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15章


齐!
可笑!别说事情不是他做的,就算是他做的又如何?老狐狸打得好主意,竟是要他身败名裂,有尸无骨!晏秋恨恨地想,真当他找不出两人?不过是给他点迷魂药罢了!
然而心中到底急了,背后逐渐火燎似的灼痛起来,像有千万只蜜蜂在蛰,又像有人抓住他的肩胛,硬生生往两边撕裂!
“来人!”
“少爷,何事吩咐?”
“去把兴安医馆的丁大夫请来!”
小厮愣了愣,随后答道:“是!”
小厮的怔愣,他何尝不知?若非城内的大夫均已信不过……恍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晏秋胸中透心的凉:何时开始,他竟已相信于她?
晏府的小厮来请时,丁柔正坐在院中,披了满身的金色灿烂,安静地踏着药捻子。
“请问是丁大夫家吗?”
丁柔抬起头来,只见院门外一颗黏腻汗湿的脑袋探来探去,乌溜溜直转:“谁在门外?”
见有人搭腔,小厮似终于舒了口气,他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面钻进门来:“果然是丁大夫家里?丁大夫,您可让小的好找!”
丁柔这才仔细打量他,瘦小的身躯,锥子似的脸,面皮通红,似乎刚刚绕城跑了一圈:“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小厮被她冷冰冰的眼神激得打了个哆嗦,一身热汗就那么消了下去。他定定神,福身一拜:“小的是晏府内院的跑腿儿管事,特来请丁姑娘移步,随小的一行。”
丁柔冷笑一声:“不知你们家那位娇贵的秋少爷又怎的了?是剪指甲碰到了皮,还是脱鞋子磕到了脚面?”
小厮登时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这位丁大夫,好大的火气!也不知少爷怎的得罪了她?他心中纳闷,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眼珠转了转,依旧恭谨地弯下腰,恳切道:“还请丁大夫行个方便,小的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虚伪!虚伪至极!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丁柔冷冷盯着他,却不得不承认,晏秋调|教仆从着实有一套。她一言不发地扔下药捻子,径直走进屋里。
子归不知跑哪去了,剩下钟嘉一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昏睡时的模样与清醒时并无不同,一样的安静、沉默。
她看着他瘦得高高鼓起的两颊,微微凹陷的眼窝,与仍然枯黄的脸色,忍不住抬手去抚。手伸到一半,又被针扎了似的缩回来,缩到身后紧紧攥着。
他不该得到她的怜悯,永远不能!
她呼啦起身,大步向外冲去,途中被门帘刮到鬓发,伸手狠狠撩过。门帘被扔出呼哧的响声,像是讥嘲,像是哭泣。她充耳不闻,阴沉着脸对恭立的小厮道:“带路!”
第15章 第 15 章 真相
“少爷,丁大夫来了!”
“请进。”晏秋抬起头,便见一个窈窕的身影走进来。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她行走的步履十分快速。裙裾带起一阵微风,卷绕飘荡。两鬓青丝婉转飞扬,为僵直的身躯添了一抹柔美。
她渐渐走近,一直来到他书桌前。还剩两步时停下了脚步,也不说话,就直直看着他。闷热的夏季,她眉梢上却挂着深秋的霜。
“许久不见,丁大夫可好?”每次见她,都是紧绷着脸,薄唇微抿,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不,这次似乎更加冷漠。晏秋看得好奇,忍不住玩笑道。
丁柔并不接他的话,只道:“不知晏少爷叫我来,所为何事?”声音古板,死气沉沉,像地下埋了多年的傀儡。
然而晏秋却一反常态,竟不自觉地为她吸引住:同他一般苍白的脸,冷峭的眉,寒潭似的双眼,倔强生硬的唇,尖峭的下巴。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他看着她冷硬的神色,竟不自禁心脏急跳,只觉她美丽得如同镶染了霞光的云边,圣洁、绚烂、端庄、美丽。像走下凡间,专为救赎他而来的使者。
他想起之前屡次见她的情形,以及最近一次见她,那仓惶的、绝望的、迫切的神色,隐隐有些晓得原因。既不打压,也不放纵。只顺了内心深处的意愿,缓缓地起身,绕过书桌,走近她身前。
丁柔站在书桌旁,就见他睁了一双幽深的眼,里头闪着奇异的光采,渐渐逼近。她莫名感到一丝慌乱,便欲向后退开,同时拧了眉头沉声道:“晏少爷有话不妨直说!”离这么近做什么?
晏秋听懂了她的意思,右侧唇角微微挑了挑,轻声道:“有些话,却是不宜直说。”说着,长臂一伸,正好托住她的后腰。略一用力,便将她揽进怀里。
这一下,丁柔再无法镇定,连忙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贴得更近:“晏少爷请自重!”
晏秋微微一笑,捉住胸前那只柔软的小手,凑到唇边一吻。感受到如冰般寒凉的温度,略微诧异:“丁大夫的手为何如此之凉?”语毕,便见丁柔突然白了脸,一双薄唇抿得毫无血色,眼睛里似融了无边霜雪,并着浓重的恨意:“与你何干!”
她似乎对他尤其不客气?晏秋想起两人相处的种种,脑中闪过一个不寻常的念头,更加不容抗拒地将她揽在怀里,嘴唇贴着她光洁的额头:“你恨我?”感觉怀中人儿明显一颤,心底打了个突,想到那日口口声声唤他“叶山”的男子,又道:“你恨我记不得你,既不寻你,亦对你不闻不问?”
闻得此言,丁柔又惊又诧,伴着无比的骇然,猛地抬头看他:“你?你??你——原来一直都记得?!”
晏秋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苦笑一声,轻轻握住她皓白的手腕,缓缓摇头:“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失去了五年的记忆。”望着她青白到惨淡的面容,以及瞬间黯然的眸子,心中一轻,不知道丢失了什么,十分怅然。他握着她微凉的手腕,凑在唇边轻轻摩挲,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知从前许过你什么,如果不曾做到,我十分抱歉。你救过我的性命,我信得过你,你有要求不妨说出。我若能做到,定不负你!”
“什么要求都可以?”
“可以!”晏秋郑重地点头。
“娶我也可以?”
“可以!”晏秋回答得毫不犹豫。
“把全部家当都交由我搭理,也可以?”
“……可以!”晏秋只犹豫了一瞬,旋即点头应道。
任是谁救了他,他都要以身相许,以身家性命作陪么?丁柔心中一时比一时更冷,只觉像浸埋在雪水中,筋脉四肢俱寒。她强忍着颤抖,冷笑两声,抬头斜睨他道:“可是我不稀罕呢!”言罢,甩开他的手,咬着下唇,在离他四五步远处站定了,眸中隐有疯狂之意。
“可是为了那钟公子?”晏秋上前一步,与她一同立在阳光下。双手握起拳头,垂在身体两侧,牙关紧咬,两腮绷得铁紧,面色十分阴沉。
“哈哈!”见他如此模样,丁柔不禁狂笑出声。手指着他瘦削的身躯,一直笑到眼角闪起泪光。待气息平复时,眼中漫天的业火已熄灭下去,幽深的双头重又恢复沉静之色:“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既记不得她,又管她稀不稀罕他?
晏秋却散了郁气,望着她挑衅的目光,竟露齿一笑,十分明朗:“柔柔,你心里只有我,又怎会因为无干的旁人而拒绝我?”
说着,已走到她身前,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内室走进:“你恨我忘了你,是不是?你恨我没有派人寻你,是不是?”
他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又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前,握着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望着她的眼睛恳切地道:“非是我不愿,而是实在记不起。我只觉心头沉重得像压了块千斤巨石,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忘了做,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什么。”
“那如今怎又想了起来?”丁柔嘲讽一笑,仍旧斜睨着他,眸中的寒意并未消融半点。
“那日你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来,拼死也要护住我,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眼见她瞳孔一颤,便知自己果真猜对了。心中又酸又涩,一面激动着,一面又有什么压抑着那激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他以前说话便半真半假,叫人挑不出毛病。如今失了记忆,倒是更加纯熟了。丁柔心中冷笑着,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思考的同时,已将手抽了回来,交握着放在膝头,垂下眸子不说话。
晏秋只道她陷入纠结,一面猜测自己从前的行事做法,与她的亲密程度,一面缓缓开口道:“柔柔,我到现在也记不起曾与你相处的画面。脑子乱得紧,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片段,就是无法拼凑成一段。你给我讲讲我们之前的事情可好?”
“那样美好的日子,我想同你一起分享。”他坐得离她更近了,探过身,又讲她的手握入掌中。
丁柔只觉一阵恶心,掩在睫?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