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7章


他又何尝不知?叶山心中一叹,拱手又道:“实是此事非姑娘不可!”
丁柔心知为何,思量着去是不去。
再过半个时辰,便该熄灯入睡了,跑去别人家逛一趟不太好。可是那里有她想看的热闹,不去的话又很可惜。
去是不去呢?今日不去,明日也得去;明日不去,后日便得去。若一直不去,晏秋就该小命不保,下去见祖宗了。
“容我换身衣服。”被冷冷的夜风一冻,丁柔也没了睡意,稍作收拾与他前往晏府。
两刻钟后,晏府。
“少爷,丁大夫来了。”
门内好一阵静默,接着响起晏秋低哑的声音:“进来。”
房内并未点足灯盏,昏黄的烛光下,晏秋的气色并不很好,看起来十分疲惫。他下颌略略一点,对叶山道:“你先出去吧,丁大夫留下就可以了。”
丁柔将药箱解下,轻轻放在桌上:“晏少爷哪里不适?”
丁柔初来平城时还不到双十年华,追求她的小伙子数不胜数。现在年纪虽大,然而美貌尚在,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却无一人追求,无论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只因她平素冰冷漠然,性情古怪,叫人亲近不起来。
面对叶山时,她也是一副冷冷的神情。可是站在晏秋面前,她冷虽冷,却并不冻人,反令人心生舒爽洁净之感!
晏秋坐在床边,看了她半晌,忽地轻笑一声:“看来传言果真不假!”
“传言?”
晏秋点点头,笑道:“我府中人多爱嚼舌,不止一次背后议论于你。皆言你常驻足府外,对我的书房凝望甚久。”
“一派胡言!”丁柔摇摇头,“晏少爷莫不信了这无稽之谈?”
晏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姑娘家无不注重名节,而丁大夫却为了在下深夜赶来……”
丁柔即刻拧起眉头,冷冷地道:“晏少爷叫丁柔来此,只为了说这些无聊话?如此,丁柔便告辞了!”
“且慢!”晏秋不曾想到她竟如此坦荡磊落,一时有些惊讶:“是秋莽撞,姑娘勿怪!”
丁柔注意到他称呼上的转变,不动声色地放回药箱:“晏少爷叫丁柔来此,所为何事?”
“是这样,自从前日姑娘为在下除蛊后,在下的伤处一直不肯结痂,痛痒难忍,这才无奈请姑娘过来一诊。”
“嗯。”丁柔点点头,“把上衣除去,我瞧瞧伤口。”
晏秋便听话地解去衣衫。他原本穿得也不多,只粗粗披了一件外袍,褪下内衫后便露出精实的上身:“有劳姑娘!”
丁柔嗯了一声,手执剪刀走上前,三下两下剪开绷带,细细观起伤口。
感觉到她的专注,晏秋略微有些诧异:她哪里来的镇定自若?他虽是她的病人,却也是个正常男子,此时此景,她怎能毫不顾忌?
是她天生心胸坦荡,还是见得多了,见怪不怪?一想到后者,他心中略有些不舒服:“丁大夫常深夜为男子医诊?”
丁柔一愣,登时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男人!一厢情愿所有人都会为他们沉迷!
她不是傻子,才不会以为他当真为了那些传言而把她放在心里!可是即便没有,他仍然以此要求她,要求她为他着迷,表现出传言中的倾慕样子!
他无非是嫌她毫不紧张,没有为他的个人魅力所倾倒。可是她要怎么紧张?他全身上下她看过不知道多少遍,如何紧张得起来?
晏秋话刚出口,便已后悔。此时觉察到她的怔愣,更加懊恼:“丁姑娘别误会,在下是说——唔!”他只觉一把烈火烧过伤处,眼前闪过一片眩白,几乎痛得晕厥过去!
感受到他的颤抖,丁柔长舒一口气,总算缓过气来:他当自己还是那个俊秀寡言的少年?当她还会顺着他、哄着他?
“丁姑娘,你,你对在下做了什么?”晏秋一手撑着床柱,痛得几乎站不住。
“帮你剪开粘在伤口上的绷带。”丁柔淡淡答道,随手将染血的绷带丢在地上。瞄了一眼他血肉模糊的后背,转身自药箱中抽出一卷干净洁白的纱布,与些许药物。
她一脸的坦荡,叫晏秋有处怀疑无处质问,生生吃了个哑巴亏。深呼吸几口气,扭头问道:“姑娘可知在下背上为何总不结痂?”
丁柔莲步轻移,将屋角几处灯盏点燃。执了一盏搁在桌上,拿起精钢刀片正正反反烤着,淡淡说道:“你伤处腐肉未除,自然不会结痂。”
细长的刀片捏在她手中,在灯火下闪着耀眼的寒芒。晏秋咬咬牙,别过头不再看她:“姑娘的意思是,要为在下割除腐肉?”
“嗯。”丁柔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指间微动,将小小刀片转出万千锋芒。
她打定主意不让他好过,又怎会手下留情?小半个时辰后,晏秋满身是汗地卧在床铺上,重重喘着气,苦笑道:“姑娘是否与在下有深仇大恨?在下险些命断姑娘刀下!”
丁柔轻笑一声:“怎么会?晏少爷想多了。”
“可是……”晏秋一顿,摇头笑笑:“罢了,总之多谢姑娘相助!”
总算不负她手下留情,没将刀片插入他脊髓间。丁柔微微一笑,转身背起药箱:“晏少爷客气了。时辰不早,晏少爷早早歇息罢,丁柔也该回了。”
见她要走,晏秋忍痛起身,朝外唤道:“来人,送丁姑娘回去!”
丁柔走到门口,忽又折回来,从药箱中取出一瓶半拳大小的瓷瓶,递给他道:“日后每日涂抹两次,每次薄薄一层即可,三日后见效。”
“多谢姑娘!”晏秋一抱拳,“姑娘真是在下的福星,每次皆有厚赠,令在下无以为报!”
丁柔侧首一笑,将散在肩头的发丝掖在耳后,随在家丁身后离去。
第7章 第 07 章 相约(修)
初春三月,就像春天的眼睛,水润光泽,温柔秀丽。
纯蓝的天空明媚晴好,挂着一颗白炽的日头,好像互相倾慕的少年少女心,咚咚跳动,散发着最纯真的光亮与热情。
晨露未消,空中犹带着丝丝清寒。
吃过早饭的少女牵着手儿,肩并着肩,漫步行走在青石板小道上,轻声细语说些春闺妙事。轻柔的衣袂拂过枝从,留下一抹独有的少女香。
少女随意走着,来到几株海棠花前,驻足仰望——花枝上,青粉花苞粒粒点缀,片片粉的、白的、红的花瓣裹着簇簇嫩黄的细蕊,朵朵贴于梗上'。。'。花瓣儿或娇艳或柔媚,虽然无香,却胜似有香。
“玲儿,你看!”向慧儿伸出纤纤细指,点向盛放在最高处的两朵花儿。只见其中一朵浅粉,一朵净白,偎在一处煞是可爱。
“咦?”向玲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觉这两朵花儿甚是亲密,不由心中欢喜:“这一对海棠姐妹,好像我和姐姐!”
“是啊,她们并蒂而绽,各自朝阳,却一样漂亮多姿,多么可爱!”望着盛放在阳光下的粉、白两朵海棠,向慧儿痴迷地喃喃:“玲儿,我们把它们绣下来可好?”
“好啊,等它们凋谢了,我们也不会忘记它们的模样!”向玲儿拍手称赞道。
两人端了针线箩筐出来,将石桌石凳全挪至花树前,对着花儿绣了起来。
海棠花或是浅粉或是素白,青色的花托,深紫的枝梗。配上鲜绿的叶子,看起来神韵颇足,绣起来却繁复多杂。
向玲儿初时觉得有趣,时间一久,便觉乏味起来。扔了针线,托腮凝望起认真娴静的姐姐。
向慧儿感觉到她的目光,柔婉一笑,道:“傻丫头,怎的不绣了?”
“无趣。”向玲儿挑挑眉,撅起小嘴:“姐姐你绣吧,我看着你绣就好。”
“真是个懒丫头。”向慧儿摇头一笑,垂下颈子细细绣起来。
时间宛如轻柔的春风一般,从两人裙裾指间缓缓滑过。一瓣瓣盛极的花朵,一粒粒半开的花苞,一枝枝深梗,一片片花叶,逐渐显现在绷子上。鲜丽明媚,宛如实物。
有机会,她一定绣一对并蒂莲。望着手中鲜丽明媚、宛如实物的海棠花儿,向慧儿心想,她一定要绣一对并蒂莲送给她的郎君。
“咦,姐姐你怎脸红了?”向玲儿诧异地探过头来,盯着她染上点点红晕的脸颊,像看到很惊奇的事:“姐姐,秋表哥又不在这里,你脸红做什么?”
轰的一下,向慧儿的脸颊烧至耳根:“你乱说什么!谁,谁想他了?”
向玲儿吃吃笑起来,眼珠转了转,托起下巴道:“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见到秋表哥了。唔,姐姐,我们今天找秋表哥玩吧?”
爹爹会准么?向慧儿蹙起秀眉,轻轻咬住下唇:“还是不要吧,爹爹会生气的。”
向玲儿翻了个白眼,一把捞起她,硬拽着往外走:“气能生,自然也能消,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怕他生你一辈子气?”
向慧儿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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