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回忆大学的兄弟们》回忆大学的兄弟们-第28章


回了宿舍楼。走到了210宿舍前,我止住了步,真不知如何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灵。 
“啊 ”的一声,我心里一惊,心想臧富海莫非精神失常了?又想我到底该不该进去。这时听见秦雁行说:“给我再拿一块,快一点。” 
完了,是我的饼干,臧富海到底找到了它。我猛然推门进去,一个饼干盒子,早已发完,空空如也放在桌上。他们看见我,却放声大笑!
王一河(1)
中午打饭回来以后,听见王一河小声地哼:“我们都有一个家……” 
见我进来,王一河停止了哼歌,伸过一双筷子,对我说:“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我把饭盒伸向前去,王一河夹了一块火腿过去,边吃边向床上爬。我叫道:“一河,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 
王一河疑惑地扭过头,说:“那你想让我夹你几片?”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我是说你什么时候请我吃一顿,要那种上档次的。” 
王一河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一个闷闷的声音对我说:“等我有钱了吧。” 
我在床下哼了一声,拉开了自己的被子。午觉是很难醒的,一般不敢睡,怕耽误了上课,但今天下午没课,可以好好躺一躺。我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伸出手去打一下外面的吊兰,看着它忽明忽暗地来回晃动,心思却总也静不下来。看着窗外绿油油的草地,心里却是恐惧有一天将会失去它。现在已经是大二学期末,虽然在上学之前就已有了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豪言,但却总未能付之行动。大学悠悠两年过去,同学们在一旁讨论出去能干什么时,却总说不出所以然来。脑力活,业务上拿不起来;体力活,每当我们看着或是多余的脂肪或是皮包的筋骨时,都忍不住叹气,此路不通。我拉起被子向上盖了盖,看了熟睡的王一河一眼。第一次干活儿倒是他拉着我们找到的,是替碧浪洗衣粉做宣传,免费赠送。王一河和程尚一起去发,一家家地敲门,送洗衣粉,非常累人,想到挣钱也很兴奋。但送到一座居民楼时出了麻烦,看门的大妈不让进。王一河个子小,背着箱子弯着腰进去了。在屋子里的大妈或许正在琢磨这个窗户外的箱子怎么自己能动时,王一河已经进去。但程尚个子高,而且大妈也已看出了箱子能动的秘密,戴上红袖章大喊一声就从门里出来了,大声喝问程尚干什么的。之后,无论程尚怎样解释,大妈始终认为他在狡辩。无奈,程尚发出了最后的怒吼:“那前面进去的那个你们怎么不拦他?” 
这时,已经有几个老太太在旁听了,一位当官模样的大妈就不满地看了另一位大妈一眼,旁边的大妈赶忙说:“我拿扫把把他轰下去!” 
后来,王一河和程尚结伴回来了。在宿舍里,我大笑着听程尚讲他们的经历时,王一河在旁边眯着眼,向空中吐了一口烟圈,说:“你小子不够义气。” 
我和程尚笑得更高兴了。 
至今都能记起这件事。从那以后,我们都没有再出去找活儿干,只有王一河还孜孜不倦地忙着给别人搞家居装修,已经有我们专业的味道了。有时在深夜被王一河画画的响动惊醒,我总是对他说:“睡了吧!” 
王一河说:“那你明天给我饭吃!” 
我想想,当然不行,用被子盖上头,由他去画。有时睡得还清醒,我问他:“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王一河说:“那要看你接几笔活!” 
我说:“一笔活能挣多少钱?” 
王一河说:“那要看工程有多大!” 
我有些恼怒,对他说:“我又不借你的钱!你就不能给我说个实数?” 
王一河搓了搓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画的图,说:“本来就这么复杂,怎么说简单?” 
我扭过了脸,还是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不会很多吧!但什么时候有钱我是知道的,就是在他吃猪肘子的时候。王一河的脸色很白,他自己说是健美,但我感觉是贫血,因为吃点好东西他的脸就会红润起来。那时,我就会过去拍拍他的脸,问他:“吃什么呢?” 
王一河白起眼珠不理我,我大声对他说:“一河,我要借钱!” 
王一河火烫嘴似地抬起头,难过地问我:“真没钱了?” 
我说:“废话,有钱还能想当杨白劳?” 
王一河恨恨地低下头,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摸索一阵,拿出十块钱,对我说:“记着早点还我。” 
见我的手不向回缩,王一河别过头,目光已经有些幽怨了,“你什么时候能还?”十块钱放进我手里。 
我把钱放进口袋,戴上耳机,去听自己的音乐,看着王一河的眼睛。这时,他的眼神总不敢和我的相碰,即使偶尔一触,也要马上离开。等到他别扭地把肘子吃完,躺在床上吐烟圈时,我会笑着把钱扔给他,说:“还给你了,记着啊!” 
王一河也“嘿嘿”地笑了起来,脸色也不再苍白,恢复了原来的红润。 
这种游戏只玩过两次,因为第三次就不灵了。我至今记得,不知道王一河是否忘了,回想起来的时候,觉得他很可笑,但当时却对他的小气备感可恶。直到有一天,一位同学向我借生活费时,我习惯性地“没有”溜出了口,看着他垂头丧气地离去时,我忽地一捂嘴巴,我怎么也变成这样了,这个是不是叫做成长呢? 
真是奇怪。 
说起成长,王一河确实比我们要大,是我从履历表上看来的,照片上的他只穿了件汗衫,模样不好,一副愁眉苦脸相。尤其是他买了西服穿上之后,更显得前低后高,犹如锅盖。我笑得前仰后合,告诉他效果已不是不甚理想,而是甚不理想的时候,王一河挺起了胸脯:“我要出去工作了。” 
那神情仿佛有人告诉阿基米德,地球外有一个支点似的。但那以后,王一河确实工作去了,而且那身衣服,再也没换过,非但不换,而且不洗。有时到晚上十一二点,看他穿着肮脏的衣服回来坐在床上发愣,会对他说:“一河,还不睡?关灯睡吧!”
王一河(2)
王一河说:“今天画施工图,不睡了,明天客户要。” 
半夜里被程尚的磨牙声惊醒,我抬头看见王一河点在画板上的闪烁的小蜡烛,心头会一惊。那时我想,雾里看花花最美这句话一点不假。我曾经艳羡过那些带着手机四处乱跑的人,但我现在却打死也不愿成为王一河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是王一河终于坚持下来了,似乎还干得有声有色,因为他常吃肘子了。而且社交圈也似乎变广,因为有别的学校的人来找他要钱。当时王一河不在宿舍,我就让那人坐在床上等一会儿,然后继续弹我的吉他。那个人等了一会儿,搭讪对我说:“王一河在你们宿舍怎么样?” 
我愣了一愣,快嘴秦雁行说:“王一河呀!唉!他这个人不在床上就在床下,就给人这种感觉。” 
我笑了起来。后来,送走了那个人,我笑声越来越大,“不在床上就在床下”,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在床上就在床下的,但王一河就是给人这种感觉,似乎他一上了床,那床就会变成百慕大一样,瞬间他就无声无息,只有隐隐的鼾声证明那里确实存在着一个人。一下床,他就会左右蹿个不停。我大笑了起来,后来,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再后来,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会不会变得和他一样呢?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床,上面的吉他静悄悄的,用手划去,如水般的声音顿时弥漫了整个宿舍。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百无聊赖,我终日在默默和沉思中度过。看着窗外的草地青黄交替,听着系办的老师苦口婆心地谈着大搞卫生的好处,端着饭盆守归守矩地去排队打饭,按时上课时,我感到了寂寞,觉察了寂寞在心中的生长,感到了自己的心正在不断地向下坠去,我却无能为力。终于,我感到了忍无可忍,知道了生命的老化不在于年龄,而在于心灵,一段很老的话,却很真实。我当时把它记住只是因为高考,而如今,我却真正感到了它的含义。其实,不去尝一尝那些味道,你永远不会了解它,我该出去走走了吧!
程尚(1)
第一个在我们宿舍大声喧哗的人,就是臧富海了。 
我们刚开始来的时候,大家只是客气的冷漠,即使见了面也就远远地打个招呼过去了。晚上同睡一个房间,八个人也是冷淡,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将要在此相互挤拥地住上四年。 
一天晚上,臧富海轻声叫了叫我。我摘掉了耳机,听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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