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遗忘》第32章


已经出了这校门,再没有回头路了。
银白色的凌志在雨幕中划出一条狭长的弧线,水花便如开屏一般高高被扬起,飞溅四周。
狼狈,无出其右。
雨濛默然莞尔,拾起被打落的雨伞继续前行。
抬脸,郑敬直直地站在她面前,不声不响,满眼怒色与不解。
“我休学了,以后,我们只会是敌人。保重。”雨濛浅然一笑,湿漉粘腻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前额,她的样子是那么无助可笑,可是她淡然的眼神凌厉的言语将郑敬定格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瞬间被夺走了什么。
墨色的车窗一直牢牢紧闭着,始终安坐驾驶位的郑谦,深暗的双瞳如墨翡翠,紧随着她的步子瞳孔一丝一丝地收缩,一贯冷然的神情稍稍显现了些许紧绷——
她身上的那股扭劲竟然让他觉得心底震动,她想做什么?
与郑敬为敌,勇敢地去争取穆遥奇的爱情?
还是,
与‘郑氏’为敌,为末路的‘锦华’谋求最后的生机?
他们之间,或许没有办法那么简
26刻骨25
周锦华临终立有遗嘱:在其持有的‘锦华’集团百分之八十股份分配给他的后人;儿子周进权、媳妇何慧霞及孙女周雨濛各分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而另外百分之二十股份作为掌权股交由继承其职务的周进权继承。
何慧霞与周进权本因是夫妻关系;她本人也鲜少参与集团的管理事宜,其手上股份也等于由周进权掌管。而女儿周雨濛的股份,遗嘱上则写明在她学业完成后才给予行使权。
这样一来;周进权等同于继承了父亲的集团八成股份,顺理成章地成为‘锦华’集团当仁不让的执行总裁。
而在这份遗嘱行使不到周年的时间;周锦华老先生的委托律师宣读出其第二份遗嘱将整个西林市的房地产业都震动了一番。
其实这第二封遗嘱只是第一封遗嘱的一份附属文件,周锦华的遗愿当然是这份附件的存在永远都不会被世人都知晓;只因为一旦这份附件的出现;就代表着他的儿子让他彻底地失望了。
此份遗嘱明确表示:当‘锦华’集团的控股人周进权将其所固持有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丧失后;他将终身失去‘锦华’一切权力的行使权;原本作为流动掌权股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将全部交到其孙女周雨濛的名下,并且周雨濛即刻起任命‘锦华’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及执行总裁,拥有集团上下一切业务人事处理权力。
所有人都已知悉;这次澳门之行;周进权变卖了他所有的股份;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但所有人都未曾猜想到‘料事如神’的周锦华竟然在死后还留有‘锦囊之计”,屏息以待,律师在所有大股东面前郑重宣读的遗嘱,更像是一个笑话。
周进权不争气,周锦华也是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一个集团的未来就交到这样一个乳臭未干毫无经验的小女孩手里,简直天方夜谭。
周雨濛只身出现在股东大会委任现场时,原本还算敞亮安静的会议室只因一片唏嘘鄙夷声瞬时变得局促吵杂。
纵然耳根已经被紧张的气氛烧成赤红,面色都不能露出一丝的怯意,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开局,她必须,也只能拿下。
她不知道她的出场会有多少股东暗地大声诅咒,不敢去猜想她的此番现身会造成明天锦华股票几成下挫,更不会明白在座有多少对她的身份虎视眈眈,恨不能用眼神把那位置纳入手中——她只知道,她此时此刻,必须在站这里,撑完这个会议——
把爷爷交给她的东西安稳地接到手里。
锦华从此在她的生命里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选择题,而是所有的必须。
她是锦华的附属,而锦华是她的全部。
低头默对着这份突如其来的遗嘱,周进权面若死灰。
他甚至已经不敢用正眼去看雨濛一眼,仅仅只能用余光瞥见她正襟危坐地在他前方的主席台上,双目冰寒坚毅,那是他这个一直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儿从未显现过的神色。
他的内心罪恶感更深一寸。
雨濛定是再也不会原谅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他自己为是最终的释放,未料却将她缚入一个更深不见底的牢狱。
锦华这个重担,又怎能这样就推卸到她的身上?
他想最终清醒,回到应该属于自己的世界去勇敢的承担这份责任,最后还是事与愿违。
周雨濛的眼里完全掠不进那位所谓父亲的影子。
他只手一掷便是自己一辈子的爱情,再一掷便是爷爷半世的基业,如果爷爷不是还留有这一手,如果没有这第二份遗嘱的出现,她是不是就只能等着几个月后,让西林所有的传媒来通知她,通知全世界——‘锦华’改姓了!
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个父亲的愧疚还有养育之恩在持衡的话,那么此刻,她内心底里所有对周进权的愧疚都清了底了,对他存有的情绪只有憎恶与轻蔑!
她一天都不会再承认他是她的父亲。
因为他周进权不配再称为周锦华的儿子。
用可以穿透纸背的力度一笔一划地写下名字,每一笔落下都似有千斤的石头往她瘦弱的肩膀上砸下来,她知道这‘周雨濛’三个字落下,就意味着自己的人生将彻底地进入一个盲区。
一个弱肉强食、瞬息万变的战场,而她是一个未曾受过训练的弱兵,却必须面对一场不能输的战争。
随着‘郑氏’的磅礴崛起,‘周锦华’这课大树一倒,猢狲们也都零落散去,事到如今是不是还有人谁能够站在她的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与她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周’字还未落笔,心里的底气却卸的差不多了,未料此刻,左手旁一直被她视而不见的周进权猛然起身,激动地抢下了她手上的委任书,疾声大喝:“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雨濛你接不了这个担子的,‘锦华’不能交给你——”
他双目激愤交加,几乎失去理智地欲将手中夺过来的委任书私成碎片——
面对在场将近二十个人看笑话般讥笑的脸色,雨濛一时间悲愤难抑,撑桌而起,定定地望住神色已经失常的周进权,冷声相向:“请你把委任书放下,如果还顾恋爷爷留最后一分颜面,请自觉地离开这个会议室,我不希望,作为我最尊敬的爷爷的儿子,你是被保安架出‘锦华’的——”
委任书就是薄薄的几张纸,周进权却似抓不住它的重量——缓缓从他颤抖的指尖掉落。
落在了雨濛的面前。
就像这飘摇的锦华,落到她眼底,让她不得不捡起。
三个字疾速落下,这一秒,她的眼底只剩决然。
股东大会默然退场,雨濛细微的读到一些大股东脸上的信息。
难得有几个在她那声喝退周进权的言语之后露出抹许期待目光的,为数较多的都是一脸淡漠的面色,准备退出,重回隔岸观火的那个身份,拭目以待这家公司的下一步,是生,是死,是存,是亡?
熄了会议室的灯,窗帘紧闭,五分钟的静默,她需要用这一小段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屏息之间,昨日光影,亲人笑靥,友人拥抱,还有陌生人的体温,一遍一遍在心底翻涌激荡,眉宇紧皱,像某条神经被紧紧压迫着,算不上疼痛的麻痹感,让周身瞬间失去知觉。
那个瞬间,眼前定格的是那个人清眉浅笑的侧面,心脏‘啪’地落下一拍,惊的她冷汗急冒,猛地睁开了双眼。
摁下了会议室的灯,一个人,空落落的,像此刻的心脏一样。
拨通第一个任职以来的电话:“蔡秘书,通知几位部门经理,十分钟后到会议室来一下。”
她必须了解透彻,‘锦华’的现状究竟糟糕到哪份田地?
十分钟后,人事、营销、公关、设计、工程、财务,几位经理匆匆而至,一进门便看到硕大的投影仪上刷刷放着近年来公司财政数据、工程计划、销售模式等等,一幅幅详尽而刺眼的PPT,而在投影的右下角一个瘦削而端正的影子突兀的存在着,几位经理寻望而去——这个端着纸杯,全神贯注在电脑屏幕上的女子,哪里还有一年前那个较弱大小姐的影子,不由得被雨濛这个出场方式惊到心尖微微打颤。
“几位叔叔伯伯都坐吧,不用客气——”她抬首璀然一笑,长发垂肩,干练的镜片后面双瞳如墨染,一如往昔般绝美无暇,明净如未染尘杂的花朵。这一声叔叔伯伯,瞬间就击垮了几位年长经理的心防,她可是他们自小宠到大的大小姐啊,可是当年周老总裁总说要一生富养的掌上明珠啊?今日怎么也被逼到了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来,终究商家的孩子都有着无法选择的命运啊——
陆陆续续的就坐,对着新上任的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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