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潮》第18章


“你们两人都是姓海老子川?”高馆闷痛的腰用力,双脚站稳,手拿记事本和笔,尽可能想摆出警察的表情。“叫什么名字呢?对不起,我有很多事想请教。”
他心想,反正今天就向这两位女人问话吧!此刻的高馆已丧失再和刚才的人们见面之勇气,连握笔的手都僵硬,已失去平日积极的意志了。
桃红T恤的女人名叫海江,绿色T恤的女人名叫水江。名字虽然乍听有点突兀,但是用在她们身上,感觉上却非常搭配,高馆忍不住差点脱口说出“真是好名字”,但又忍住了。
口里涌出带咸味的唾液,或许杂有血丝也未可知!他转脸,对着沙地连吐好几口唾液。这时又想到:这种年轻寡妇所说的温柔之语还是不可相信!总有一天,要对这里的所有家伙回报今夜之仇!
也不知是否察觉高馆的这种心情,女人们回答说对于下屋敷兄弟坠海之事一无所知,和上次的答覆完全相同。她们并说明,这里的人们很少到那边去,因为那处海岬是不能捕鱼的白蟹神之圣域,进入该处之人一定会遭神谴!
“可是,你们不是常去吗?”高馆不得不说出方才目击的情形。“我刚刚在海岬那边,所以见到你们了。连在夜间都会去,白天当然更常去才对。”
“不,平常我们很少去。”水江摇头,颈后扎成马尾的黑发跟着甩动。“今天是十五暝,所以我们去祭拜白蟹神。”
他们似早就知道高馆在场,丝毫未露出意外的神情。
“那么,每个月在月圆之夜,你们一定会去了?”
“不!”
“这么说是一年一次,而且是今夜?”
“不!”
水江话很少,似很小心翼翼的,针对高馆的问题,以最少字数回答。
“那么,今夜是什么祭典?请详细说明。”高馆不耐烦了。“只回答‘不’,我如何了解?”
“下个月十五日是白蟹神每两年一次的祭典……”海江以温柔的声音接着说。“在那之前,有两次月圆之夜必须前往祭祀。”
“那么,还有一次和今夜同样的祭祀?”
“是的……”“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三十日。”
很少有的,高馆此时忽然对这种一点一点的琐碎问答感到厌烦了,他觉得对方或许是在拖延时间!仿佛有一股不安的意念涌升,只觉得应该尽快离开此地比较安全。
“我认为死在海岬的死者们是和女人一起去该处。”他生生咽下一口唾液,有些焦躁的转向问题中心。“所以希望知道是否有陌生女人在这附近出现过。”
“女人?”
水江和海江似直到这时才对高馆的问题产生兴趣。
“是什么样的女人?”水江问。
“不知道。”高馆又咽下一口唾液,恨恨地说。事实上,如果知道,根本就没必要这样劳累了。“没有人清楚看过,不过,应该年纪不大……我想,是年轻女人。”
他扼要说明:像船渡和下屋敷兄弟那样的男人,那种家教良好的大少爷,会到海边来玩时,不太可能会用自己的车载老女人!
高馆明知这是自己的直觉,但仍据此展开感情化的推测——那女人或许是最后见过活着的三个人之人吧?
“最后?”
“最后?”
海江和水江似未能马上了解其意,同时反问。
“也就是说,只要问那女人,就应该能够明白那三个人为何被杀害!”两位女人好像都很震惊。海江可爱而微翘的嘴唇忽然紧闭,闪动光辉的大眼眸睁得更大了。水江那狐女般的眼眸在瞬间拼命眨动,诱惑之感霎时消失。
高馆后悔自己直接说出这种推测,毕竟,这种观点尚未获得任何人所认同。
但是,理所当然的,身为警察,最不希望让人知道的乃是自己观点的脆弱部分。
“那么,如果知道什么请告诉我,我还会再来。”高馆几近半途而废的停止,将记事本和原子笔放回口袋。“我认为,只要问过村里的所有人,一定会有人看见。”?
在感觉到一股轻轻的晕眩下,高馆强自转身,想走向自己的机车停放处,忽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往前倾。他慌忙双脚用力,勉强走了几步。但步幅很少,两条腿完全没办法直直跨出。
怎么回事呢?他很狼狈。就像是喝醉酒一样,双脚仿佛是踩在软绵绵的东西上!鞋底变成非常厚,简直跟踩着高跷差不多,无法掌握住身体重心,似随时会跌倒……
女人们跑过来,一左一右扶住他,好不容易来到机车旁。
——怎么办呢?
高馆拼命抚摸肚脐一带,让又往上涌升的热流止住,立刻,轻微的呕吐感消失了。是刚才被严重踢踹的缘故吗?因为就是这样才会晕厥的,还是……
——上野那次事件后,静江曾说过,若出现后遗症该怎么办?
他马上就抛弃这突想的念头。现在重要的并非这点,而是此刻要怎么做,直接回家吗?
直到此时,高馆才又藉着月光仔细看表。已经十二点过十五分了。不知不觉间过了这么久?
他再度感到狼狈,手很自然的按住肚脐一带。这表示自己不省人事的时间相当久!但……为何觉得只是很短暂呢?是因为未去求证吧!最好静江不会因为担心而到局里去询问……
——不,就算她去询问也无所谓,我这样做只是为遂行职务。
高馆只觉全身乏力,颓然坐在机车旁的沙地上。他的动作极端不自然,好像跌成四脚朝天般,女人们互望一眼,齐声问他要不要紧。
“车上有茶!”海江说。
水江从机车行李座拿来水壶,把茶倒在壶盖。海江接过,端至高馆嘴边。
高馆呻吟出声。
喉咙很渴,但却不想喝。好不容易自水壶盖内把冰冷的苦涩液体一口喝光,立刻如小孩子般呛到了,剧咳之下,肚脐部位随着阵阵剧痛沁心。
“海江小姐,”虽不知是谁替他抚背,高馆很自然的叫着。“你们这里没有汽车吗?”
高馆忽然有着溺中求援的挣扎心情,他想,像这样下去会很糟……
“我必须尽快赶回去,但,现在这模样实在是不能骑机车……”
“有船……”海江简洁又肯定的说。“对吧,水江?”
“嗯,我们送他。”水江以方言说。“至下闭伊海边。”
她的语气似自认为自己两人该做之事。但,高馆念头一动:使用船只应该需要男人……
“你能够走到码头吗?”海江完全不顾及男人的面子,问。“不过,机车怎么办?如果有钥匙,我可以骑去放妥。”
“不……就这样放着好了。”高馆反射地想到口袋里的车钥匙,但又觉得让机车淋雨也无所谓,反正是旧车了,何况,他也不想交给这两位女人处理。
“真不好意思!”高馆说着,扶住女人们的肩膀。
——啊,可恨!面子都丢尽了……
他把右臂搁在海江那看似结实、但若真的用力可能会折断的柔软圆润肩膀上——虽然,在背后扶他的水江更高大健壮……
高馆一站起身,海江那扎着三条辫子的头就在他鼻下。她今夜穿的不是T恤,而是似外出服的大衣领白衬衫,从上方很自然能窥见高挺乳房的沟间。高馆的目光情不自禁被那凝脂般的白皙所吸引住……
在两位女人的搀扶下,勉强的走向方才村人们欢享月下盛宴的地点之另一侧的东边防波堤附近,一看,数家堆放渔具的小屋对面是码头,船柱上挂着无数巨大灯泡的钓乌贼船在月光照射的波浪上轻轻摇晃。
或许是祭祀之夜停止捕鱼吧?四周不见人影。
“你们两人驾船?”高馆忍不住问。
但,海江和水江若无其事的颔首。
水江穿淡蓝色喇叭裤的脚忽然似缩短,但紧接的瞬间又伸长,从码头跳进一艘小船中。以很熟练的动作拉动绳子,不久,引擎响声从黑暗的船舷底下传出。她轻松的驾船至码头的石阶下方,跑上来,和海江一起扶高馆往下走。
高馆沉默无语,感觉上,他们似是生存在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在堆积如山的绳索间以不会感到疼痛的姿势躺下,闭上眼,让身体随船摇晃。
他心想:还有很多事情要问这两位女人。
前些天离开村中的理由;刚才骑机车追在后面、却在山路上见不到人的原因;以及他被殴打的瞬间,有人说派出所巡佐知道今夜是外人不能前来之夜,是否事实?
但,就算有气力问这些,在满船皆是引擎巨响的船中,也是无可奈何吧!
——即使这样,和派出所巡佐的话是有所不同!
高馆缩着身体在鱼腥臭味四溢的绳索间,对调查开始产生新的希望。
无论如何,在重要关键时刻,村人们也并非是完全排拒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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