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镜庄杀人事件》第20章


在二楼的李劳瑞与梁小音也是坐在圆桌旁等待,若平向他们确认无人出入二楼后,要两人一起进入电梯。
当一群人出了电梯来到一楼的候梯室时,若平停下脚步,转身对徐于姗说:“顾太太,请你要有心理准备,顾先生他已经遭遇不测。”
女人两眼瞪大,脸部一阵波动;她尖叫了一声,一把推开若平,挤出黑木门奔了出去。紧接着是更尖锐的叫声。
若平默默地领着其他人进入展览厅。
展览馆一楼中央的圆桌旁,由三张椅子拼凑成的临时床铺上头躺着昏迷的徐于姗。若平跟李劳瑞两人花了一番气力才将女人抬上去。
“没什么大碍,”李劳瑞简单检视了女人后,说,“应该等一下就会醒来了。”
“凶手到底还要再杀多少人?”梁小音站得离尸体远远的,两只手颤抖地压在胸前,散乱的发丝半盖住双眼。
“不能再这样子下去吧,”莉迪亚冷冷地说,“我们得想点办法。”
“莉迪亚小姐、李先生,还有梁小姐,”若平说,“你们刚刚守在电梯前时,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吗?”
莉迪亚摇摇头,“没有人出入电梯,没有人从楼下上来。”
“我这边的情况也是一样。”李劳瑞说。
“那你们有听到一楼传出可疑的声响吗?”
莉迪亚与李劳瑞摇头。
“由于展览馆没有阶梯相通,”纪思哲说,“除非是很大的声音,否则楼层间几乎可以说是处在隔音状态。”
“我了解了。”若平点点头。
“让我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李劳瑞左手抚着下巴,“这又是一次模仿杀人?”
若平把刚刚发生的事再次说明一遍,包括密室杰克的消失、地上的血迹、木板片,以及被模仿的作品。
“Ellery Queen,”李劳瑞带着兴味打量着那本被放到桌上的英文书,“艾勒里·奎因,《The King is Dead》,这本不是《国王死了》吗?我倒是读过,已经有中译的版本了,看来密室杰克是原文书的爱好者。”
“现在不是讨论凶手品味的时间,”莉迪亚打断他,“已经死两个人了,我们还会被困两天才会有人来救援,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她漆黑的眸子难得漾着压抑的急切。
想想也难怪,已经发生了两件凶杀案,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早就像徐于姗那样崩溃了。在场剩余的人,似乎只有梁小音做出正常人该有的恐惧反应;莉迪亚算是很冷静的女孩,但她的冷静显然逐渐在消蚀中;纪思哲脾气古怪,没有过激的反应并不足为奇,他甚至连朋友死了也没有显示出明显的哀恸,仅仅只是摇头叹气。至于李劳瑞,他的异常冷静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虽然与他的形象相符,但金框眼镜后的沉稳眼眸实在太沉、太冷了。
“尽量团体行动,”若平说,“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方法了。”
“依我看,刘益民百分之百是密室杰克,”纪思哲吹胡子瞪眼道,“他不知道用什么隐身术躲起来了。”
“这个展览馆内一定有密道或暗房,”莉迪亚道,“这是唯一的解释。”
“绝对没有,”纪思哲红着脖子说道,“我发誓没有暗门密道,你们自己也找过了!”
“的确没有,”李劳瑞托着下巴,“这我们都确认过,应该是用其他方法吧。”
“如果没有密道,”女孩疲倦地放弃争辩,“我们难道不能做些什么阻止这杀戮?”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我建议,”纪思哲说,“我们先把尸体搬走,不能把它丢在这里,就搬到左翼的空房吧。如果到时这女人还没醒来,就把她一起搬回房间。”
若平跟李劳瑞两人合力搬运顾震川沉重的尸首,他们一前一后将尸体拖出展览馆,留下其他三人。
展览馆的大门在两人身后自动阖上,来到冷飕飕的广场,白雾弥漫,若平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就在两人行经广场中央的雕像时,他注意到某件事不对劲。
“又有一座雕像不见了。”若平低声道。
“什么?”李劳瑞睁大眼睛,转头望了雕像群一眼。
这次是面对右翼建筑的雕像失踪了,若平没记错的话,那是举着长剑的士兵雕像。石像原本站立的地面上留下两个深深的印痕,从那里延伸出一排印痕较浅的脚印,往右翼房南侧而去。
“先把尸体搬进去吧。”若平说。他的心中涌起非常复杂的感觉,一种理性被淹没的绝望。
他们把死去的人抬进顾震川左邻的空房,将他安置在床上,用棉被盖起来,接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但不上锁。
“找找看那座雕像去了哪里。”若平提议。
两人再度来到广场,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那座迷途的雕像,它孤零零地站立在右翼底部的墙边,在交谊厅外侧,精确地说,是位于第一座被移动雕像的对角线位置(图七)。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劳瑞望着黑暗中的雕像,不解道。
若平凑近那团黑影,仔细端详,虽然光线不佳,但隐约能看出石像胸部散布着不规则状的黑晕。他伸手触摸,是干的。
“你在做什么?”李劳瑞问。
“这石像的胸口好像被泼洒了某种液体,”若平向后退了一步,“你还记得人马兽脖子上的绳索吧?”
李劳瑞沉思半晌,才凝视着若平,开口道:“我了解你的意思了,这座石雕也被弄成与尸体的状态相同。”
“我想应该没错,顾震川胸口中枪死亡,流了很多血,凶手很可能也在石像上泼洒了不知名的液体,有可能是杀人前洒的,因为已经干了。”
“顾震川头部也有中枪,可是雕像头部没血迹。”
“大概凶手原本只打算射击胸口,但杀人时多射了一枪——多射一枪的原因可能太多了,也许是怕对方还活着,或是临时起意。这证明雕像是杀人前布置的,他没料到自己会多射一枪。”
李劳瑞摸着下巴,金框眼镜上的眉毛因困惑而切成倒V形,“这实在说不通,这么沉重的石像是怎么被搬动的?这根本不可能啊。”
“目前为止发生的都不可能。”
李劳瑞沉默地用手去触碰雕像,若平退到一边。没过多久雕刻家便摇摇头,“跟人马兽一样,这是货真价实的花岗岩,错不了的。”
若平叹口气,“我们回展览馆吧。”
两人再度回到展览馆。徐于姗已经苏醒了,低着头深陷在座椅中,蓬乱的金色鬈发半掩着面容,像一朵被折碎的玫瑰。
若平提了石像的事。纪思哲纠着眉头,低声咆哮:“密室杰克到底有什么意图?”
“他显然用石像在模仿尸体。”
“看不出这有什么逻辑。”
若平没有答话,他有一个想法,但这个场合不适合说。
“我想今晚到此为止了,”纪思哲说,“我们都需要休息。”
没有人有异议。梁小音与莉迪亚搀扶着徐于姗走出去,女人脚步十分不稳,嘴中咕哝着听不清楚的话语。若平与其他三人跟在后头。
“纪先生,能将展览馆大门上锁吗?”来到外头时,若平这么说。
“当然,”纪思哲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挑了一把,将大门锁上,“不过这样上锁有什么意义吗?外面的人进不去,但里面的人还是出得来。”
“如果里面有人的话,”若平疲惫地回答,“这是唯一的钥匙吧?”
“是的。”
若平点点头后便没有再答话。
与纪思哲在广场前分手后,他回到左翼建筑,往走廊底端走去,廊上空无一人,显然其他人都已经回到房间内。
每个人应该都将窗户锁上、门闩拉上了吧,他暗想。但窗锁或门闩是挡不了一名犹如胡迪尼的魔术师的。
来到自己的房门前,看了隔壁一眼莉迪亚的房门,才将钥匙插入锁孔。
进入房间后,他打开灯,转身把门关上,并插上门闩。他走进浴室,里头凌乱如常,上过厕所后,走到床边。心里想着终于可以用睡眠来摆脱这个恼人的夜晚。坐在床沿脱去鞋子时,目光无意间投向面前的写字桌。
桌上一片荒芜,花了一些时间他才回过神来,理解那空无所代表的意义。
稍早离开房间前,他放在桌上的纸张——那张记载着案件流程和疑点的纸,连同着放在旁边的圆珠笔此刻全都不翼而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平走到桌前,再次仔细审视,桌面上什么都没有。他后退一步,看看地板,也没有掉在地上。
唯一的解答是有人偷走了他留下的纸笔,但这意义何在?纸张上写着他对案件的归纳以及可能疑点,这对凶手并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他根本没有写下任何解答;就算他写下了解答,偷走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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