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在说谎》第47章


郭了了什么都没察觉到,只是屏息想要听他往下说,却不料颈间蓦地一阵剧痛,男人用枪柄对准她的后颈狠狠一砸,她很快失去了知觉。
“郭了了!”看着她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郑景彦紧张地唤了她一声,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口气。
他拿郭了了的命在赌,这和拿自己的命来赌是不一样的。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得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你放心,我不会打死她。这个女人还是有点用处的。”男人残忍地勾起唇角,将手指从扳机处移开,很认真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郑警官,我们俩再这么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看来这会是有必要让你去见见我的老板了,他有些话想对你说……不是随便什么脏水,都能往我们青帮身上泼的,你们重案组这次咬错人了。”
一个“咬”字,倒把人民警察当成狗来看了。
郑景彦立刻不屑地反唇相讥,“别说的你们是一等良民一样。听你的口气,那批军火,青帮还被嫁祸了不成?”
“我说是你会相信?郑警官,别试图套我的话了,请吧。”
男人的枪对着郑景彦的脑袋,挑衅地抬抬下巴,多“彬彬有礼”的邀请。
郑景彦刚想往前走,男人又叫住他。
“把通讯器扔掉。”
郑景彦看他一眼,脸色异常平静,然后拔了耳脉,扯出小型的通讯器,丢在了地上。
“带路吧。”11Fi9。

郑景彦义无反顾地单刀赴会,有那么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意味。
走在他身侧的男人半扛着昏迷不醒的郭了了,动作异常粗鲁,枪还是警戒地抵在她的小腹上,就像是在示意郑景彦别轻举妄动一样。
郑景彦的步伐是悄无声息的,灵猫一样,也不弄出过大的动作来,搞得对方神经紧张,隔两秒就朝他看一眼,生怕他暗地里搞鬼似的。
“我说了跟你去,就不会半路对你出手。”
“哼,鬼才信你。”
男人胸口的衣料上残留着明显的血迹,那是在追捕的过程中郑景彦徒手一拳逼得他吐出血来的印证。骨头肯定是断了,他喘了一口气,又啐出含着血丝的唾沫,顺手就拿郭了了的身体挡住,盛气凌人地瞪了郑景彦一眼。
两人出了菜市,然后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外头原本普照的阳光这会却忽然缩进了云层中,整个天地显得阴沉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郑景彦眯起眼睛,异常坚定而又决然的模样,他抬起手轻轻吻了一下无名指上的婚戒,就像在亲吻心爱之人那般小心翼翼。
这一次任务的拉锯期长达三个月,从刚开始零星的蛛丝马迹到后来铺天盖地的广泛撒网,再到现在近乎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出紧急任务的状态……整个重案组被浓重的阴云笼罩,众人都是累到极致,也麻木到了极致,却还是铆着一股劲拼命,想一举攻破犯罪集团。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白寒依一面了。就连通电话,也只是匆忙地说上两句就挂断。收件箱塞得满满的,他却连打开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回复。
他想她,想她想到全身的细胞火辣辣地烧,剧痛难当。但偏偏,越是这样,他便越是要忍耐。
白寒依是个好妻子,他不愿示半点弱,服半点软而让她崩溃。她是那样的善解人意,不会抱怨,也从不多言,只是一个劲地说让他小心身体,好好照顾自己,温柔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他知道实际上她为了自己吃了多少苦,整日提心吊胆,吃不下,经常地呕吐,还一直失眠,三天两头就往警局跑,但还是见不到他。
同事们都说她人消瘦得很快,面上的血色越来越少。
更甚者有一次胃出血倒在了家里,幸好最后被送到了医院,紧急抢救了回来,可是,他却不能去看她哪怕是一眼。
那个时候,霍璟然在电话里骂他骂得狗血淋头,恶狠狠,恨得牙痒痒,又是警告又是威胁,最后还无比疲惫地说,他现在有自己在乎的人,只想倾尽全力地照顾她,再分不出过多的精力给别的人了。
他在那一头静静地听,沉默像是剧毒一般刺入喉头,他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仿佛听着霍璟然那带刺而伤人的言辞,他心里就能稍稍好过一点似的。
然而霍璟然不知道的是,当时郑景彦刚刚失去了两名队友。
其中一个,是从警校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能干积极,却被流弹射穿了心肺,当场身亡。
另外一个,是和郑景彦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老说自己命硬,却还是没能熬过来,挺了整整十八个小时的抢救,最后还是走了。
他们一组人原本想要去拦截线人举报的大批军火的交易,却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叫“炭头”的男人乱了全盘的计划。
他当时带了十多个手下杀入战局,冷血地不分敌我无差别的攻击,硬生生扭转了警方的势头。
场面混乱到极点,子弹横扫各个角落,车辆爆炸扬起的火舌炽热骇人,好几次点着了郑景彦的衣服,他在地上滚了一次又一次。乱战结束之后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是焦的,但所幸没有伤及皮肉。
小组伤亡惨重,两死十五伤,他费了最后一点气力颤抖着挺直脊背,看着炭头仓皇逃窜的背影,却连枪都举不起来。
这个男人,是他的仇人,说深仇大恨并不过分。
所以在追捕他的过程中,郑景彦才会比平时更拼命,也更不理智。就那样任狂暴的怒气尽情发泄,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炭头已经被他弄断了两根肋骨,嘴巴和胸口血红一片。
他搞不明白,明明是有机会将他扭送回警局的,自己为什么又会很不经意地放跑了他。
就像能够轻易捏死一只蚂蚁,却又不愿让它死得太过痛快。郑景彦居高临下,运筹帷幄,他就是要逼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他却忘了,困兽犹斗。
炭头跑进菜市,潜藏起来再伺机伤人,这些都是因为他的失职,他必须负全部的责任。
这会郑景彦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只要不受冲动困扰,他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业界精英。他试图利用炭头,钓出一条更大的鱼来。
然后,再一网打尽。
104 血!
0
“啪嗒——”、“啪嗒——”
冰冷的水滴从高空落下,连声音都带着刺骨的凉。
郭了了的眼睑被砸中,接着,她垂在地上的指尖微颤。后颈还是疼得发麻,恍惚中,她极缓极缓地撑开眼皮。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身处何处,郭了了浑身无力,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是重影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四周阴暗得耍:幸刈偶改ㄓ牧榘愕暮谟埃膳碌萌盟胍笊饨校豢上ё彀捅唤捍椒庾牛苏:粑裁炊甲霾涣恕?br />
“老板,那个女人好像醒了。”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公式化得像是一个程序。
诡异的沉默之中惊起一道清晰的响指声,郭了了的心随之狠狠颤动了一下,然后耳畔传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有人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带纸,她的眼睛没办法睁得很大,于微小的缝隙之中,郭了了勉强捕捉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光亮。在尖细的针头扎入自己手臂上的皮肤之后,真实的痛感传来,她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不知名的液体沿着静脉缓缓注射进身体中,她却阻止不了,宛如一只等死的小兔子。慢慢的,她连眼皮都撑不住了,就好像有千斤巨石压在上面似的,最后她索性闭起,脑袋轻轻瞥向一边。
意识开始涣散,比起害怕,郭了了反倒更加担心郑景彦的安危。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又在哪里呢?他那么厉害,总不至于也和自己一样被抓住了吧?不不不,一定不会的!
那么,郭了了,你必须得坚持下去,等着他来救你。
等着,等着……
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弱,她恹恹地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
郑景彦笔直地站在离郭了了不远的地方,暗、无天日的仓库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他的双手被铐在一起,用的还是他自己的手铐。
“郑警官,你放心,只是半剂麻醉药,要不了她的命的。”坐在转椅上的男人交叠着双手,不冷不热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然后俯身给郭了了注射麻醉剂的男人拔出针管,透明的液体果然还剩一半,仿佛经过精密的测量一般。
郑景彦冷冷地,“你也放心,对于你,还有你的帮派,她完全一无所知。要不是你的手下冲动,根本不必这样费事。”
“诶,郑警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跟着炭头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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