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企业的文化和机制》第62章


乔安娜见证了他早年在柏林克罗尔歌剧院的辉煌年代。他以激进的方式重新演绎古典音乐的通俗名曲;他指挥上演了维尔和雅那切克的新歌剧,而听众都是来自工厂和写字楼的普通百姓。克伦佩勒在克罗尔剧院的实践,为二十一世纪的歌剧院树立了乌托邦式的典范。因此毋庸赘言,他成为纳粹的眼中钉。
希特勒刚刚掌权一个月,他们一家便被迫离开德国。那时候洛蒂还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正是她给父亲的流亡生涯带来了莫大欣慰。“克伦佩勒博士,”洛杉矶乐团的头头说道,“你和我已经是老朋友了,从今起,我干脆称呼你‘奥托’好吗?”“你可以那么叫我,”克伦佩勒气呼呼地答道,“但是我不会再搭理你了。”
1939年,克伦佩勒接受了一次脑外科手术,切除一颗脑肿瘤,这造成他半边脸部瘫痪,舌头僵硬,言行更加怪诞。乔安娜拒绝再把他送回精神病院,可是克伦佩勒却声称要求获得一年自由,执意离开了妻子。他和犹他州交响乐团音乐总监莫里斯·阿伯拉瓦尼尔的妻子结伴同行,在美国四处巡演,同时欠下一屁股账单。他的丑闻上了《纽约时报》,然后被捕,接着又被保释。小报记者们把他团团围住。是洛蒂挺身出来为克伦佩勒解了围。那时候她才芳龄十七,就开始全职为父亲服务了。
由于克伦佩勒声名狼藉,美国大多数交响乐团都给他吃闭门羹。在洛杉矶举行了一场音乐会之后,他又失踪了,最后被人发现时,他躺在贫民区,浑身伤痕累累。克伦佩勒在1947年的欧洲之行也不太平,他在布达佩斯指挥国家歌剧院时被扣留,后来还是洛蒂出面斡旋,才重获自由。
回到美国以后,由于他和社会主义铁幕政权之间曾有的瓜葛,克伦佩勒被列入了黑名单,护照无法延期。1954年11月,一位年轻的音乐经纪人在纽约一幢肮脏的小旅馆里发现了他。那时他已经潦倒不堪。那经纪人决定孤注一掷,邀请克伦佩勒去俄勒冈州的波特兰指挥一场音乐会。那地方距离纽约3000英里,所以克伦佩勒起初拒绝为此长途跋涉,多亏洛蒂与经纪人共同劝说,计划才得以实现。与此同时,洛蒂姑娘与小伙子经纪人之间也开始暗生情愫。至此,克伦佩勒在二战后的音乐生涯终于打开了一个新纪元。
在波特兰,克伦佩勒棒下的这支土包子乐队在演奏贝多芬第七交响乐时竟然超水平发挥,而其中大多数人还是头一次碰这部作品呢。经纪人罗纳尔德·维尔福德一夜成名,一举成为美国最胆魄过人的音乐掮客。克伦佩勒也很快拿到了护照,然后飞去伦敦。在那里,著名音乐制作人沃尔特·莱格请他指挥爱乐乐团,所谓环球唱片公司的金字招牌。
伦敦城里,各大管弦乐团群雄林立,一鸣惊人实非易事。而克伦佩勒激发了爱乐乐团超乎英国人天性的热情和自信。他对每部作品的条分缕析,揭示了贯穿音乐始终的魅力,使得无论演奏家还是听众都能得心应手地准确把握作品。他们的每一场音乐会都大受欢迎。当克伦佩勒的贝多芬系列音乐会首演结束之后,举行的庆祝活动异常铺张,伦敦市政厅特地委托雕塑家雅可布·爱泼斯坦为克伦佩勒塑造了一尊胸像,放在皇家节日剧院大厅里。如今,这座塑像还在那儿摆着呢。
不过,克伦佩勒依旧官非不断。还有一次,他躺在床上抽烟,烟斗烧着了床单,他竟然试图用威士忌小酒瓶来灭火,结果差点丢了性命。在公众眼中,克伦佩勒说起话来百无禁忌,丝毫不亚于约翰·弗雷门的电视节目“面对面”。对待伦敦音乐家们,克伦佩勒一会儿像暴君,一会儿像慈父,如果有人讨他欢心,他会向人大派雪茄烟。1964年,当莱格决定解散爱乐乐团时,克伦佩勒对乐手们充分展现了他的仁爱和忠诚。尽管他自己并非腰缠万贯之辈,依然慷慨解囊,使乐团度过了难关。
如果没有他女儿洛蒂的奉献精神,这一切成就肯定无从谈起。她在和唱片公司谈判时不屈不挠,颇得父亲的传承。另一方面,她的人格魅力使得他们父女能够一次次渡过难关,她从来不曾试图干预父亲的全部生活。有一天早晨,洛蒂端着父亲的早餐托盘走进他房间,却发现他的床上还躺着一位陌生女郎。“这是我女儿洛蒂,”克伦佩勒嘟囔着给她们介绍。“你……你刚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在女权主义者看来,洛蒂的人生完全被荒废了。牺牲下一代的幸福,不可能被后现代社会的价值观所认同。就在前几个月,洛蒂刚刚去世,享年79岁。她的家在苏黎世附近,远离音乐界的活动,讣闻并不引人注意。
洛蒂原本是一个聪明女子,她有魅力,有才华,本可以在人生中另有建树。有一次我问她,对这一切是否耿耿于怀?她很有教养地不动声色,对我的鲁莽问题毫不介怀。
她人生的一切规划都围绕着她父亲的职业生涯,这一角色虽然毫不起眼,但对她的意义不亚于一位女政治家、一位女艺术家或者一位女总裁。1954年,洛蒂曾经写道,父母的境遇“令我哀怨,愤懑,而且……心有不甘”。她对父亲的激励,不但永久地保留在了那些唱片里,也反映在我们的音乐生活中。
最近爱乐乐团将举办一场音乐会,谨此缅怀洛蒂·克伦佩勒女士。
白领2005: 优秀企业的文化和机制第65节 日出时让悲伤终结
《万科》周刊
刘雪枫
我是因为影片的名字而想方设法去看这部电影,并且我明知道这个名字中文的意义大于外文的意义。“日出时让悲伤终结”,虽然译法未必贴切,但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名字。影片的原文片名来自小说中的一个句子,直译过来是:“世界上一切早晨不再回来(TOUSLESMATINSDUMONDE)”,它也可以转译为“每天只有一次日出”。这意味着什么呢?是不是要珍惜每一个早晨或每一次日出?怎样珍惜?那就让“悲伤终结”吧!这样一个充满意境的译名显然是在看过电影之后才能起得出来的,我深信这一点。
我知道这部电影是因为我听到一张唱片,这是所谓的“电影原声”,所有的音乐都来自马莱斯、圣哥伦布、库普林和吕利,一次路易十四时代的宫廷音乐盛宴,演奏者为萨瓦尔和他的民族合奏团。一些古色古香的音乐为何却冠之如此令人深思的名字?这部电影到底讲述的是一个什么故事?显然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关心这个问题,我在网络上结识的爱乐者中,喜欢这张唱片的大有人在,有一天他们通知我说中央电视台的电影频道将要播出这部电影,于是我平生第一次一整天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并提前半个小时打开了电视。
《日出时让悲伤终结》的主人公与其说是马林·马莱斯,不如说是他的老师圣哥伦布。这两个音乐历史上最著名的低音维奥尔琴演奏家之间到底有多少联系,显然至今还是一个谜。影片改编所根据的小说是帕斯卡尔·奎格纳德写的,他的写作动机其实非常简单,就是迷上了低音维奥尔琴的声音,或者说是在听了西班牙著名低音维奥尔琴演奏大师约尔蒂·萨瓦尔的演奏之后,便决心写一部这样题材的小说。他选中了萨瓦尔经常演奏作品的法国作曲家马莱斯和圣哥伦布,据说他们两人还有师承关系。但是文献中关于两人的记载非常少,所以小说的虚构成分毫无疑问占据了主要地位。比如根据马莱斯“可以适当进出老师的房子”这句话便推演出马莱斯与老师女儿的恋情故事,而且始乱终弃,酿成女方悬梁自尽的悲剧。因为圣哥伦布留下的作品有一首名为《悔恨的坟墓》,便虚构出圣哥伦布的妻子早逝,他整日沉浸在对妻子的思念当中,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对着妻子的画像一遍遍地拉奏着《悔恨的坟墓》,这差不多也是影片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故事情节”。
影片从年老的马莱斯指导宫廷乐队排练开始,他像吕利那样挥动着手杖,既志得意满又寂寞惆怅。排练过程中,马莱斯向乐手们讲解着音乐的真谛,就像他的老师圣哥伦布曾经教诲的那样。排练间隙,使命完成行将就木的马莱斯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也就是他向圣哥伦布学习的过程。但是当镜头摇向几十年前时,圣哥伦布却成了影片的主人公。这位当时法国最伟大的低音维奥尔琴演奏家和作曲家因为妻子的早逝而心灰意冷,他既不肯应国王之招,又不思创作教学,他在林间有一个盖在空中的小屋,他经常在那里拉琴,马莱斯和圣哥伦布的女儿则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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