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流年伤了心》第95章


没见到吕明安之前,我就想像了他会是个什么样子。囚衣,光头,呆滞略带苦楚的眼神,我们隔着栏隔拿着听筒讲话,我甚至想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跟在干警身后走了十来分钟,我心中越来困惑,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就在我忍不住要开口问他时,他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先是掏了钥匙打开了外面一道厚重的铁门,铁门开了后里面又是一扇看起来非常结实的防盗门,两道门都开了后,他回头,进去吧。
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抬脚踏了进去。屋子里有些阴冷,光线也不太好,我乍一踏进,有些不适应,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楚屋子里的摆设。
这是一间独立的屋子,除了一扇装着防盗网的小窗和门,再没有其它出口。靠着南面的墙边有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另一面的窗户下是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些书。
你来了。吕明安的声音响起,然后他慢慢的从桌子下面直起了腰,手里抓着一支笔,大概是笔刚刚掉地上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明,明安。我快步走到了他的桌子前。
坐吧。相对我的激动,他显得十分淡然。
我这才发现在他的桌子前面放着一张很普通的蓝色塑料方凳,我扶着桌子缓缓的坐了下去。两个人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对视着,他身上穿着囚衣,头发剃得很短,但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感。
你还好吗?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你究竟犯了什么事?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略略俯身,十分急切的发问。
你喝水吗?他伸手从桌角拿过了一瓶XX山泉递给了我。
我下意识的接过了矿泉水。
这部经文还有两句话就译完了,你等我两分钟。他说着就低下了头拿着笔在他面前的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我不断深呼吸着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不这样,我很有可能抡起手里的矿泉水朝他砸过去。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心急如焚的,他还要先译完经文才有空理我?这,这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不过,看来他也不是一般的犯人,正常的犯人住的是集体宿舍,象笔这样的物品是根本不可能给犯人的,更没有单独的屋子住。
小福星还好吗?吕明安终于搁下了手里的笔。
我瞪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我倒要看看他要淡然到什么程度?
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你会照顾好他。他侧头看了看窗外,我进来都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还是不说话,反正该问我都问了。
上回我带回家那些东西,过几天会有人来找你,除了那幅画是我自己买的,其他的东西你都给来找你的人。吕明安说。
我这回是撞在枪口上了,所以,我师父和市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拼尽全力帮我争取,最后也只能给我弄了个单独关押。判了三年,罪名是莫须有的参与文物倒卖。这次你能探监,也多亏了我师父出面,以后要再见我恐怕就有点难了。
你得罪了什么人?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字。
一言难尽。他合上了经书,沉吟了片刻才说:我的事牵扯到了市里面的几个人,两派相争的事,我就是不太走运而已。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是前任大咨客陷害你吗?
吕明安点点头,他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被人利用而已。上面的人要争权,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各拥门派。我弄来的那些东西,是一个女信徒的,她常年在美国,坐拥千万家产,信佛教,因为我经文讲得好,她十分信任我。我在XX寺院任职期,她送过我很多东西。我还拒绝过一些,莫莫,我知道你认为我掉进了欲望的深渊。但大家都这样,信徒给自己的师父送东西,这几乎成了我们里面的一种常见现象。相对很多人来说,我拿得一点也不过分。
那个前任大咨客被赶走后一直怀恨在心,所以一直在收集证据证明我是吕明安。何子余不遗余力的帮他,那回你被何子余刺伤住院,我去看你也被拍了照片。
这些人,都有什么关联?我想了想才问。
前任大咨客和市佛协的二把手相熟,而我一直和市佛协一把手走得近。我的那些证据前任大咨客给了二把手,不过那个时候一把手罩着我,加上我师父,很快就摆平了。那段时间,我一直没回家也没跟你联系,因为我师父一再警告我风头上少生些事。
这回我被整进来是因为省里三年一度的考核期来了,一把手和二把手要趁这个机会再往上爬。于是,他们就相互的打压对方,抓对方旗下走得近的人的把柄。我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了离开XX寺院,自然二把手就对我留心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拿绿卡的美国女信徒竟然是一把手的情人,本来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但二把手把我有妻有儿,甚至把从前的一些旧事的证据全部提供给了她。她说钱财无所谓,她不能忍的是她神圣的信仰被我彻底破坏了。这回,一把手也绷不住了,面子上挂不住了。只关我三年,用他的话来说,已经对我很网开一面了。
☆、131。我一直在思考
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你关起来,真是太可笑了。明安,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旋开了矿泉水,递还了他。
那就可以给我定诈骗罪,我拿那些东西可是有理有据。莫莫,定什么罪都不打紧,重点是他们的争斗之间,总要有牺牲品。吕明安喝了两口水后起了身,沿着并不大的空间,他从墙这头踱到墙那头,踱回我身边时,他微微笑了一下,你看,这屋子里我步子迈大一点六步可以走到头,迈小一点七步也能到头。住久了,竟然觉得这屋子还大了。
你心态真好!我被他的笑脸晃得半天才憋出了几个字。
他走回桌子后面坐下,我现在每天除了译译经文,余下的时间都用来思考。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想明白了吗?我问他。
还在想。他叹气,等我想明白了,我一定会告诉你。
我也总想,我们原本好好的日子,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样?我苦笑,明安,三年时间也不长,我和小福星总是等着你。
我说完这句话后,吕明安就沉默了,室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寂之中,我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
探视时间到了。门口守着的干警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
明安。我忍不住抓住他的手,眨着泪光看着他。
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拍了拍我,然后就把我手从他手上拿下,好好照顾儿子,这两年清明替我去我爸妈的坟前烧柱香。
明安,我和小福星会等你。我含着泪,一步一步往门口挪。
他仍旧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壁,看着我一步一步往外挪,他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那感觉就是天地崩于他面前他也不会改色。我记起来他说过我是他心爱的女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放弃我,这一刻,那些曾经说过的话,似乎也变得飘忽且不真实起来。
我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监狱,张岱老远见了我就冲了上来。
姐,我担心死了,好怕他们无缘无故的把你也给关起来了。张岱挽过了我的手,又掏出纸巾帮我擦眼角的泪,好了好了,不哭了,现在可以探视了下,以后隔一段时间你就可以见到姐夫了。
判了多久?张岱又追问。
三年!我低声说。
也不算长,我们想办法活动一下,我爸还是认识一些人的,花点钱弄个减刑什么的,很快他也就出来了。张岱乐观的说。
我没说话,也许,我和他之间的缘分就这样尽了也不一定。
这趟探监回家后,隔了两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老者的声音。他说他是吕明安的师父,对于吕明安口中这个师父,一直闻名却不得见面。他约了我在XX寺院见面,并让我带上吕明安之前带回家的那些东西。
吕明安说那幅画是他自己买下的,让我不用带去,但我想了想还是带上了。这些东西,全是身外之物,我只求我们一家能够平安。
半个下午的时候,我开着车到了XX寺院,停好车,我抱着一堆东西向着寺院大门口走去。上了台阶,进了大殿,有个小和尚跪在香台前擦桌子。
小师父,我想找XX大师!我客气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小和尚起身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好抱着东西跟在了他身后。
穿过了两进的院落,最后小和尚带着我走到了院落最里侧的一间屋子。我想问问他是不是到了,他弯腰看了一眼里面,然后退了几步飞快的跑了。
哎我的喊声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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