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长小说-米粒儿老师》米粒儿老师-第78章


越确信,事情正在朝对她十分不利的方向发展。 
史国涵在和她讲话的过程中,流露出来的全都是显而易见的不友好,轻蔑和敌视,米粒儿感觉得到,对友好和不友好,她从小就分得很清楚, 
像黑的和白的那样界限分明。她又想起杜兜儿的话,“从小我们就脆弱,就喜欢把人往好处想,把事情也往好处想,结果总是受到出其不意的 
伤害,其实我们既不笨也不弱,我们只是缺乏经验和锻炼。” 
米粒儿想,既然要锻炼,既然五班的孩子给了她勇气,她就去锻炼,她还回校长办公室去,要和史国涵透彻地谈一谈,把所有的都捅破了,再 
把自己对五班孩子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她看,她就不信她能不感动。 
她进到她办公室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史国涵似乎受了震动,她没再装腔作势地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儿,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有点儿被她吓 
着了的样子。米粒儿看着她,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史校长,我只有一个请求,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我离开五班,不管你们调查的结果是 
什么,不管你们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申辩也不反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我带完我的五班。” 
米粒儿说完这句话心里也好像如释重负,她长长地出了口气,没等史国涵回答就转身出了校长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又回到池塘边的雪地上站着 
发呆,一低头,她才看见上面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雪地上,雪白血红,分外地刺眼,她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史国涵看见她时现出惊讶的 
表情来,她的手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给抠破了,指甲旁边流出血来,她自己竟没有丝毫的察觉。 
米粒儿在雪地里僵硬地站了很久,脑袋里一片空白,一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来,她才机械地转身回办公室,拿了教案回到教室。 
是八班的课,米粒儿走进去看着平日里那些喜欢调皮的孩子,课堂秩序异常地好,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都很乖,米粒儿又是一阵心疼,开始
米粒儿的最后一课(2)
讲课,仍然是《出师表》,米粒儿读着读着就哽咽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读到最后的一句,“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她简直读不下去了,放下书按照事先准备好的问问题。 
一个曾经被三顾茅庐、曾经被临终托孤的老臣,诸葛亮此时已经不再是当年舌战群儒、草船借箭时的足智多谋、无往不胜的军师。此表作时已是天下大乱、三国鼎立的建安时期,诸葛亮出师北伐时给后主上奏表,言谈话语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国家兴亡江山社稷的担忧。“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字字句句,一片赤诚的报国忠臣之心让人不由得抚案长叹。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对这篇文章能有这么深的感悟,她每讲一句话,都能听见那个老丞相满心的无奈和担忧,可是这担忧又有什么用呢,不久他就要远行,而曾经费尽心血打下的一片江山也将葬送,谁不心疼呢! 
学生们依然是出奇地乖巧,他们越是乖米粒儿越是疼,开始写板书了,她举起粉笔,手是颤抖着的,然后忽然发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是早就不知不觉地流下来了的,怪不得孩子们那么安静,他们是看见了她眼里的泪的,再回过身米粒儿不敢再看台下了,她用课本挡住眼睛,把脸埋在书里,她看着课文,一边讲,一边脑子里就电影一样地闪过所有和孩子们相处的镜头,那些愉快的充满了笑声的画面让她一阵阵撕心裂肺地难过。 
难道说真的就是最后一课了?曾经讲过的都德的那篇文章中,被迫离开教室离开学生离开母语教学的韩麦尔先生竟然成了她自己,当初只是在课本里分析的那种离别之前难以言说的无奈和酸楚竟然直直地渗入了骨髓里,感觉好像真的有人在身后,用枪逼迫着你离开,离开,离开! 
一节课手忙脚乱地上完了,分析完最后一句话心里头沉甸甸的,布置完作业,逃也似地离开教室,一颗心还在重重地喘息着。 
偏偏这时候又来了家长,是柳茵茵的父母,讲到孩子期中考试之后的退步,“我们发现她最近特注意打扮,米老师,这会不会是不好的信号呢?是不是说明她没把心思全都用在学习上呢?” 
“还有她那个发型呀,我们也看不惯。本来她前面有个刘海儿,小姑娘嘛,留个刘海显得天真点儿,她却非要把它往后梳。您知道,她的脑门儿大,往后一梳就更显得前额秃,而且还显得岁数挺大的,有机会您说说她,我们说了多少次了都没用,您说她,准保管用!” 
米粒儿从来都不对学生提那么具体的要求,通常情况下她尊重学生的审美个性。可是她也理解家长的一片苦心,在担心孩子学坏这方面,有些家长脆弱得有点儿近乎神经质,就像他们担心孩子不听他们的话,实际上是在潜意识里拒绝孩子必然到来的长大。 
和家长一起走到校门口,正巧遇见那个固执地变了发型的柳茵茵,米粒儿用手胡撸了几下她的头发,眼神中全都是爱抚和眷恋。“茵茵,米老师还是觉得你梳刘海儿好看,那样显小,不过你自己愿意老师不会勉强你的……要知道好好学习,就快考试了,你的培林的训练课要协调好…… 
……” 
米粒儿想着柳茵茵是培林交响乐团拉首席小提琴的,嘱咐的同时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疼,差一点儿又掉眼泪了,她跟她说的时候心里那个不舍呀,想着我的好孩子呀,我一定要把你送完初三,你们都是那么懂事,从来没让我操过心。 
柳茵茵没见过米粒儿这样,往常她从不这么肃穆,一下子被震住了,傻傻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点头,然后就一步一回头地挪到父母的车旁边。 
米粒儿目送着这一家人离开,返回头又往初中楼走。 
校园里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初三之外,其他年级早在中午之前就陆续离开了。她到整个校园里转了一圈儿,看了看他们五班的教室。 
想起五班换新教室了,是前几天考完试她带着孩子们搬过去的,就又到粉刷一新的教学楼去看了看崭新的教室。 
这个教室安了风扇,她还记得那天刚把东西搬进来的时候,几个靠墙的男生就把风扇的开关给打开了,大冬天儿的,他们就看着那旋转的风扇开心地傻乐着,仿佛看见了夏天里再也不用受酷暑煎熬的美好情景。 
新教室给米粒儿的印象其实并不很好,虽然一切都是崭新的,她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教室显得异常地憋屈,不仅房高很低,没有建于五六十年代的那幢老楼那么高大轩敞,气派从容,而且窗户的外面一层,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安上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铁栅栏,人在里面走动,感觉像是受困的野兽在笼子里苦闷地徘徊。只要呆上一节课的时间,就会感觉到异乎寻常的烦躁不安。 
米粒儿在临走要关门的刹那间,看见了一张照片,她于是又回到教室里面,站在那个贴在黑板上方国旗下方的照片前,长久地驻足,长久地凝神观望,那是他们唱完《相亲相爱》之后全班的合影,包括她自己,所有人都穿着那件崭新的白颜色的T恤衫,所有人都在微笑,那画面异常温
米粒儿的最后一课(3)
暖,根本看不出来是在寒冬腊月里拍的,当时的阳光很明媚,照得每个人的面孔都红彤彤,明晃晃的,很灿烂的模样。 
米粒儿站在那张照片底下终于哭了,当她从副校长室里走出来时,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恐惧和忧伤,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了那个残忍的决定。但是这个时候,当她整整齐齐地看见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所有孩子的时候,往事历历在目,一股生离死别的悲情涌上心头。 
无辜,她看着那张照片上的所有人,听着那画面里传来的生动和真切的笑声,脑子里轻飘飘地滑过这个词,“无辜”。她的眼泪流淌出来,酸楚的委屈的眼泪,还有幸福的感激的眼泪。她对她的孩子们充满了感激,天使般的笑容曾经带给她世界上最甜美的幸福,但是同时想到那场正在人为制造着的生离死别,她就感觉到异常地痛惜。 
她看着那照片,想起当初搬家时因为手忙脚乱,她把那照片遗忘在了讲台的抽屉里,但是等她安顿完所有的孩子排好座次,等她回到讲台前,才发现那照片又赫然出现在了讲台上,她当时惊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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