盗,此次落网,京中神捕功不可没,如此云云,街面上人多嘴杂,流言四起,竟是不知传了多少种版本。
更有甚者,偏就爱窥探别人伤口,笑吟吟地往林家酒楼来一坐,叫一壶水酒,一碟小菜,不紧不慢地与伙计闲拉家常,伙计稍有怠慢,便斜了眼冷嘲热讽一番,气得铮儿恨不能将手中木托盘砸过去,揍他个脑袋开花。
好在还有刘大海拦着,好说歹说劝住了铮儿。
林微容在柜台后立着,将那人的话一字一句听入耳中,漠然地望着他大摇大摆出门去,垂眼冷笑道:“世人总是愿意落井下石,谁被踏了下去,横竖也要抢着再踩一脚才甘心。”
“铮儿,记下了,城北廖家独生子廖墨承。”
城北廖家绸缎庄,今后休想从林白两家再接买卖。
铮儿追到门口去,恨恨地朝廖墨承的背影啐了一口,这才稍稍解恨,应一声回转柜台后来记下一笔。
主仆二人摊开了账簿心不在焉地随手翻着,门前一个桃红的身影闪过,却是牡丹苑头牌姑娘水月笑吟吟地踏进门来。
数重山
艳名远播的水月姑娘登门,惊煞店堂内一干酒客,她却目不斜视地走到柜台旁嫣然一笑,极生疏有礼地对林微容点头道:“早就听闻林家酒楼重振旗鼓,声名大噪,今日去寺庙烧香回来,路过顺道来看,果然不假。”
林微容不知道她葫芦中卖了什么药,忽见她眼波流转间略略一勾眼尾,不由得怔了怔,便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道:“水月姑娘是要雅间,还是如何?”
“都说林家酒楼有几样菜色堪比宫中御厨,那就烦劳林大姑娘替我拣几样好菜,送去牡丹苑可好?”水月笑盈盈地伸出纤纤素手叩了叩清漆柜面,娇声轻笑道,“若是牡丹苑的姐妹几个说好吃,我便重重打赏,林大姑娘,可愿跑这一趟?”
“大姑娘,这种琐事让小卓几个做可不就成了……”刘大海在一旁插嘴,却被铮儿狠狠地掐了一把。
他嘶地一声缩回手,莫名其妙地瞪了铮儿一眼,还想再说,林微容已点头道:“好。”
大姑娘都允了,其他人哪还能反驳,只得去厨下将菜名报了,待哑厨娘将几盘菜起锅装盘,又取了食盒来一盘盘小心翼翼地装起了递到林微容手中。
水月也不客气,朝林微容招了招手,扭着纤细柔软的腰肢便往门外走。
酒楼门前不远处有几个摊贩在棚下坐着,那眼神不落在摊前,却个个都贼眉鼠眼地瞟向酒楼前来。林微容一脚跨出门,垂眼略一思索,停了脚步往门内扬声道:“刘哥,我送菜去牡丹苑,去去就回,你同铮儿好生看店。”
说罢,低了头跟着水月往街边的马车旁走,余光略略一瞥那几个摊贩,果真见到当中有一人朝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匆匆跑远了。
水月不多说,她也不多问,只管跟着水月上了马车。
驾车的小丫头也是水月的贴身丫鬟,等她二人坐好了,便扬鞭赶着马慢慢地往前走。
车渐渐地走动了,水月伸手放下窗口的流苏珠帘,这才舒了一口气道:“满街都是盯梢的人,要将林姑娘带出来真不容易。”
林微容轻轻叹了口气,水月一把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握了一握,低声道:“随我去见一个人。”
这人是谁?林微容已隐隐约约猜到。
马车行得快,在牡丹苑门前停下了,她下了车,提着食盒跟着水月走近牡丹苑去。
楼上的大间内早坐了五六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见林微容跟随着水月踏进门来,先是微微一惊,接着便掩口笑起来:“月儿你好大的架子,竟让林家大姑娘亲自给你将菜送来!”
听这话,倒像是原先这几人便已聚在此处,专等水月回来一般。
林微容将食盒放下,一盘盘将菜取出来摆上桌,朝着一众美人淡淡笑了笑,清了清嗓子道:“水月姑娘,菜已送到,这银子……”
她暗暗朝水月眨了眨眼,水月顿时意会,朝她招招手便往外走:“你们先吃着,我同林大姑娘结账去。”
众人也不多问,只管让她二人出了门去。
往左一拐,便是水月的那间房,房门虚掩,水月左右看看无人,拉着林微容飞快地闪屋内去,又反手掩上门,落了栓。
屋内有人,坐在案前不知在翻看什么的身影正是南宫愚。
果然如她所料。林微容定了定神,微喜道:“南宫先生。”
南宫愚抬头温和地笑了笑,朝她两人都招了招手,三人在桌旁坐下了,他才低声道:“林姑娘可否将师弟的境况与我说说?”
林微容将狱中所见大略说了,红着眼圈问道:“南宫先生,若是白越桓与唐七赶不及……”
“吉人天相,邪不胜正。”南宫愚温和地看着她道,“今夜我便去寻小七,看看到底是什么为难的大事绊着他,到现在还没将事情办完。”
既已如此,林微容只得点了点头,水月又叹了口气安慰她许久,吩咐丫鬟重又将她送回了酒楼去。
她谢了那驾车的小丫鬟回身往酒楼内走时,稍稍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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