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帮我杀了她》第43章


“我没有任何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绑架我。”
“我们只是想帮你,安妮,但我们要先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往后一靠,靠在椅子背上,把胳膊抱在胸前。
我伸出手,把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和咖啡杯一把扫开。我站起身,两手放在桌上,身体往前倾,对着他们震惊的面孔吼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
佩柏伸出两只手:“放松点儿!你把这儿都弄成什么样了……”
我把桌子掀翻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往门口跑去,我对着他们的后背继续吼着:“你们给我找几个真正的警察来,没找到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他们离开房间,剩下我一个人,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我甚至还打破了他们的一个咖啡杯。我把桌子扶起来,捡起文件,试着把纸上溅到的咖啡擦干净。过了几分钟,佩柏跑进来,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他伸出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牢牢抓紧文件,抱在胸口,慢慢地、倒退着走出了房间。
“放松点儿,马上就会有人来和你谈了。”
他裤子前面全被咖啡泼湿了,那是我把桌子掀翻的时候弄的。我想把那打碎的咖啡杯递给他,说声抱歉,但一眨眼,他就从房间里跑出去了。
我大笑了几分钟,然后,把额头靠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第二十章 疑点
不知道你看了这周末的报纸没有,大夫。报道说,他们从那个小偷家里的车库找到了一些被盗的物品。实际上,应该说是他父母家的车库。不管怎么说,我给处理我案子的警官打了电话,问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是我的。他说,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找到了失主。后来,我又想起了报道里的一句话,说那些盗窃案都是发生在晚上。
那么,为什么一个小偷,尤其是一个还只有十来岁的小孩,会改变他的作案模式,偏偏在白天闯进我家呢?他的时间也把握得很好,知道我什么时候出去跑步,但他为什么没偷东西呢?
我开始联想到那变态是怎样计划绑架我的,他算好了时间,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在我快要下班的时候来绑架我,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人都是懒洋洋的。那变态还说过,他建那小屋建得很不容易。他也许有帮手……
如果他还有个同谋怎么办?
他可能有个朋友,或有个同样变态的兄弟,我杀了他,他的朋友或兄弟一定会伺机报复。我原本以为那个闯进我家的人是看我离开才进来的。但如果他是以为我在家,所以才闯进来的呢?我的车停在车道上,而且当时时间还很早。可是,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之后才来找我呢?
到了星期一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被自己的各种念头折磨疯了,我决定给盖瑞打个电话,问问那变态到底有没有可能有帮凶。这些念头就像癌症一样——如果你不把每一个癌细胞都彻底消灭,它们就会卷土重来,形成一个更大的肿瘤。盖瑞的手机关机了,我给警察局打了电话,他们说他出去了,要到周末才会回来。
我很惊讶,他居然没有告诉我他要出去,现在,我们每周都要打几通电话。我打电话去的时候,他总是很耐心,从来不说“我要怎么帮你?”之类的蠢话。这很好,因为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我甚至都是无意识的。每一次,当我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失去控制时,我就会把电话抓在手里。有时,甚至都说不出话——幸好他的电话有来电显示,他知道是我。他会等几秒钟,如果我还是沉默,他就会谈关于我案子的最新进展。然后他会给我讲一些他们警察的搞笑故事,直到让我心情变好,挂断电话为止,有时候,我连再见都不会说,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有一天,他实在没话可说,干脆说起了如何正确清洁枪支的方法,最后,我终于放过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还一直愿意接我的电话。
这几个月来,我们的电话交流主要还是对话,而不是独白,他从来不说自己的私事,而且,他身上的某种气质也让我不敢去问。这大概是他离开的原因吧,去处理一些私事。我猜,警察也是应该有私人生活的。
我在审讯室把那两个警察赶走以后,一个人待了好几个钟头,足够让我把墙上的水泥缝翻来覆去数上很多遍了,我不断在想,不知道他们通知我的家人没有,到底谁会来同我谈呢?我把背包拿下来,放在膝盖上,摸着包上粗糙的布料,不知怎么的,这样的举动让我渐渐平静下来。这些猪头警察中,居然没有一个人问我要不要上厕所,幸好我已经被训练过了,忍得住,而且,我不敢就那样自己站起来,出门去上一下。
最后,门终于开了,一男一女走进来,表情都很严肃,都穿着深色的西装——那男的穿的西装还特别高档。他的头发很短,棕褐色,白头发明显很多,我猜他应该五十出头,但光看脸,感觉像才四十多岁。他个头超过了一米八五,时刻保持着抬头挺胸的姿势,大概对自己的身高很引以为豪。他看起来很坚定、很冷静。如果这家伙在泰坦尼克号上,绝对是那种撞冰山了还会喝完自己咖啡的人。
我们四目相对,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我身边,伸出手。
“你好,安妮,我是克莱顿瀑布区重案组探员警长金基德。”
这个家伙一点儿也不像是克莱顿瀑布区的人,我也不知道探员警长是干什么的,但明显,他应该比乔布朗斯基和他的小跟班强。他握手时很有力,他把手拿开时,我能感觉到他掌上的老茧,不知怎么的,我有种放心的感觉。
一直等在门口的女警察这时也快步向我走来。她有点儿发福,很丰满,我觉得她已经五十多岁快六十了,她穿着一条裙子和外套,显得身材很好。短头发,很利落,我敢打赌,她是那种每天晚上都会洗干净自己的丝袜,时时刻刻都穿丰胸内衣的人。
她握了握我的手,带着一点点魁北克的口音,微笑着说:“我是下士布查德。很高兴终于见到你本人,安妮。”
他们坐在我对面。探员警长的眼睛朝门口望去,一开始的老头警长正打算搬一把椅子进来。
“从现在开始,由我们负责,”金基德说,又向拿着椅子停在门口的乔布朗斯基说,“给我们倒点咖啡好吗?”
金基德又转过身看着我。我挤出一个微笑,这是自从女儿夭折以后,我第一次露出一点点笑容。
他们直接叫我安妮,就像我们是朋友一样,但他们却没有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只说了个姓。
“我能看看你们的名片吗?”我说。他们两人对望了一下。男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秒钟,然后把名片从桌上推过来。女的也照做了。男的名字叫盖瑞,女的叫戴安。盖瑞先开口了。
“那么,安妮,我说过了,我们都是克莱顿瀑布区警察局重案组的,我是你这个案子的调查组组长。”看来我的待遇还挺高。
“你看上去不像是克莱顿瀑布区的人。”我说。
他抬起一边的眉毛:“不像吗?”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等会,会有一位医生过来。他想……”
“我不需要医生。”
我们盯着对方的眼睛,僵持了片刻。他又开始问我一些普通的问题,像是我的生日、住址、职业,等等。我的紧张感渐渐消失了。
他开始问到我被绑架时的情形,然后又停下来。
“安妮,如果我们把摄像头打开,你介意吗?”
“我介意,盖瑞。”他老是叫我安妮,这让我想起了那变态,“而且我也不希望有人在那镜子后面看我。”
“我不是想要惹你生气。”他低下头,把头歪到一边,然后抬起蓝灰色的眼睛盯着我。“但这是我们的工作规定,安妮。”
想说动我,没那么容易。我自己逃出来,已经算是帮他完成他的工作了,我没打算再继续帮他。他们都安静下来,等我说同意,我偏不说。
“安妮,去年的八月四号你在做什么。”我都不记得我被绑架那一天的日期了。
“我不知道,盖瑞。但如果你问的是我失踪的那一天,那么,那一天我是在推销房子,那天是星期天,是那个月的第一个周末。我猜,八月四号那天我的行踪只能你自己去猜了。”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叫你安妮呢?”
他的语气很尊重,这倒是让我出乎意料,我打量着他的脸,看他是不是故意在耍我。但我只找到满脸的真诚,这又让我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计谋,好赢得我的信任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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