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镜庄杀人事件》第44章


“你似乎很了解我。”纪劭贤两手交叉胸前说。
“因为你的人格特质太明显了……对了,昨天在蜡像馆打算偷袭我的就是你吧?”
“哦,那个啊。我可没什么偷袭的打算,只是没料到你会突然上蜡像馆。”
“我猜你那时正在布置徐于姗命案的纸条吧。”
“呵,被你猜中了。”
“你拿凶器是想杀我吗?”
“只是以防万一。我以为我的脚步声已经很轻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
“我对声音很敏感的。”
“我后来不小心把刀掉了,快速绕到另一侧躲藏,还好你们没有跟过来,要不然游戏就要被迫中止了。”他用带着揶揄的表情看着若平,“继续你的解谜,我还想再听呢。我相信在我离开轮椅前,你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密室杰克的最初三件案子到冰镜庄的五件谋杀案,有一个疑点一直让我不解,就是留在现场的推理小说,为什么非得是英文书不可?这些作品大多有中文译本,要取得很方便,为什么凶手非得放英文书呢?”
“他该不会是有忠于原味的癖好吧?”李劳瑞右手扶着镜框说,“因为那些故事原本都是用英文写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徐于姗命案应该留下中文书才对,因为我的那篇作品原来就是用中文写的,他竟然还特意放了一本很难买到的英文杂志,这真是令人百思不解。当我推理出纪思哲是共犯,以及凶手很有可能是躲在轮椅之中后,我便开始思考这个人可能会是谁。从逻辑的观点来看,这个人可能会是地球上除了冰镜庄宾客外的任何一人,但从经验跟常理来看,这个人跟纪思哲的关系应该很亲近,他才会让他在自己的地盘大开杀戒,并允许他躲在自己坐的轮椅里面。”
“想到这里,一个连结突然浮现,密室杰克只放英文书会不会是因为他不方便取得中文书呢?或者是因为他个人的习惯只看英文书,并且早就拥有这些英文书?与英语世界有深层关系,并与纪思哲有密切关系,这样的人,至少就我所知,只有纪劭贤符合资格。”
纪劭贤微笑,“很直觉的推理法,不过被你猜对了。”
“当演绎法行不通时,总得试试归纳法。虽然冒险,但大多数时候都能找到正确的路径。别忘了,科学是靠归纳法建立起来的。”
“算你厉害,不过这还不是全部的谜底吧?还有第五件凶杀案未解。”
“是的,还有刘益民的胶带密室之谜。”若平深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精神,“这最后的戏码可是你的得意作品呢。”
“那个贴满胶带的房间可是完全密室呢,”纪劭贤文风不动地说,“你真的知道我在杀人后是怎么逃出去的吗?”
若平迎着他挑战的眼神,回答:“那我们就来看看我的解答对不对吧。”
莉迪亚不安的眼神落在若平身上,她紧抿双唇,长发在面颊上形成阴影;李劳瑞两手交握在桌面上,表情沉静,镜片后面的双眼带着探询;纪思哲依旧沉在轮椅之中,看起来老了100岁,他低着头,犹如正痛苦地沉思;纪劭贤带着冷笑盯视着若平,嘴角扬着犀利。
“我想,”若平对纪劭贤说,“你的确是个艺术家,因为你坚持的艺术理念很明显可看出来。”
“怎么说?”
“你重视一致性与融贯性。”
“哦?”密室杰克挑挑眉毛。
“假设在一幅画作里面,有三棵树,看起来完全不相同,呈现出来的感觉迥异,让人误以为是用不同的画法绘出的,甚至,是用不同的画笔画出的,但事实上,画出这三棵树的技法都是一样的,只是画者做了些包装,让它们看起来各不相同,但背后是有某种一致性在支撑的。”
“既然你我都是推理小说迷,我就用推理小说来打比方。设想一本推理小说有三件密室凶杀案,三件案子看起来根本是用不同的方法所完成的,这时候追求一致性的作者便会设计出融贯的解答,也就是看似相异的三个案子,背后的手法其实都是共享一个核心的概念,或者至少有很大程度的相关性;这样一来,整个犯罪的诡计就是一个融贯的整体。比起三个密室配上三个毫无关联的犯罪手法,融贯性的设计有种一次将所有线头收拢的快感,有种贯穿首尾的美感。有融贯的整体才有灵魂可言,你是这样想的吧。”
对方笑而不答。
“在冰镜庄的五个案件中,前三件性质比较像,都是密室中不可能的出现与消失;第四、五件则各自独立,因此这五件案子可分成三种不同的类型,乍看之下是用三种完全不同的手法所完成,但早先我已经说明,前四件命案都是利用旋转大厦所完成。既然凶手是一位追求一致性的艺术家,他当然也不会放过第五件案子,换句话说,第五个密室还是得仰赖旋转大厦才能完成。”
“可是,”莉迪亚说,“刘益民是死在左翼建筑,这跟旋转大厦怎么会有关系?”
“关系可大了,让我从头仔细说明整个过程。当今早我们吃过早餐后,所有人都陷入昏迷状态——当然,除了纪思哲。确定每个人都一觉不醒后,纪劭贤便现身,将所有人搬入展览厅,接着,他们让整栋展览馆三个楼层顺时钟移动一格,到达最后的I5。纪劭贤把梁小音搬出展览馆,置于月神像底下,再推动雕像杀了她。这些都完成后,他进入左翼建筑。”
“我想刘益民的案发现场是早就布置好的,凶手应该没有笨到在今早才布置现场,因为他无法肯定昏迷的我们何时会醒来;如果我们过早醒来,那他根本就没有余裕布置密室,因此刘益民一案的基本布置是在我们被下药之前,凶手就已经找时间布置完成。”
“好,凶手杀死梁小音之后,前往刘益民的房间,这时窗户早就上锁,也贴满胶带,电脑中的遗书也写好摆在桌上了。刘益民的手杖、帽子也都放在床上。而刘益民本人仍陷入昏迷状态,穿着礼服被捆绑在床上。凶手迅速用绑人的那条绳子勒毙那个可怜的人,然后把披风套到他身上——这件披风是凶手准备的,不是刘益民的物品,披风的作用我稍后解释。凶手把尸体吊起来,戴上帽子,把手杖摆地上,弄倒椅子,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再从胶卷撕下四条胶带,贴在门的内侧,然后带上门,离开房间。这样一来,这个密室就完成了。”
“什么?”莉迪亚哑然道,“怎么可能?这样的话,内侧的胶带根本没有贴牢啊!”
若平点点头,“的确,这样的话不可能完全贴牢,顶多只有半牢。”
“但你说你确定门内侧的胶带是贴死的,难道是你看错了?”
“不,我没有看错,胶带的确是贴死的。凶手没有贴牢案发现场的胶带,以及我确定胶带是贴死的,这两件事并没有冲突。”
“若平,你又在打哑谜了,”李劳瑞说,“怎么会没有冲突呢?这不是矛盾吗?”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句推理小说书腰带上的宣传词:‘眼睛所见并非真实’。我的想法正好相反,眼睛再诚实不过了,它忠实呈现我们所看到的,是人类的思考将所见的真实做出了错误的解读,我们才会误以为是眼睛在欺骗我们。”
“各位,回到案子上来,当我们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发现梁小音被杀,紧接着我们很自然地发现了什么事?你们还记得吗?”
“少了一座雕像。”女孩说。
“没错,我记得当时提起雕像数量的人就是纪思哲,他试图让我们注意到少了一座雕像,这样的话,我们才会去搜寻雕像,进而发现刘益民的案发现场。注意,借由找雕像来发现杀人现场是十分重要的。第一,如果不是借由找雕像的话,我们根本不会知道刘益民死在他的房内;除非我们进入他的房间,或者从窗户外面发现,才有机会看到尸体。如果要被动等待我们发现尸体,显然会拖很久的时间,而这是凶手不乐见的。第二,就算我们真的偶然发现尸体,我们只可能从窗外发现,或是打开房门发现,凶手希望我们从窗外发现,因为如果是打开房门才发现的话,对我们而言,我们会无法确定门内的胶带是否有贴牢,这样就失去密室的效果了。借由找雕像这件事,使得我们只可能从窗外发现尸体,因为我们会随着地上的脚印去追索雕像,而脚印则会把我们带到凶手希望我们发现尸体的地方……这正是雕像留下脚印的作用!重点是,从窗外发现尸体这件事确保了在我们的认知中,那个房间的确是被胶带封死。”
“这些听起来都没有问题,”李劳瑞摊手,“可是谜团还是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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