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体记》第157章


盛名而不知真武教的大有人在,但以今日一出手便是百名高手来看,其实力委实可怖,绝不会在符箓三宗之下!
换而言之,真武教此番不惜显露身形,对付怨僧会,其中缘故,煞是令人深思。
此际想来,真武教早就掌握怨僧会的底细,显然并非偶然,其觊觎之意,不在一朝一夕。如虎使所言,真武教以假信设局,诱使怨僧会倾巢而出,协同湖州旧众举事,此番与贾府纠缠,不过是其中一环,螳螂捉蝉,黄雀在后,其间纪红书侧身贾府,一切早心知肚明,却一直隐忍不言,任由大家左疑右思,身迷局中,只待怨僧会人马现出了全角,才传引教中势力,悍然出击。思及雀使与众门下素日嘻嘻哈哈,彷若全无机心,用心却如此深密,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举头望去,但见隐侍者在阵中杀敌,雀使门下虽未参与战斗,却紧守谷口与战阵外围,真武教今日摆明了要将怨僧会斩草除根,不肯放过一人!
不足一盏茶功夫,场上怨僧会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遍地横尸,惨不忍睹。不过,剩下的却大多是怨憎会中功力高强之辈,人人悲愤盈目,拼死血战,伤亡之速倒缓了下来。
“大哥!”
眼见已方伤亡如此惨痛,吴侍卫再难沉住气,悲音似哭:“大哥!是我们几个累了众弟兄们!”
嚎叫声中,他显然杀红了眼,身影幻处,其动莫测,时隐时现,忽大忽小,穿闪飞旋于元虎、伯虎与两隐侍者之间,四人联手密围,竟丝毫奈何他不得。
突然,那元虎的两只飞爪盘旋呼啸间搭上罗侍卫双肩,断喝一声:“躺下!”
飞爪收回的却是一袭白衣,罗侍卫现身于一名隐侍者身畔,喝道:“去死!”
那隐侍者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跌,另一名隐侍者伸手欲扶,罗侍者忽然从扑跌的隐侍者身上“长”了出来,刀光挥处,扶人的隐侍者双臂齐断!
罗侍卫伤敌之后,倏地隐去,片刻后拎着血淋淋的弯刀现身于两虎身后,愤声道:“两只小猫崽,今日就拿你们祭我兄弟们在天之灵!”
说话间,浑然不顾身后数名隐侍者追袭,咬准两虎连施杀手!
“十五勿躁,小心身后!”
白衣僧受里外数层隐侍者围击,犹纵东投西,奔突无碍,僧袍四处溅血,犹如画上了几枝红梅。他横扫一眼满地伏尸,痛现于面,哑声叹道:“罢了,十五,是我滞于道境,久静思动,犯险将众兄弟引来临安深潭,坠入了真武教算计,又怎能怪你?”
语罢颓然罢手,寂身不动,似乎连抗争也放弃了。
“大哥!不要!”
吴刚失声道:“这些人谁也动不了你!大伙人人身负血仇,虽死无惧,却要指靠你替众弟兄一一讨报!”
“大哥替我们讨还血债!”
怨僧会众声告请,齐劝白衣僧为仇存身。
隐侍者见白衣僧呆滞,怎肯错过良机,群扑而上,剑光凛凛,尽向白衣僧身上招呼。
“吁!”
白衣僧似大梦初觉,一口吸足了元气,陡然振臂展腰,身晃臂动;臂影千万,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狂风暴雨的出击,但闻惨呼不绝,白影动处,隐侍者纷纷避易,更有数人倒地身亡。
“大伙且随我身后,杀出敌阵!”
白衣僧狂喝间,身如飞电,四下出击,意图将怨憎会余众重新聚起,然而好不容易收拢来几名贞苦士,其它人却没有他神出鬼没的身法,身周隐侍者挥之不退,愈集愈多,转瞬又陷入重重密围之中,白衣僧自己也接连受了数道剑伤。
“大哥且去,休要耽搁!小弟这里杀敌为你送行!”
怒汉吴刚长发飞散,浑身浴血,如披血衣;鼓足余勇,持剑纵横,势不可挡。怨僧会余众齐声响应,奋力攻敌。许多本重伤躺倒的贞苦士,挣扎着单腿或独臂,纷纷爬着、抓着,起于隐侍者身后,或扑或拽,拼却残躯,只求换取哪怕是对敌人的微弱一击。
满场疯狂,鬼气森森,几似修罗场。
白衣僧亢声悲呼:“诸位弟兄!待我证完因果,再与大伙相聚!”
“大哥走好!”
“众侍卫!”
虎使冷声喝道:“不许放过一人!”
白衣僧施展天罗步,奇走八方,在阵中左穿右闪,隐侍者虽众,层层围堵,却如捕风捉影、竹篮捞水,留他不住。
眼见白衣僧冲出重围,即将远逸,全真教中忽然射出两道人影,正是师姐与青袍人。师姐飞身发掌,气劲过处,满地残刀断剑激射飞窜,布成一道道诡异的无形气墙,青袍人则身虚影峙,掌剑待发,遥遥截守白衣僧去路。
“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白衣僧身形略顿,冷声讥笑,从怀中掏出玉石,身前一晃:“此物委实累身,两位如此贪急,不嫌有碍修行么?嘿嘿,身外之物,便舍予你又如何!”
陡然间,扬手一抖,玉石挟劲呼啸,袭向师姐!折身一纵,却朝青袍人扑去。
师姐不敢大意,遥拍一掌,以气卸劲,方待探手取石。玉石未至,青袍人已合身飞扑,挺剑攻来,师姐若此际取石,则形同受两大高手合力相击,只得闪身避开,弃石取敌,先出掌攻向青袍人。
万不曾想,青袍人非但不改前势,反陡然加速,硬受师姐掌力一击,身影过处,人石遥遥逸去。
因青袍人掠行极速,掌力未曾受实,甚至所受之伤都不重。
师姐这一气非同小可,玉面陡白而倏红,当下奋力直追。
那头白衣僧原是料定青袍人必追石而无暇纠缠,扑空在所当然,当下足不停留,闪过雀使门下的拦击,身影如一道白光,急掠而去。掠行中,忽然被纪红书所发一团火球击中,带血的湿衣竟熊熊而燃,白衣僧不顾火迫眉睫,回首一字一顿道:“今日血仇,我必讨报!”
火苗狂肆,火光将白衣僧的怨怒之气照得深印人心;火还在继续烧着,燃衣萎地,白衣僧就此遁去无踪。
奇怪的是,那矮树上的虎使眼见白衣僧突围,本可抢占先机,窥其去路协力拦截,却面色冷沉,神若有待,未则一动。
然而我此际也无暇揣测了,只见那头青抱人被冷不防窜出的美貌少年拦击,只匆匆换了一招,便甩脱了纠缠,眼看将从东府与雀使众人交界处远逸,却奇怪地停住了。
“站住!将渡劫石留下,否则……”
清叱声中,竟是东府众人中掠出的两人,将青袍人拦住。
我大吃一惊,难怪遍寻连护法与小渔不获!连护法竟不知从何处捡得东府旧属的衣裳,与小渔改换了男子衣冠,潜藏在东府人群中,此时方窜了出来。
“连护法,快将小渔放了!”
我怒声喝道,急急掠向三人对峙处:“否则休怪我无情!”
东府人众中,不少知机者反应过来,立时将连护法后路团团围住。
“贾大公子,对不住了!”
连护法容色惨淡,似有愧色,眼角却忍不住向青袍人身后的美貌少年瞥了一眼。
虽只匆忽一眼,从连护法眼色中,我已隐约猜到,连护法定是为了这少年,不惜与我决裂的,当下心中又怒又酸,正欲重施故技,袭她足底,只听青袍人哑声道:“好罢,玉石给你,快放了小姐!”
隔着面具,只见青袍人闪动的目色,瞧不见他脸上是何神情,但显然他视陆小渔极重,以致没多犹豫,便将千辛万苦抢得的玉石交出。
渡劫石缓缓飞至陆小渔与连护法身侧,连护法面露喜色,却颇警觉,直待玉石飞近,才突然闪身而出,伸手接石。
我窥准机会,一抬手,暗蓄已久的气劲凝如石柱,悄无声息地撞向连护法肩侧,欲将她身子击退,藉机营救小渔。
“啊!”
连护法一触玉石,周身剧震,看似飞行极缓的玉石竟挟有巨大潜劲,将连护法手臂带回,重撞于身,她另一手尚抓着陆小渔,重创之下,身无借力处,本能地将陆小渔扯得倾歪,这时,我所发的气劲却已袭至!
“不好!”
我急扑上去。
气柱险些伤到陆小渔,不过,最后还是打在了连护法身上,但落点处偏移了,正中她胸口上方。连护法身受两大真劲,立时口喷血箭,仰身栽倒。
暗叹之中,我纵身而至,伸臂将陆小渔揽回怀中,眼见青袍人、师姐、美貌少年均朝这边扑来,忙携小渔避往一旁。
师姐发动攻势,将青袍人拖住,口中清叱:“樵儿!速去取石!”
“你这狗贼!我杀了你!”
美貌少年气势汹汹,竟挺枪朝我刺来,听得师姐斥唤,他才返身回望,只见连护法伏身处,早有一人,正俯身取石,一抬头,竟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齐管家!
美貌少年大喜:“齐潘,将玉石给我!”
齐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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