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17章


“这不用你管。”丁柔生硬地道,“我今晚就走,以后不会回来了。子归会留下照顾你,你就在此好好养伤,伤好后便回家罢!”
说罢,袖子一甩,径自走了出去。
这一下,就连子归都愣住了。她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盯着钟嘉,磕磕巴巴道:“钟,钟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家小姐要去哪儿啊?”
“她哪儿也不会去!”钟嘉狠狠一咬牙,推开子归,硬是颤巍巍地下了床。
第17章 第 17 章 无情
“丁柔!你站住!”他连名带姓地叫住她,“不准你再跟他来往!”
“我自过我的日子,爱往哪儿去便往哪儿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丁柔立在院中,微微偏了头,斜睨着他:“要你来管?”
钟嘉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似有大团淤血堆积胸中,闷得难受:“柔柔,你莫再胡闹了好不好?”他这话说得软,眼神也软了三分,带着三分的无奈,四分的心痛:“他害得你落到这步田地,你还去找他做什么?”
五年,五年了,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光。两人既未婚嫁,亦非情浓。那日在山坡上他看得清楚,晏秋看她的神色不冷不热,没有一丝一毫亲密与爱恋。
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为了他都沦落到这般田地,他却与旁的女子言笑晏晏,实在过分!更叫人心惊的是,柔柔眼中时常有意无意地闪过浓浓的怨楚!
“柔柔,你听话,莫去找他!”
丁柔当即冷哼一声:“我们好不容易要在一起了,你偏拼命阻着,是何居心?”
这话实在冤枉!钟嘉苦笑一声,疲软地靠在台阶旁的廊柱上,无力地道:“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么?我对你的心意……”
“哼!你对我什么心意?!”丁柔的声音忽的尖利起来,回转过身,满含讽刺地道:“当年你没有说话,现在更不必开口!”
她两眼如刀,字字剜心。钟嘉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当年……当年……”而丁柔看着他委顿的模样,愈发气得心口疼,袖子一甩离开了家。
钟嘉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嘴里再一次尝到了浓浓的苦涩,倚着廊柱滑坐在地。
他不过错了一次,却被她记得那样深,这些年来,不依不饶。他深吸一口气,避开了子归的搀扶,重新站起来。无论如何,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再不能错过第二次!
夜幕降临,无数的星光替代了昏黄的霞光。今晚没有月亮,硕大的星光点缀在深蓝的天幕上,一闪一闪,愈发显得明亮。
沁凉的夜风划过,夹杂着微微的水汽,拂过人的面颊,带来清爽舒适的触感。钟嘉倚坐在门前的廊柱,单膝屈起,仰望着头顶那片千年不变的星空,恍然想起了少年的时光。
那时,他与晏秋、柔柔尚未产生嫌隙,质朴的小镇上又没有那险恶的人心,时常相约出来游玩。许多个晚上,三人都钻过那又窄又矮的小小狗洞,偷偷溜出城外,躺在那条清澈又芬芳的小河边,枕着双手,口中嚼着随手揪起的草茎,说些放浪又恣意的话儿。
他秉性内敛,并不爱开口,因而大多时候都是静静聆听。那个时候,他每天都是欢喜的,甚至无人时嘴角也都是上扬着的。
只是后来,三人却渐行渐远了。他望着星空的眼神愈发透着渴望,如果人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少女依旧单纯活泼,少年依旧恣意飞扬,谁的心里也没有那样私密的心思。
他想起来那日,身量噌噌拔高至他眉梢的少年,倨傲地将一只花环递到少女眼前,叫嚷道:小妞儿,过来亲哥哥一口,哥哥娶你做媳妇。他下巴昂得极高,耳根子却红得通透。
他记得自己当时很慌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因而当她寻求自己的意见时,他胡乱点了头。却出乎意料地在她眼里看到一丝失望,他那时不懂,待得懂了,却已迟了。
随着夜色渐渐深浓,凉爽的略湿的风逐渐凝重。钟嘉一动不动地坐在石阶上,仰望着深邃的夜空,眼睛里飘过一团又一团雾气。
“又是一个好天气!”金灿灿的阳光所向披靡地穿透窗纸,撒了室内满地。子归一路走至门前,身上不可避免地落上一层金纱。她懒懒揉着眼睛,一脸飨足地嘟起小嘴,刚打开房门,便看见台阶上那抹浅青的身影,当即吓了一跳:“呀,钟公子?”
她先是一惊,旋即想到什么,从梦中带来的欢喜便淡了去。缓缓踱至他身前,担忧地道:“钟公子,你……守了一宿?”
她打量着他苍白的唇,微微凌乱的发,以及被露珠打湿的衣服,心中涌起些许痛楚。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又觉畅快,似是这些年的隐忍终于得了纾解。她暗暗在腕上掐了一把,又自骂一句,方整了脸色,真心劝慰道:“钟公子,你在这守着也无用,小姐她想回来时自会回来,我扶你进去吧?”
钟嘉身子不动,只僵硬地摇摇头:“子归姑娘自管去忙,不必管我。”嗓子沙哑极了,粗糙得好像干裂了一整个冬天的老树皮。
子归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由扯了扯他的袖子:“钟公子,你有伤在身,这般不爱惜身体,岂不辜负了小姐的一片心意?”见他微有触动,紧接着又道:“小姐她为了救醒你,亲自选药、配药,又衣带不解地守了你好些时候,若是公子伤势加重,岂不叫小姐的一番辛苦付诸东流?”
钟嘉恍惚一瞬,垂下头苦涩地笑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就着她的手臂站起身来。然而坐得久了,猛然起身头晕眼花,看什么都是黑蒙蒙一片。于是又在子归的搀扶下站了一会儿,才向屋里走去。然而刚走上台阶,忽然院门被人敲响:“主人家?主人家?有人在吗?”
这么一大早,是谁?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来了!”子归一面应着,一面走上前去开门。只见门外立着三个身穿黑衣的小厮打扮的人,朝她抱拳见礼道:“请问可是子归姑娘?小的是晏府的下人,奉丁姑娘之命,前来拿回她的行李。”
“这里本就是丁姑娘的家院,她的东西放在这里才是理所应当,何来‘拿回’一说?”子归冷笑一声,抱起手臂堵在门口,“你们到底是奉了谁的命,难道要入室抢劫?”
三人明显一怔,还是刚才那个小厮,再度躬身抱拳,恳切地道:“不敢相瞒,小人几个实是奉了丁姑娘之命,取些日常所用衣物回去。还请子归姑娘相助,将丁姑娘的衣物行囊挑拣出来。”
子归踮着脚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四处望起来。目光停留在钟嘉的脸上,忽然一变,森森道:“谁晓得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我家小姐在这住得好好的,万没有搬走的道理!定是你们存了坏心,想要诓我!”
小厮额上的冷汗便流了下来:“子归姑娘真是玲珑心肝,谨慎心细。”他微微一笑,从胸口掏出一张薄薄的透着墨迹的纸张,双手递到她眼皮子底下:“丁姑娘怕姑娘不信,特地写好书信一封,令在下交给姑娘。”
“信?”子归眼皮一跳,嘀咕一声,不得不接过来。打开潦草一看,果然是小姐的笔迹,大略是要她听这几个小厮的传话,把她平常所用的物品收拾一番,'。。'全数交给他们带回晏府。
可是她人走了,东西也搬走,叫钟嘉怎么办?女人无情起来,果然是了不得的。想钟嘉不远千里,历尽辛苦才找了来,又拼了性命为她顶下一刀,多么情深意重的好男儿!偏到了她眼里就是稻草渣滓,避之不及!
小厮见她认真看信,便放心下肚,微笑着等她看完吩咐。哪知子归见了他们要笑不笑的样子,怒火更盛,脑筋一转,唰唰两下撕了信纸:“好啊,竟敢冒充我家小姐的笔迹,你们好大的胆子,怕不怕我上府衙告了你们?”
说罢,怒目大睁,柳眉倒竖,外加叉在腰间的双手,看起来又凶悍又泼辣。小厮哭笑不得,没想到遇见这样不讲理的女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偏偏这人是丁姑娘的侍女,他们动不得。正无措间,忽然瞥见台阶之上立着的秀气男子。来不及细想他的身份,便道:“这位公子,小人真是丁姑娘所遣而来,不敢有半句虚言!还请公子与子归姑娘商讨一下,给小人一个答复。”
“哼,既然是她的东西,便叫她亲自来拿罢!”钟嘉面色不虞,猛一挥袖,扬声道:“子归,关门送客!”
“是,公子!”子归本来也没打算放几人进来,双手朝两边一伸,便够着两边门板。哐当一声,将那厌人的面孔阻在门外。
“小姐好狠的心!”子归呼哧呼哧喘着气,黑着脸坐到台阶上,眼里烧着愤怒的火焰:“说走便走,一声招呼也不打,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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