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天使转身》第27章


的脸上有着任性的色泽,她的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忧伤,成长是一个没有定义的悲情故事,哀伤的不是眼前的幸福,而是那些逝去的时光,再也不回来。 
树影立于黑白的场景中,渐显的是一张姣好的面容,一个安静的女子,是她,唐玉,在Nature乐队最后一场演出中,安然地撒下一片光线,一段音符,一个记忆。 
站在H大的圆形广场,我和沈文婷睁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Nature乐队——只有唐玉和皮诺两个人!还是当年的唐玉和皮诺,还是当年的发型,甚至连衣服的款式,也没有多大改变。 
两首歌唱完了,坐在高脚椅上的唐玉,第一次对观众微微抬起了头。她抚摸着吉他,讲述着Nature的故事,讲述着他们的理想,还有成长,还有即将告别的悲伤,她说她知道,那个叫霍强的男孩,总会有一天,一定会来这里找她,告诉她,这些日子,他去了哪里。没有说就是没有改变,永远不说就是永远没有改变,她相信他们的理想,还没有过期,还没有变质……
第12章 最后的理想之子(3)
扭头的刹那,我看到了坐在台下的一个男孩,一次次摘下墨镜,又一次次戴上。透过他的墨镜,能看到他的脸颊,湿润了。台上的表演还没有结束,男孩就低着头,悄悄溜了出去。他的背影,似乎让我想起了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唐玉披着黑色大披肩,瀑布的长发低垂,怀抱一把棕色的吉他,一串串旋律随之轻巧地流开,缓缓吟唱,温和的嗓音,有一点点慵懒,一点点明亮,无法言喻的纯粹美好。 
“Let us go then,you and I,When the evening is spread out against the sky……”皮诺抑郁低声地唱着,我吸了一口气,皮诺正在使劲按捺着自己的忧伤。《Weilawei》这首歌源自艾略特写于1915年的131行的诗歌《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倦怠的男人在前往求爱的路上,病态的自语,在探求自己存在的意义,又陷入无能为力的自溺伤感里……皮诺沙哑的歌声更加渲染了诗里的意象,在吉他的蔓延中,仿佛一切都永无止境地要沉没下去。 
沈文婷伸手指着台上的皮诺,说着:“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首歌名叫‘Weilawei’,有一次在图书馆,我无意间发现了Weilawei是13世纪的古英语,意思是wellaway,即呜呼哀哉的意思……” 
“嗯!”我明白沈文婷言外之意,顺着她指去的方向,我懒懒扫视一圈,台上的皮诺有些自恋,表情冰冷得像潮湿雨中的树木。音乐始终是蔓延的,从台上到台下,慢慢聚拢一起。唐玉正在低声吟诵,那是谁的诗歌?Nature,这支属于青春的乐队,唐玉的阴郁独白与皮诺的寂寥回声,还有那些弥漫于低沉云朵间的乐章,他们酝酿的一个安宁梦境。 
4 
一个月后,皮诺给了我一张唱片:“送给你的,这是我们的音乐。” 
“Nature的音乐?你,还有唐玉?” 
皮诺把搁在半空中的两只手“啪”地一合,沉吟片刻,说:“不,还有霍强。” 
透过窗外夜色的迷雾,他坐在我的床沿,抓着一瓶酒,神情肃然:“那时候,我和霍强都喜欢唐玉。” 
我有些意外:“哦,霍强的失踪是因为这件事?” 
皮诺沉默了很长时间,回答得有点不太自在:“不,不是的,霍强是被人包养了?” 
这令我诧异不已:“包养?谁养他?” 
“二奶,一个年轻的二奶。妈的,贱种,没出息的家伙。”酒剩下半瓶,皮诺干涩地清了清嗓子,止住话头,停顿了一会,才嘟哝说着,“仔细想想,也没啥稀奇的,年轻不就是最大的资本嘛,长得帅长得漂亮也是资本,大款有钱了就包二奶,二奶无聊了就养小白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社会就是这样,你说它残酷也好、畸形也罢。” 
两人久久沉默着。 
皮诺突然说道:“对于年轻人来说,大学是谈情说爱的避风港,是催生爱情的温床。” 
“嗯!”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皮诺的话,让我想起一位自由撰稿人说过的一句话,大学校园的美丽,一半是传诵,另一半是个人的生活回忆,这个生活回忆是你自己的,包括你身边那些笑脸和泪眼,都是刻画在生命里的痕迹。我不无感叹地说:“现在的大学生,还是以前那么纯真的一群吗?没有一所大学是纯洁的,每一所大学都是充满欲望的。”
第12章 最后的理想之子(4)
皮诺摊开手心,冷笑起来:“唐玉是知道这事的,但她一直不愿接受事实,她坚信霍强没有离开Nature,坚信霍强没有背弃我们的理想。”说到这儿,他抬头望向前方,目光灰暗,嘴里低低说着,“Nature曾是我们的理想,我们大学期间的梦。霍强失踪之后,我们一点都过得不快乐,一点都找不到昔日的执著、信念。” 
我一脸的悲哀:“如果一个人活着却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岂非很痛苦?” 
皮诺突然别过脸去,窗外的月光明亮,我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两道晶莹的痕迹。 
他一口灌下了最后半瓶啤酒,红着眼睛对我说:“Nature开始时很辛苦,没钱,对,我们没钱,什么都做不了。但我们理想坚定,我们相信自己的才华,相信Nature的未来。起初,唐玉在一所私立中学做音乐老师,没有编制的代课老师,上一节课拿多少钱,累死了不说,赚到的钱买点设备都远远不够。没做多久,一位老领导就暗示她身材不错,可以搞搞人体。这都不算,还多次提醒她,只需要一个星期时间,就可以赚5万——唐玉明白,她周围的女孩子当中,不少人拿过这5万,然后就改变了命运的。但是她做不到,陪人家吃饭,陪人家跳个舞什么的,还能勉强接受,做人家一个星期的情人,做人家一个星期的泄欲工具,就是给她再多的钱,她也做不出来。面对困难,面对残酷,她比很多男生都要坚强……” 
“晨光的背后,是注定要有黄昏的。”皮诺仰视夜空中那轮新月,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哀伤。他躺在我的旁边,低低哼起了Beyond的歌曲,“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我挥挥手,打断了他的歌声:“我觉得,你们都是理想之子。” 
皮诺低沉地说:“也许吧,我们已经完成了一个共同的音乐理想,但我们各自还有更多的理想未完成。” 
“Old Love Haunts Me in the Morning”,那一晚,暗夜如水,Nature的音乐就像用木弦琴划下一串印迹,那些纷涌而过的时光,挤簇着,久久不散,唐玉的华丽忧伤,皮诺的潮湿喑哑,霍强的清快明朗,那些对爱人的追忆,感情融入却不滑不腻,如湖水在睡莲花朵下的轻轻漾动,不动声色。 
实际上,这支乐队风格变幻多端,其他一些曲目却不尽是这样的曲风,大多是受实验音乐以及迷幻音乐、前卫音乐、室内乐和流行音乐的影响,多注重器乐的环绕与幻离效果,并不如选曲的纯净明快。虽然选曲还带着一点点邪气,也正是因为这点,才夺人心魄。寂静的暗夜,我似乎看到那个叫唐玉的女子再次恍然而过,再次明了,在那段带有幽暗光线的记忆,惟剩她的安静,她的坚强。 
5 
病床前,我握了握唐玉的右手,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唐玉,我来看你了。” 
唐玉微睁眼睛,看着我,目光无比温柔。我很熟悉被这种目光抚摩的感觉,温暖而幸福。我感觉心中某个地方正在融化,然后软软地流淌。 
“你来了,苏昱。”唐玉的眼眸如星,声音低沉却苍白,很虚弱的样子。 
我专注地看着她:“好久不见。”
第12章 最后的理想之子(5)
唐玉努力笑笑,声音细微:“最近还好吗?” 
我拉开窗帘,微笑着:“还好,就是一直挺忙的。”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熟悉的光亮:“你一直都是那么忙,记得注意身体。” 
“谢谢,我会的。” 
“皮诺前两天来看过我,听他说,你有了女朋友。” 
“是的,她叫安妮,香港女孩。” 
“真为你高兴,能找到自己的女孩。”唐玉努力地坐起身子,她的长发垂在腰际轻轻摆荡,深深的瞳孔里盛满了忧伤。我赶忙站起身,扶住她,把枕头竖起来给她靠背。 
自从沈康凌回了深圳,唐玉就像是离开熟悉水域的惶恐的鱼,一天天憔悴下来。她说她想念那个英俊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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