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16章


“那样美好的日子,我想同你一起分享。”他坐得离她更近了,探过身,又讲她的手握入掌中。
丁柔只觉一阵恶心,掩在睫毛下的眼睛里闪过讥诮,强忍着没将手抽回来,低低道:“过去的事情,记不得就罢了。”
她这句话相当于间接承认了他方才所言是真,他与她确实有着一段亲密而美好的过去。可是他们是怎样分开的呢?在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她又遇到了什么?为何与他同城三年,却到如今才与他接近?
晏秋心中埋了无数疑问,暗中瞧着她白嫩的脸颊,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内腕,渐渐向内探入。
她很瘦,比外表看起来瘦得多!晏秋的手指向内探入得越深,便越心惊——这绝不该是一位医术无双的大夫的身体!如此瘦弱,若非营养不良,便是身体先天欠佳!
他想起来方才触到的指尖,寒凉得如同冰块,看向她的眼神愈发不明——不管怎样,她没有将自己的身体调理好,总是让人不安。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原先欲对她使诱的打算便渐渐淡去。手指仍旧向内探去,越探越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忽然间,他的手指触到一处鼓起的、凹凸相掺的肌肤!只一下,便晓得那是什么,不死心地沿着凸起继续向内探去,越探越心惊!
第16章 第 16 章 求婚
“这是?!”指腹所触,尽是凹凹凸凸,较之周围僵硬许多。晏秋心下一紧,猛地掀开她的袖口,只见她玉白的小臂内侧横亘着一道淡粉色的疤,长约三寸,粗比小指,隆起的小丘上遍布着歪斜扭曲的针脚。看着这道绝对称不上不起眼的疤,他飞扬的眉直拧成了疙瘩:“谁伤的你?!”
丁柔半垂着脑袋,并不看他。
自他触到那疤,她整颗心都沉浸在故遥的过往中。
那日,她刚从这一生中最无法忘记的地方逃离,披头散发,衣衫破烂。顶着满面的脏污,踉踉跄跄着奔跑在山路上,一面频频回头,防备突现的追捕。
然而后方虽无虎豹,前方却有豺狼。可惜那时的她太年轻,看不清人心——活该掉入陷阱,被人绑了送去村头的傻子做媳妇!
她自然不从。疤痕便是她挣扎时被簪子不小心划伤,逃出后无暇顾及,才落下的痕迹。后来虽然有机会消去,她却想留下它,提醒自己再不受那样的屈辱。
“是谁伤的你?!”拇指轻轻揉搓着那微硬的凸起,晏秋心下抽了又抽,止不住的气愤与酸痛一齐涌上,说话都颤抖起来:“柔柔,你告诉我,是谁?!是谁伤的你?!”
是谁伤的我?丁柔抬起眸子,惨烈一笑,告诉他又能怎样?告诉了他,那些惨痛的过去就能抹杀吗?她手臂上的伤痕就能消失吗?
她心中有怨,眼睛里渐渐涌上泪水,流波一般,滚动在眼眶里,将落不落。愀然望他一眼,轻轻咬住下唇。忽然间,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怆然悲凉,浓厚壮烈,直逼得晏秋有如巨石压身,呼吸都不能!
他深吸几口气,正待再欲开口,却见她肩头微动,轻轻抽回手臂,将挽至肘间的袖子放下,把伤疤盖得严严实实:“别问了。”她摇摇头,垂下眸子。藏在纱衣中的削瘦肩膀隐隐颤抖,纤细的手指互绞着,薄嫩的嘴唇咬得发白。
“柔柔,你告诉我!”他只觉心尖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痛得几欲窒息:“我必不饶他!”无论那人是谁,他定叫他千百倍地领还回去!
丁柔吸了吸鼻子,却道:“晏大少爷,若此间无事,丁柔便走了。”说罢,竟果真起身,连药箱都不拿,逃也似的向外急走而去。
晏秋大惊:事到如今,她怎仍同他这般生分?当即攥住她的腕子,一把扯至身前:“你真这般恨我,恨我记不得你?”
他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些年,你一个漂亮的姑娘家,无依无靠,一直也未嫁人,我自知对不起你。可是我虽然忘了你,心里却一直不愿娶妻,看到再漂亮、温婉的姑娘,也生不起欢喜的念头。”顿了顿,极认真地道:“直到遇见你!”
他扳起她的脸,凑近了,轻轻吻上她沾了泪水的羽睫:“柔柔,嫁给我吧!”他说,“柔柔,做我的妻子吧!”
丁柔的身子晃了晃,脸色立时有些发白。然而她低下头,垂了眼睑,叫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晏秋猜不到她心中所想,不禁有些焦急,然而最多的却是笃定: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她既然肯为了他去死,决计深爱着他,非他不嫁!
丁柔被他拢在怀里,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纤细又虚弱,似乎他一松手,便要瘫倒在地。晏秋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既酸又涩,既苦又痛,却还掺杂着丝丝甜蜜。
答应我吧,柔柔。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说,这是个单纯的、傻傻里傻气的姑娘。如果嫁给他,定会一心一意地对他,为他经营一个温暖的、专属于两个人的家。
她与向慧儿不同,向慧儿的傻气带着七分的青涩与稚嫩,不懂世事;她也不比向玲儿,向玲儿太过聪明,再长大两年,恐这世上再无事能瞒过她的眼,他不喜欢。
她清冷,话不多,不会烦扰他;她没有亲朋,生不出外心,只会一心一意地扶持他壮大家业;她医术绝佳,日后就算他受了再重的伤,中了再深的毒,只要她在,他就保得住性命。
他想了一层又一层,越来越满意,只觉两人实乃天作之合,不结为夫妇简直枉顾了上天的恩德!
“好。”丁柔轻轻点头,低低地道。
晏秋听在耳中,心跳怦怦不定。激动之余,竟失了声,嘴巴张翕几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索性紧了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不过——我有个条件!” 丁柔动了动肩膀,仰起一张漠无表情的脸,黑沉的眼睛盯进他略带惶然与激动的眸子,漠然道:“你须将半数家业赠与我,当做聘礼!”
半数家业?乍一听闻,晏秋很吃惊:她要那么多财物做什么?然而他想了想,仍旧答应了:“好!”
如血一般鲜艳的夕阳,照亮了周圈灿烂似火的霞光。窗纸挡不住那灼烈颜色,尽数泄露进来。窗棱历经了三年酷暑严寒,早已半旧,根根劈裂的木刺像是刚从黄莺的心脏里拔出,带着浓艳的红。
“嗯,柔柔的手艺比之当年,可谓千差万别啊!”窗子旁边,秀丽的青年佯装咂嘴,弯起的眼睛里盛满笑意。他的两只手搭在胸前的薄被上,晏晏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床边的女子。
“你什么意思?”丁柔微怒,即将送至他嘴巴的勺子转了个弯,又回到碗里。
“夸你手艺好呗。”青年扬扬双眉,打趣她道。
“哼,意思就是,当年我的手艺很差劲喽?”丁柔恨恨戳着碗底,白瓷的勺子险些磕断。见状,钟嘉愈发笑弯了眼:“气性还是这么大!”
此言一出,丁柔冷冷一哼,哐地将碗撂在桌子上:“总之这是最后一次我为你做饭,你爱吃不吃!”
钟嘉一下子愣了:“柔柔,你——”
“今天晚上,我就搬到晏府住了。”
“不行!”钟嘉仅愣了一瞬,旋即挣扎着要坐起来。他这一生鲜少生气,仅有的几次,还都与她有关。眼见着她的神情愈发冷峭,也变了脸色,向来温和的眼睛里迸射出沉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不准!”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并非征求你的同意。” 丁柔欲挣回手腕,却发现他虽然伤重在身,力气却不小。知他气得厉害,冷笑一声,讥道:“你既非我父母,又非我兄姊,有何权利不许?”当即用力一挣,脱离他的掌控。
她这一挣不要紧,可怜钟嘉为了攥住她的手腕,早已是强弩之末。此时被她反力甩开,咚的一声撞在床头上。与此同时,肋间并未痊愈的刀伤瞬时迸开,一时巨痛难忍,竟昏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争执声的子归跑了进来,见自家小姐脸色阴沉,床上那个又一动不动,嗷地一嗓子喊起来:“小姐?!你把他杀啦?!”
丁柔头一痛,冷冷瞪她一眼:“看看他的伤口迸开没。”
“哦哦。”子归抹抹嘴,又胡乱擦擦手上的油,便去掀钟嘉的被子。刚捏住被角,忽然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指捏住,吓得差点又叫出来:“钟公子?你无事吧?”
钟嘉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面色惨白,隐隐透着一股青色。他吃力地坐起身,望着窗前那挑无情的身影,心中一抽一抽地痛:“他对你说了什么?”
“这不用你管。”丁柔生硬地道,“我今晚就走,以后不会回来了。子归会留下照顾你,你就在此好好养伤,伤好后便回家罢!”
说罢,袖子一甩,径自走了出去。
这一下,就连子归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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