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奴扈》第288章


他临走前的几天,回光返照般精神很好,总是拉着画楼不停絮叨从前的事,甚至他和云媛的事,断断续续的,有些模糊;记得最清楚的,是清歌和素约儿时的趣事。
画楼让清歌和素约都到陪都来看他。
清歌历经险阻赶回来,素约却因为战火阻隔,没有见白云归最后一面。
他走得很安详。
画楼伤心过度,反而没有眼泪,白清歌担心母亲又要处理父亲的后事,来不及伤心。
只有云媛悲痛欲绝。
最后的光阴,因为画楼的阻隔,她无法跟白云归相守。所以她哭的时候,画楼没有再次去拦。
人都不在,还争什么?
这一切,白云归一概不知。
他以为自己闭上眼,这一生便结束。可当他再次睁开眼,却看到了触目的雪白,四周围满了一袭青灰色军装的人。
这些人,他都不认识。
然而扫视一眼,却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穿着同样军装的女子。她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短短齐耳青丝,一双眼眸乌黑浓郁,鼻梁高挺,樱唇如丹。只是眼神很冷漠。
白云归微微蹙眉,扬手喊了句:“画楼?”
声音很年轻,他自己吓住。
而对面的女子扬眉,表情微惑,瞬间恢复了冷漠淡然。
是他的妻子慕容画楼,却是一个很奇怪的慕容画楼。不再是四十来岁的雍容妇人,而是慕容画楼初来俞州时的模样,年轻美丽。可她又不太相同,她很结实健康,像长期训练体力的人。
听到他的声音,那女子便站了出来,低垂眼帘,恭敬道了声:“殿下,属下是慕容画楼!”
白云归一时间不知所谓,他怔怔望着慕容画楼。
一个高级军官便道:“王子殿下好好休息,女王陛下和二王子殿下很快就回来看您……是我们失职,属下会处理的。”
然后就看了眼慕容画楼。
画楼唇角挑了冷笑,依旧淡然矗立。
白云灵迷惘了半晌,还是不知所谓。但他明白这个军官所谓的处理,就是处理慕容画楼!
“你们都出去,她留下来!”白云归果断道。
那军官和其他人都微愣。慕容画楼亦诧异。
“可……殿下,她失手了一次,无法再承担这次皇族游行的保卫工作。殿下是国之储君,还望以大局为重!”那军官便冷冷说道。
画楼不辩解,好似很平静接受这等安排。
白云归更加惊愕,为何她冷漠的眼眸里,有种疲惫?这种疲惫让她连死亡都不在乎……
番外一:白云归(3)
白云归醒来后,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容貌已换,年轻,斯文,一张脸肤白若雪,应该很鲜少在日光下活动,娇生惯养。
身子亦文弱纤瘦,不似他前世的高大英武。
不见九州同,算是他前世第一大遗憾;丢下慕容画楼,是第二大遗憾。
可当他自己知道身处两百年后,日本人在他前世死后的几年后就投降,国土统一,华夏繁荣,他一桩心愿已了。
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慕容画楼今后的生活。
见到一个酷似她容貌的女子,白云归有些失态。可转念一想,轮回造化改变了他的人生轨道和音容笑貌,那个酷似慕容画楼的女子,她又是谁?
白云归没有纠缠不放,而是先熟悉他存在的环境。
他存在的时空,远离当年的民国已经两百三十九年。宇宙裂变,地球脱离了原本的轨道,被厚厚云层挡住,整整百年不见日光。
无论航天科技如何发达,都不能遣散这些云团,它们固执守在太阳和地球之间。
百年来,科学家都无法解释这些云团的由来与成分。地球常年被冰雪覆盖,早无植被。
人类早些年损失惨重,能活下来的人,或多多少少身体都皆被异化。他们适应了冰雪常年覆盖,氧气稀薄的环境,顽强生存下来。
帝国不是当年的疆土,亦不是当年的国体与政体。如今是君主立宪制,君主之位是三代世袭,君主行使帝国外交职权,不涉足宪法与军队,且受制于内阁。
三代过后便新君主又是选举。
白云归听身边的秘书长说这些事,啼笑皆非。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制度过犹不及。
不管他对这些政治有多么不满,不管他觉得多么滑稽,都改变不了他是第三代君主继承者的身份。
常年积雪覆盖的时空,没有四季,提供人类身体需求的食物都是科学大棚里培养。白云归知道,如今是四月初,今年十二月,他的母亲,现任女王禅位,他需继承王位,成为帝国的君主。
整个四月,他需要在不同的城市游行,演讲,取得民众的好感,让民众认识他,为王族和内阁取得民众的支持。
这并不同于选举制之前的演讲。
他的任务,不是竞争,而仅仅是出现,让民众熟悉他。
他这次受伤,是游行时民众中有狙击手突然开枪,他身边的卫队为了保护他,居然带着他从游行车上跳下来,混在民众中,用人群来遮掩。
这虽然是极好的法子,却伤了王族的颜面。
王储怎能在关键时刻苟且偷生,甚至让无辜的民众一起承担风险?
那护卫不仅仅带着他跳下去,还把他砸昏。
因为他被砸昏,民众误以为他被击中,甚至落地摔伤,注意力开始转移到那刺杀之人身上,他用示弱的法子,挽回了些许同情。
这件事,女王一边称赞那护卫急智,一边命令她的上司降她的职。然后开新闻发布会,把这次王储落车之事,全部推到卫队身上。
那名护卫,就是慕容画楼。
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皇家护卫,而是帝国豢养的高级特工,平日里他们听命于内阁,处理国家高级事件。只有每四年一次的王族大规模公开游行,他们才混入皇家卫队,守卫君主的人身安全。
慕容画楼犯的错,被皇家卫队另外一名护卫“领”去。王族没有权利处置特工,他们都是帝国的宝贝。
因为王储受伤,女王会亲自替代他,把游行仪式举行下去。
慕容画楼被送回了总部,她被取消了这次皇家游行的护卫职责。因为他们都是帝国的精英,是帝国花了大批财力培养起来的,他们的处罚不会严厉。
慕容画楼亦是帝国的财产,帝国会保护她。
白云归得知慕容画楼没有性命危险,才安心在床上躺了一天,又花了两天的工夫才熟悉这个时空和他新的身份。
他脑海中,不时盘旋着从前关于慕容画楼的种种。
她明明是内宅妇人,却弹一手好钢琴;她明明不曾读新时代的书,却对时局政治了如指掌;她不曾经过训练,却有些武艺,枪法超群。
那时总有人说,她是哪个势力豢养,放在他身边的。
白云归一开始亦有狐疑,自从她为他生下两个孩子,他便能肯定,这个女人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不是政治的情报,而是家庭的温暖。哪怕她真的是哪个势力豢养的,她亦萌生了退意。
而后的二十多年,慕容画楼从未提过她的从前,也没有什么势力纠缠她。
白云归有时亦疑惑,直到此刻才灵光一闪。
他的灵魂能来到这个世界,慕容画楼不能去民国?
倘若她真是从这个世界去民国的,她的一切便都可以解释。
可为何会这样?
白云归因为死去才到民国,那么,慕容画楼会死吗?
想到这里,他心口微紧,有些发闷。
倘若她真的是慕容画楼,他便可以弥补前世不曾与她白头到老的遗憾;倘若她不是,他亦需要确切的证明才能死心。
他现在的身体很年轻,若不能肯定慕容画楼的身份,他一生都不得安宁。
“上次那个护卫,叫慕容画楼的,她现在身处何处?”白云归问他贴身的护卫长。
“殿下,她应该回‘蓝旗基地’,最近有批特工从训练营出来,需要验收,这种事情,大概这次会落到她头上……”回答白云归的,却是秘书长,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沉稳内敛,说话条理分明。
从他的语气中,白云归可以知道,验收新出来的特工并不是件好差事。
“为何会落到她头上?”他问。
“她失手了,差点害王族出丑,至少一个月内没有任务,只能做些琐事。”那秘书长声音微黯。
白云归不解:“没有任务不好吗?”
秘书长闻言,错愕望着他,镜片后的眸子露出狐疑,这已经是多次了,王储的脑袋难道真的出了问题?
可医生说他很健康,生理上没有任何损害。
看到秘书长的表情,白云归顿时明白过来:就像军人,倘若祖国战火纷飞,却要让他守在后方做些琐碎小事,对于急切想保家卫国的军人而言,或许是件残酷的事吧?
他心中这样想着,秘书长却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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