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心声》第79章

几日后，苏念慈被父亲接到东江都城安庆，随掌事官女一路无阻地进入凤鸣殿内。
殿内，弥漫着莲花熏香。
这是延缓衰老的香，降火气、清心、镇定情绪。
而用这香的人殷皇后就坐在软榻上，或许是怕美丽年华逝去所以危机感重重，想要用这香来继续迷惑众生。
苏念慈止步，跪拜行礼，恭谨道：“小女拜见皇后娘娘……”
“孩子，这十六年辛苦你了，快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说实话她不喜欢面前女人，之前虽被长时间关在白云庵内，但有些事她还是听说了，父亲后来娶的女人就是这个人的妹妹。
迟疑了一下将面纱摘下，令在场的侍女丫鬟都看直了眼，苏大将军的大女儿可是她们在宫内见过皮肤最白皙的女子。
一个如画中出来的红唇小嘴羊脂般柔嫩肌肤的女子，鬓发如雾斜叉白玉兰玉簪子，乌黑发亮的眼眸闪着珠光，是个撩人心怀的大美人儿。
这丫头出落到比她母亲云珠更美，想到这殷皇后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之色，宁城现在只能有一个美人儿，那就是她的女儿岚儿。
“孩子，听你父亲说你是宁城的祈福女？以后就留在锦月阁……”
“谢，皇后娘娘。”
这一答，注定苏念慈今后在锦月阁的生活如同庵里般清苦，她仅能选择跪下谢恩，虽是将军之女，但并不是她这个小姐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远远望去水莲早已候在锦月阁门前，身后仅有两名宫女。这个跟了她十三年的女子，此刻已失了脸上的笑容。只因那份挥之不去的担心，为何来到宫里依然命她着素色？除了园子里那几株会开红花的树，锦月阁内见不到一丝暖色，想不明白也说不出来，将军即便不喜欢大小姐，可也不该把她送到这里来。
水莲正要吩咐宫女备晚膳，却被苏念慈命备花瓣沐浴，只因此刻迫切地需要缓解连日奔波带来的疲惫。
翌日清晨，妹妹苏念珊突然来访，算是来锦月阁探她的第一位客人，只可惜嫌她这里太破旧。
或许是过惯了清贫的日子，苏念慈倒是不介意，可这个妹妹在将军府里活的逍遥自在，她在庵里不是没有耳闻，所以见怪不怪。
不过却对念珊说过些日子要将她送到西江时一愣，细细想来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笑道：“妹妹，话可不能乱说。”
苏念珊见她不信，便将从母亲和殷皇后那偷偷听来的话道了出来。
苏念慈一惊，她这十六年来在白云庵活得中规中矩，听从父亲的旨意专心研究佛学，为东江日夜祈福，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已尽心尽力，这等天大的事情与她这个俗家弟子应是无福无缘。
在听得岚公主时，苏念珊不由得眉头一皱：“我才不要去见以为自己的美貌晒过天上神仙，世事自认为最了不起的公主姐姐，每次和她见面后我都吃不下饭。”语落也不再多说，便先一步起身朝外走去。
苏念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离去之人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传闻妹妹是骄纵脾气看来一点也不假，不过倒挺招人喜欢的。
来到将军府，虽说两人都是小姐，但享受的礼遇完全不同。苏念慈身着白色素衣，不戴朱钗也不施脂粉，在宫里自然也没那些身外之物。而苏念珊就寝的地方大其三倍，玉石金簪华服数不胜数。
苏念慈看花了眼，并不知是身着牡丹纹浣花锦衫的妹妹有意，如果在她这个年纪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不过看归看倒没有贪念之心。
谁料念珊妹妹嫌她这个姐姐土里吧唧没丁点小姐样。
苏念慈闻言，琢磨着将军府家的小姐还不就是普通的人儿，难道非得扮成涂脂样才算，睁大美眸指着一串珠链：“明明已有那么多……为什么还要？”
苏念珊有着明显一愣，若是别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眼前人却失了该有的身份，翻翻白眼回道：“我喜欢。”对她这个初次见面的同父异母姐姐做出如下总结，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正此时，殷夫人与画师来到近前，说什么要给两姐妹画像。
苏念慈听到“画像”字眼，虽有困惑在心间但觉得此事稀奇，静坐于锦花楼神色正紧，一坐便到太阳西移。
当日夜，东江特使一行三人冒着初春的寒气奔赴西江。
没过多久安庆城，出现一位相貌不凡出手阔绰的公子，名唤江一郎。他在街上一露面，便有人说他惊为天人把都安城第一美男，苏家二公子给比了下去。
苏念珊有一回在街上巧遇江一郎，若不是有娘亲在旁，保不准跳下轿子如饿虎般扑过去拉住人家的手分外激动地道出自己的姓名八字家址，恨不得今晚就与他拜堂成亲。
再美的人儿也不过昙花一现，只是这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忒快了吧，不时念叨的太子这会上哪儿去了？
苏念慈只当她在说故事并没有当真，殊不知这江一郎江公子背景很大，打那地大物博的西江而来。或许是缘分，又或许是人为，苏念慈在护国寺山下与那化妆成叫花子的江一郎遇上了。
二月二龙抬头，春雨遍地流。
街上人烟稀少，房檐下避雨的叫花子被正要上马车的苏念慈瞧见了，她脚收回来细细打量一番觉得他们样貌看起来都挺端正，估摸着是落难到安庆城，从面相上看着怪可怜的。转而从侍女水莲那接过绣着鸳鸯的荷包，整个放进脸抹炭黑的人碗中：“天冷，拿去买几件新衣裳，再去吃些热乎的东西。”
江一郎对眼前戴着面纱的素衣女子不由得眉头一皱，他乃是堂堂西江二王子怎受得了这等礼遇，若不是为了来这边护国寺秘密寻人才不会化成这般乞丐模样。
见苏念慈转身，水莲追上来低声道：“大小姐，你给得太多了。”
苏念慈不以为意：“你看他们都这样了，总不能让他们睡在街头吧？”
水莲神色一紧，垂首不再言语。
此时江一郎没说话，而是将荷包丢给一旁睁大眼睛的贴身侍卫宇海，只见其心领神会来到马车头隔着窗拱手生硬地对已在里面的人儿，道：“姑娘，我们真的不需要，你的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接着便将荷包送到了车夫手中。
见荷包回来了，封一想掀开布帘撞见那双幽深眼眸，她见此人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串，心底一琢磨先前还真没看错，叹道：“你和你家公子真是穷有穷得骨气。”
宁海安回过头看了一眼他家不动声色的主子爷，若说出实情定不妥，不善在女人面前撒谎的他杵在那愣是说不出完整话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湿了眼前人的旧衣裳。
番外：姻缘错（2）
待马车离去，江一郎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痕：“传闻苏家大小姐不食人间烟火，看来的确如此。”
宇海安蹙眉，迟疑了一下问：“主子，您确定？”
说起这次来东江，最终目的有二，第一找回母亲生前遗落在这边的遗物；第二是来见东江特使送来的画像之人瑚。
“苏家大小姐身前所戴的白玉莲花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铄”
迎春花粉粉白白掩藏在一大片青翠欲滴的嫩绿中，一簇簇粉色装点着浓浓的春意。
隔三日，苏念珊便来宫里寻苏念慈说话，仗着她没经验，自己遇到的哥哥多，以过来人的口吻说着哪些人老实好欺负，哪些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一肚子坏水。提及的多是东江几位重臣的公子哥。
苏念慈头几回听颇觉得新鲜，听多了便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着说着说到了“神仙哥哥”江一郎，据闻他隔日会出现在安庆城喜来楼。并派人去蹲守几日，或许是没缘分，等兴匆匆赶去那边早已人走茶凉。
不忍见妹妹这般失魂样，动了想见见江一郎是否真有迷惑人心的心思，说三日后一起上喜来楼看看。
苏念珊先是一愣，再是嘿嘿傻笑。临走时留下个翠绿玉镯，说什么趋吉避凶，这等宝物最配她这个俗家弟子。
苏念慈送完妹妹回来，双眼愣愣地瞧那镯子，又抬手摸了摸触感细腻凉兮，甚是喜欢。忽觉着得备份回礼，她才从庵里出来，身上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宝贝，又觉着念珊妹妹不缺那些朱钗环饰，琢磨了一阵还是自己绣个鸳鸯扇得了。
连着几日的春雨停了，长街上的买卖多了起来，路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苏念慈品茶的时候，念珊将身子贴近窗沿四下张望，看着南边的街口，少女蠢蠢欲动的心事在那张桃花脸上丝毫掩藏不住。
哪想该等的人未等到，不该等的倒自找上门。
近段时日，安庆城不知从哪冒出了个恶霸。这会儿，气势汹汹地带着两狗腿子上了二楼，见到两姑娘独坐一桌时，动了不该有的花花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