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2章


少爷啊少爷,为何你的命运如此多舛?叶山叹了口气,对门外轻道:“送些饭菜过来。”
他将角落里的灯盏全部点燃,又坐回桌边,望着晏秋背上的伤口陷入沉思。
不久,床上传来响动:“我记得向天齐有一双宝贝女儿,一个叫向慧儿,一个叫向玲儿?”
叶山心底咯噔一下:“是的,向慧儿年岁略长,已有十七岁;向玲儿是妹妹,今年只有十五岁。少爷问起这个做什么?”
晏秋轻笑一声,缓缓从床上爬起,披上外衣坐至桌前:“自有用处!”
他眼中流光溢彩,笑得极是魅惑,叶山心凉了半截——依少爷的性子,怕是要对两姐妹下手!
只是……那两姐妹何其无辜?
“少爷,向慧儿和向玲儿的秉性纯真,并没有继承半点其父的狡诈,我们……”他话说了一半,便卡在喉咙口,无论如何吐不出来。
只见晏秋静静瞧着他,眼底黑沉沉一片,像千年的寒潭,又像无底的深渊。好半晌,才开口道:“吃饭吧。”
叶山背后森寒一片,不敢再言。
第2章 第 02 章 求医(修)
翌日。
“少爷夜间可曾犯痒?”叶山从桌上拿过药瓶,熟练地拔出瓶盖。
“嗯。”晏秋鼻尖轻哼一声,面朝下趴在床上,不说痛也不道痒。
“我已吩咐机灵小厮赶往临镇,少爷权且再忍耐半日。”叶山口中劝慰道,心里却在担忧:这毒如此诡诈,寻常大夫识得么?
他掀开晏秋的外衣,正要伤药,忽的脸色一变,喉咙咔咔响了几声,踉跄着向后退去!
屋中再无第三人在,因而叶山的脚步声便显得无比突兀。晏秋铁青了脸,咬着牙盯着他:“你堂堂七尺男儿,竟对区区一伤口惧怕至此,愧也不愧?”
叶山猛地涨红了脸:“少,少爷……”
“罢了,你出去吧!”晏秋披上外衣,坐起身来。
“少爷,我——”
“我说出去!”晏秋喝断他,眼睛往门外一扫,“出去!”
叶山面上骤青骤紫,半晌,将药瓶放回桌上:“我就守在院外,少爷随时叫我。”
晏秋只做未闻,拿起药瓶往背后洒去。待一瓶用尽,便又捞起一瓶。如此这般,地面很快染成一片白色。
屋外,日头已升起很高。明亮的光线照在人身上,烫得肌肤一阵熨帖。然而叶山却感到浑身冰冷,垂头一看,手背上的寒毛根根竖得笔直。
方才他在少爷背上看到的,乃是一条沾满腥白细沫的脓带!那道半尺来长、黑红翻卷的伤口已不见,转而代之的是一道半尺余长、沾满白乎乎脓血的黏液!那黏液又多又稠,将伤口遮得严严实实,就上面的无数白色线头都瞧不见头角!
少爷是个极好面子、自尊心极强的人,他又如何能说给他听?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一个地方:“阿中,你仔细守在门外,少爷不叫你万不可进去,记住了吗?”
平城的大夫并没有全出远门,有一个人,肯定还留在城内!
这个人并非老得走不动路,也不是脾气古怪,更非医术不佳。而是因为,他是个她!
男女有别,况且城内男大夫众多,是以平素只有女子找她看病——若非事情紧急,他也不会想到她。
这个女子名叫丁柔,是个挺有意思的女大夫。三年前只身来到平城,因为十分貌美,所以常有小伙儿嬉皮笑脸找她做耍。甚至有些个地痞流氓,明目张胆地装病,跑到医馆里叫叫嚷嚷。
她也不动怒,只耐心挨个给他们把脉,又郑重其事地开了方子,哄着他们吃下去。待吃过药后,每个人都生了一场大病,大家心知肚明,再没人敢寻她晦气。
丁柔所开的医馆叫兴安医馆,与晏府在同一条街上。没走多久,叶山便来到兴安医馆门前。他抬脚刚要迈进去,忽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子归,你方才开的方子不对。张大娘便有黏稠脓血,且舌红绛少苔,乃是阴虚型肠辟,当需黄连、乌梅各1钱,黄芩、阿胶、当归各2钱,白芍、地榆炭各3钱。你方才开的方子主治湿热型肠辟,不可行,重新抓一服给她送去。”
这声音冷若秋霜,坚若磐石,令人忍不住想要服从。然而屋内却响起一声不以为意的咂嘴声:“小姐,那老婆子说你坏话哎,我替你教训她,你不感激我啊?”
她家小姐长得俊,偏收了她这么个半张脸布满黑斑,丑得能吓死鬼的丫头,引得城内人人都说:啊呀,那姓丁的女大夫好不知羞,找个丑得不行的丫头陪衬自个儿!
今儿个更好,那死老婆子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子归姑娘,我瞧你脸上的黑斑又散开些?是不是丁姑娘虐待你啊?哎哟,可怜的姑娘,跟了这么个不通人情的主子!
啊呸!这世上还有比她家主子更好的人么?不过是不大爱笑,竟引得这许多闲话!这样的长舌妇,就得治治她!
“你去不去?”看着仰脖嗑瓜子的丫头,丁柔皱了眉。
子归却不怕她,呸出一嘴瓜子壳,叉腰往门外一指:“小姐,她当着你的面说你坏话哎!”
“她自说她的,与我们何干?”
“那行,要送你去送,我可不去!”
“你错抓了药,难道不该补救回来?”
“得了吧,我的小姐!您要真有这份医德,刚才干嘛不说出来?”子归一挽袖子,抓过桌上的篮子就往外走:“我还约了人,先走了!”
“子归!回来!”丁柔连唤两声,却只看到她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由大怒:死丫头,当初就不该救她,让她死了算了!
就在这时,门板忽然被人敲响:“丁姑娘好医术,区区一个肠辟也能细分出这许多种!”
看着来人,丁柔疑道:“阁下是?”
“在下晏府管家,叶山。”叶山弯腰拱手,恳切道:“恳请丁大夫随在下前往晏府,一探病者。”
叶山?丁柔慢条斯理地捡着药,问道:“未知何人不适,病情如何?”
“是我家少爷略有不适,恳请丁大夫前去一望。”
“男女有别,既是晏大少爷不适,还请叶管家移步他处吧。”乌梅一钱,当归两钱……丁柔心中念着药方,仔细盯着秤杆,秤完一样又去捧另一样。
叶山暗中叹了口气,再度拱手,深深一鞠:“实不相瞒,城中大夫不知何故,悉数出门远行。在下无法,只得前来相请。还望丁大夫慈悲,同我走一趟!”
“哦?”丁柔停下手中动作,“依你此言,我不与你同行便是大恶不赦了么?”
“这——”丁柔的古怪是出了名的,叶山来之前已做好准备。只是当真正面临时,还是有些挂不住:“丁大夫说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丁大夫若肯出手救我家少爷,当积下功德无量!”
“扑哧!”丁柔摇摇头,“我要那些功德做什么?”
见她笑了,叶山稍稍放下心:“方才子归姑娘抓错了药,丁大夫便重新为其抓一副,所为斑中窥豹,由此可见丁大夫——”
“你是说这个?”丁柔掂掂手中的药包,瞅瞅脚下的污桶,忽的一松手:“叶管家,我可慈悲?”
他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丢下哑然的叶山,丁柔漫步走进内室。
至此,叶山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喜怒不定、阴晴难测!
“这个妇人,怎的如此古怪?!”他愁得头大,却又无法扔下少爷不管,只得硬着头皮又道:“丁大夫果真舍得我家少爷受苦?”
里面的动静瞬间顿住,随后,丁柔清冷的声音传来:“叶管家此言怪矣,丁柔为何舍不得?”
“若在下没有说错,丁大夫倾心我家少爷,是也不是?”叶山语出惊人,“在下曾观得姑娘立于我府墙后,对着我家少爷的方向潸然凝望!”
他犹记得初次见她,她面容平静,像一簇沉睡着的水仙花。可是眼睛里却蒙着厚厚的水汽,睫毛一眨,便滑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那时他以为她是下凡的月亮仙子,找不着回家的路。可是后来见得多了,便觉得她不过是平城众多喜爱少爷的女子中的一个。
内室有轻笑声传来:“叶管家看错了吧?丁柔与你家少爷并不相识,何言倾心?”
叶山一笑,言辞凿凿:“不止在下,晏府许多人皆看到过姑娘的身影!”几乎每隔数月,她便立在晏府墙后,望着少爷的院子出神。更有一段时间,她曾成为府中盛极一时的话题!
“叶管家仅凭此事便认定我倾心你家少爷,未免太过武断!”
叶山叹了口气:“姑娘不肯承认便罢!只是,姑娘既爱慕我家少爷,却为何舍得看他受苦?”
内室,众息皆止。叶山趁热打铁,又道:“若姑娘救了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定会铭记在心,一辈子记得姑娘的恩情!”
里面仍是没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