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帮我杀了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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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狗以前可是每天晚上都跟我一起睡的,我每天都要带它散步两次,有时候还是三次。它拥有市面上所有的狗玩具,吃过各种各样的狗零食,我因为担心它和我睡觉会觉得热,还给它准备了最舒服的狗窝,我调整自己的工作时间,好让它独处的时间不会很长。
妈妈这样对它,让我觉得很生气,我想说点儿什么,但一想到我才刚刚回来,如果说和外人相处让我感觉像是在泥泞小路上爬山,那和妈妈对话就像是背着沉重的包袱爬上那座山。再说了,我又能说什么呢?“嘿,妈妈,下次我被绑架的时候我不会再让你养我的狗了?”
等我终于搬回自己家以后,艾玛又重新爱上了户外活动,才不过几天时候,它就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逍遥生活,现在,它说不定就正躺在我的沙发垫子上流口水呢。它的毛已经恢复了闪闪发亮的金色,它的眼睛又一次充满了生机活力。但它已经和以前不同了。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它会紧紧地跟着我,如果它跑到前头,也会每隔几分钟就回过头看我还在不在。
我知道妈妈并不是存心虐待我的狗,如果我指责她的残忍,她大概还会很震惊。她从来没有打过艾玛——至少,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但我觉得她可能有过这样的念头。然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没有给过它一点点的爱,在我看来,这和肢体上的虐待一样可怕。妈妈永远都不会明白,爱的缺乏,那也是一种虐待。
在女儿死了以后,那变态强迫我按照规矩,继续原来的生活,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对他的恨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悲痛。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周,一天早上,他出去砍柴,说是准备过冬用。我觉得当时已经是将近六月底了,但也不敢肯定。当生活失去了目标,时间也就没有了意义。有时候,我甚至都忘了在墙上做记号,无所谓了——我知道我已经在那里住了快一年,因为当他打开门的时候,我能闻到一股泥土和杉树的温暖气息,和他绑架我的那一天闻起来是一样的。
他在外面砍柴的时候,我就在家里给他的衬衫钉扣子。我时不时瞥一眼女儿曾经睡过的小篮子,当我看到她的小毯子被他折得整整齐齐,搭在篮子边上的时候,我突然手一抖,把针扎到了手指上。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他走进来说:“有点儿事要让你做。”
上一次他让我帮忙还是杀那头鹿的时候,他做了个手势,让我跟着他出去,我紧张得双腿发软。我手里拽着他的衬衫和那根针,死死盯着他。他的脸红红的,还有一层亮晶晶的汗水——我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劳动,但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很平静。
“快点儿,我们可没有一整天时间可以耗。”我跟着他走到外面的一堆杉树木材旁边,他回过头说:“现在注意了。你的工作是等我把木头劈开以后,把它们捡起来堆到那边。”他指着小屋旁边一堆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火。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出去,我待在屋里的时候,总能听到电锯的声音,但没有看到附近有任何新砍的树桩或是树枝拖拉的痕迹。在他砍柴的地方,有一辆手推车,所以,我猜他是在树林深处砍了树,然后把它用推车推来,再砍成小块的柴火。
他砍柴的地方离柴火堆有三四米远。我想,他为什么不把柴火就堆在旁边,或者把树枝用车推到柴火堆边再劈,不是更方便吗。我总觉得,这就和上次猎杀那头鹿一样,他是在向我示威。
自从孩子死了以后,我就没怎么出来过,我把木柴拿到柴堆去的时候,四处搜寻地上有没有最近被翻动过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发现。我迅速瞄了一眼小屋前边的小河,想起了女儿躺在毯子上,在河边晒太阳的情形,回忆席卷而来,将我吞没。
我们工作了大概一个小时,我又抱了一堆柴火,把它们堆好,然后回到他砍柴的地方,站在他身后几步远。他已经砍完了,所以我现在去捡柴火应该安全了。他把衬衫脱了,背上全是汗。他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他是背对着我的,那把斧头就扛在肩上。
“我们不能让这件事干扰到我们的最终目标,”他说,“大自然自有安排。”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我也有安排。”他把斧头又举了起来,斧刃在空中闪着耀眼的光,“我们尽早发现她的弱点,这是好事。”
我明白了,我感觉自己冰冷的心在胸口撕得粉碎。他继续劈着木头,每砍一下就喘一声粗气,他在劈柴的间隙说:“下一个就会更强壮了。”
下一个。
“你生完孩子还不到六周,但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决定让你早点儿再怀上。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脑子里却发出一声尖叫。还要生更多的孩子。这一切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他把斧头抡过肩膀,准备劈下一段木材,斧刃在明亮的阳光下发出银色的光。
“怎么不回答我,安妮?”
他的斧头被卡在了一块木头中间,我不用回答他的问题了。他用脚踩住木头,把斧头拔了出来,然后把它放在右边的木头堆旁。他一脚站在木头堆边,身体微微倾斜,弯下腰,试着用手掰开那被劈了半截的木头。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站在他右边——他正朝着左边。我只要一伸手,都能摸到他背上的汗滴。他用手使劲掰着那块木头,嘴里还发着牢骚。
“哎呦!”
他把手举起来,用嘴吸着扎进去一根木刺的手指,我屏住自己的呼吸。如果这时他转过身,我们就会面对面了。
他又弯下腰,继续掰那块木头。我站着他身体正后方,和他面朝同一个方向,我盯着他背后,生怕他转过身,然后,我慢慢伸手拿过了那把斧头。我握着那温暖的、光滑的木头斧柄,上面还有他的汗,有点儿滑,我紧紧把它握牢。那沉甸甸的重量让我感觉很好、很踏实,我把斧头举起来,放在肩膀上。
他一边用力掰,一边说:“我们明年春天就会有第二个孩子了。”
我高高地举起斧头。
我一边尖叫着“闭嘴,闭嘴,闭嘴!”一边把那把斧头砍向了他的后脑勺。
一个再奇怪不过的声音,有点儿湿湿的,有点儿闷。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他的身体蜷缩起来,然后,他面朝下倒在了地上,把自己的两只手和那块木头都压在身体下面。他抽搐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我愤怒地颤抖着,弯下腰看着他的身体,大声喊:“这滋味怎么样,你这个变态的混蛋!”
整片树林都是静悄悄的。
他金色的卷发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鲜血从他的头旁边流下去,滴答,滴答,滴答,滴到干枯的泥土上,迅速淌成了一片不断扩大的血泊,然后,那滴答声也停止了。
我等着他转过身毒打我一顿,时间一秒秒过去,一分分过去,我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我深吸几口气。那斧头并没有把他的头劈开,但斧头旁边他金色的头发已经被血染得通红,闪着深红的光——头发的一半已经嵌进了他的脑壳里,还有一些头发似乎被砍断了。一只苍蝇飞下来,在伤口旁边打转,然后又有两只飞来了。
我拖着发软的腿,走回小屋,我用手抱紧自己颤抖的身体。笔直向上的斧柄和他头部周围那片鲜红的血迹一直在我的眼前摇晃。
我走进小屋,觉得应该安全了,我把自己汗湿的裙子脱下来,把淋浴的热水龙头打开,直到水烫得快要让我脱皮为止。我抖个不停,在浴缸里坐下来,把下巴搁在自己膝盖上,然后用手紧紧抱住膝盖,好让它们不再抖了。滚烫的热水冲到我低着的头上,我搂着自己,努力想要弄明白我到底干了什么。我还是不确定他真的已经死了。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死于一颗银质的子弹,一支从十字弓上射出的利箭,或是一次严重的心脏病才对。如果他没有死怎么办?我应该摸一下他的脉搏。如果他现在正挣扎着回到小屋怎么办?虽然我身上淋着滚烫的热水,一想到这里,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觉得他随时会朝我扑来,我慢慢打开浴室门,白色的蒸汽飘到了外面空荡荡的房间。我又慢慢地从地上把裙子捡起来,套在身上,再慢慢地走到小屋门口,慢慢地把耳朵贴到冰冷的铁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片寂静。
我试着去拧门把手,希望它没有自动上锁。把手转动了。我把门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往外看。他还躺在那片空地的中央,姿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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