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和我抢男人》第70章


“先生请坐,不用拘束。”楚云祁放下竹简,抬头对立在阶下的张仪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
“臣谢过我王。”张仪回过神,振袖行礼后便在楚王左下首跪坐下来。
张仪废话不再多说,直入主题,将倾国惠文密谋策反一事尽数道来,楚云祁一直沉默着听着一言不发,等到张仪说完,他才笑了笑道:“先生以为如何?”
“陈兵倾楚边境,佯装攻倾,景明定会率军回都护王,河西那边昭文君陈兵虎视眈眈,景明凤清二人定会留下一人镇守河西,只要将二人分开,剩下的事情惠文会帮我们处理的干干净净,我王不用给惠文任何书面回信,只许将楚兵陈兵边境,他会明白的。”张仪道。
楚云祁挑了挑眉,起身走至张仪面前,张仪慌忙起身拱手行礼,楚云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几日先生为楚奔波甚是劳累,寡人命你尽快回去,好好歇息歇息。”
“诺!”这几句家常话把张仪说的心里暖烘烘的,他拱手行大礼道。
楚云祁笑了笑,扶起他道:“回去吧。”
第50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商烈王二年七月底,楚将范夤率领十万楚军陈兵倾楚边境,厉兵秣马准备着攻打倾国南边的绥阳。
其他诸侯国看到倾国西、南两面受敌,纷纷落井下石,北面的陈国起兵夺回了被倾国攻占的汉城,姬国准备插手攻打倾国东边的郭城,就连一直潜心变法的熙国也摩拳擦掌想要捞点好处。
一时间,倾国四面受敌,陷入绝境。
倾国国都曲阳,惠文将前方不断送来的战报压下不理睬,打着“征兵护王”的旗号忙着将惠氏一族的兵力源源不断地向国都曲阳征调。
河西十万墨卒对倾虎视眈眈,死咬住倾军主力不松口,东面陈、姬两国扩充自国疆土忙得不亦乐乎,熙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密切注视着中原的风吹草动,楚国还算仁义,未曾落井下石,只是陈兵倾楚边境,未曾发兵攻城。
令中原诸侯国诧异的是,倾国身陷如此危难之际,倾王却从未下令召回带重兵镇守河西的景明回都勤王。
惠文的兵征调得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等倾王下诏召集景明回都,可是他左等右等也不见倾王下发任何诏令,这几日倾王干脆不上朝,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恢弘华丽的宫殿内,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对朝政等一干事不闻不问。
太史王雍心急如焚,多次前往倾王寝宫谏言均被侍卫拦了下来,倾臣们心灰意冷,半数以上的臣子已经开始暗地里收拾行李,一旦曲阳攻陷,他们便卷铺盖走人。
“王上!老臣请求王上再见老臣一面啊王上!”太史王雍跪在寝宫前的台阶上,不住地磕着头。
身着盔甲的侍卫站在寝宫两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对太史王雍的举动视若无睹。
太史王雍年过半百,他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前额,额头由于磕头的力气过大,裂开一道血口,鲜血正向外冒着,淌过他沧桑的脸庞。
在倾文王执政时期,王雍便是官至太史,说起来他算是侍奉两代君王的老臣,平日里倾王对他异常敬重,在此家国危难时刻,相国惠文将前方战事压住不报,众臣更是离心离德,经历过倾国全盛时期的王雍不甘心倾国就此败落,他每日都会来倾王寝宫前跪着,祈求倾王见他一面。
丝竹管弦的声乐以及女子的嬉笑声从紧闭的朱门内传了出来,似刀子般一下一下刮在王雍心上,他挺直了腰板跪在台阶上,一言不发。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终于,朱门缓缓打开来,侍者快步走下台阶搀扶起王雍道:“大人随吾前来,我王同意见大人了。”
王雍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擦了擦满脸的血,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由侍者搀扶着走进寝宫。
倾王衣衫不整地仰躺在一张摇椅上,他一面喝酒,一面对王雍挥了挥手说:“爱卿不必多礼,请坐。”
“王上!陈、姬两国已经攻占我倾东面的郭城、汉城,现在正计划着向我倾中西部攻来,楚国陈兵我倾楚边境颇有要攻城之意,臣请我王下令紧急召回上将军景明率兵救国!”王雍跪下来抬高了声音道。
倾王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道:“爱卿忠国爱国之心寡人已经明白了,寡人准你回去清点家产离开倾国,走吧,倾国早该被灭了。”
“王上!我倾还有上将军和绯安君凤清啊!”王雍涕泗横流,哭道。
“是啊,还有他们……”倾王喃喃,他突然踉踉跄跄站起来,发疯似地将桌上的菜肴尽数推到地上,他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明白寡人想给你什么?!倾国精兵尽数交与你,迟迟不召你回都,封你成为万户侯,难道寡人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你为何不明白?!景明!你为何不明白寡人心之所想?!”
王雍惊惧抬头看着倾王。
衣衫不整的倾王发狂似的仰头大笑,他踉踉跄跄地走至窗前,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没办法说出任何话来,倾王脱力地靠在窗边,他看着碧蓝如洗的苍穹,眼角有泪滑落,喃喃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如何如何?”
思绪纷飞,光阴流转,泪眼朦胧中倾王看到了很久以前的情形。
那时他十岁,景明十五岁。
“你是谁?”十岁的太子炎一脸高傲地看着面前身着玄黑鹰翼袍的少年问道。
“回太子,吾乃太子伴读,名唤景明。”沉默寡言的少年低头敛眉认真回答。
“你既为我伴读,那你将来可要好好辅佐我,为我大倾效忠。”太子炎抓着景明的手兴奋说道。
“诺。”景明抱拳行礼。
倾宫中交错的枝桠斑驳了光阴,当年的太子伴读成长为了诸侯畏惧的犀首景明,那人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沉默寡言、一声不吭地守护着大倾的国土,可是父王却从未真正相信过他。
“炎儿切记,我倾开疆扩土离不开景明,然不可给予其过大权利,惠文虽没多少治国之能,却能与景明的将权相抗衡,吾儿切记!”倾文王到死都在提防着景明。
太子炎笑了笑,他俯身在倾文王耳畔说道:“父王,我们赵氏亏欠景明太多太多,孩儿没什么本事,此生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这王位让给景明。”
倾文王涨红了脸,他睁大了眼睛,死死拽住太子炎,费力地喊着:“来人。。。。。。”
来人干什么呢?
倾文王没能说完后续的话,便溘然长逝。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年轻的太子炎一手握着竹简一手背后,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年轻的景明便沉默着站在他身旁。
“哎,景明,你知我么?”太子炎转头看向景明问。
“景明为倾甘之如饴。”身着黑衣的景明抱拳行礼。
“唉。。。。。。蠢材蠢材。”太子炎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倾王仰头,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壶扔在地上,他苦笑几声道:“赵炎最后能为你做的就是不召你回都,我的将军啊,下一世莫要再投胎做将军了。”
太史王雍诚惶诚恐地看着满嘴胡言乱语的倾王,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退下吧,寡人乏了。”倾王朝他挥了挥手道。
“王上!”王雍还想再说些什么,倾王抬手打断,很快寝宫门口站着的侍卫便走了进来,将他架了出去。
倾国相府内,惠文阴沉着脸问道:“你说他将太史王雍撵出来,没有颁布任何诏令?”
“没有。倾王甚至似乎不是很清楚,疯疯癫癫地说些属下听不懂的话。”一个身着盔甲的人半跪在地上,正是倾王寝宫门前的其中一名侍卫。
“赵炎,你不下诏,就休怪老夫不念这些年的情意了!”惠文冷笑一声道。
“相国,你看这。。。。。。”那名侍卫犹豫道。
“今夜子时我儿惠瑜会率军秘密包围倾王宫,以三声打更为信号,更声响起,你便打开城门,与我儿里应外合,活捉赵炎。此事要绝对机密,若是有一人走漏风声,老夫那你的脑袋祭军旗!”惠文低声道。
“诺!”侍卫抱拳行礼道。
“去吧。”惠文挥挥手道。
子夜,一轮明月朗照,不知哪棵树上栖息的黑鸦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呀呀”地叫喊着飞翔夜空。
倾王撕下自己贴身亵衣的一块布,咬破手指写道:“武安君亲启:汝为倾殚精竭虑,忠心不二,然倾亏欠汝太多,炎无以回报,今将我倾精兵交与你,命汝于河西自立为王,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必回都勤王。赵炎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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