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第335章


,集众律之大成,令诸国纷纷起了效仿沿用之心。一时间,流连在鉴古阁申请观摩抄录的使臣便有数十个,议论不绝。
一如五百年前的阿焉尼帝国,北荒又要迎来全盛时期,千姿孜孜以求的文治武功,此刻初露端倪,诸国沉浸在对各自前景的狂想中,竭力想在此变革中分一杯羹。
盛典最华美壮观的一刻,在典礼后烟花礼炮绽放时出现。
此时天色将黄昏,微暝的暮色中,数不清的纱罗琉璃宫灯在殿阁、飞檐、楹柱、屏风、仪仗上逐一亮起,赤橙黄绿青蓝紫诸色纷呈,又有上万支蜡烛杂以彩屑,燃如火树银花。莹莹辉光映照下,三百名少年骑着驯服的大象、狮子、犀牛、骆驼,手持玉斗状的烟花器具,向着夜空发射。
一声声尖锐的啸鸣声响过后,烈焰锦灿,荧煌照庭,当空炫出满目瑶花,观者无不目眩神迷。夜空中烟火浩荡如花海,一朵花开一朵花谢,无穷无尽。杏花含露,海棠垂丝,梨花带雨,牡丹摇红,一时绮霞天色,漫天如天女散花,不仅没有刺鼻的硝烟气息,各色花香裹挟春光而来,令人疑似徜徉在银河,生起天上人间的感叹。
原来烟花里暗藏了无数香药粉末,随了火焰摇曳宫外,城中各处吉地亦燃起名贵的甲煎香料,把泽毗瞬间渲染成了仙山妙境。花海之中龙蛇飞舞,很快由花变果,琼树如林,黛叶翠枝鲜妍得仿佛触手可及。呼吸间,红花绿叶如流苏垂锦,自夜空一泻而下,落英天香,缤纷飘坠。观者不由伸手去接,但见得流光飞舞如萤,一晃眼就已消散了。
不多时,又有锦衣少年推出五彩香车,远远避开百步点燃引线。火绳如长龙一线烧过去,炸出花团锦簇的凤楼龙阁,竟凭空演绎出长胜宫排布登基盛典的若干景致,车马喧嚣,羽林云集,令人目不暇接。又有帝王将相,各国使臣鱼贯而出,光影耀如飞电,直插云霄,在夜空中幻化出盛典的喜庆庄严。
云间忽传来缥缈的金纶玉音,口诵北帝名号,隐约有神龙鳞甲起伏,长虹贯空,游走殿阁之上。待众人再想看个仔细,那神龙已翩然远遁,直向了天边一轮明月飞去。观者目瞪口呆,恍若做了一场千秋大梦,不知此身何处,欢喜雀跃者有之,更多人讶然无以言表,险些生出跪拜臣服之念。
长生仰头看了半晌,他身化紫颜,不好随意询问他人,便竖起耳朵,听丹心得意地向元阙炫耀:“烟火里有硝石、硫磺、石灰、铁丝、炭屑,外裹锦绮绫罗、金箔丝绸,你看这长胜宫和神龙做得可逼真?”
元阙眺望七色光影幻化的宫殿人物,含笑道:“画意与我造的不同,想是傅大师帮手制成?”丹心道:“是我看了他的画悟出来的!”他左右一望,对长生笑道:“先生你说,这烟火之境,比起元阙的宫殿、傅大师的画作如何?”
长生道:“元阙造宫室华美奇伟,如孔雀一身金翠;传红的画就似仙鹤,悠然来去几千年,逡巡九霄外;而你竟能造物神奇,拟万物为烟火,瞬间生灭不息,就如凤凰一般。”丹心又惊又喜,抓了元阙的手摇晃,“你听见没有?我终于比你高一头!”
长生笑道:“我还没说完,这说的是你们三人造物的境界,若说你们三人的性情,却又不同。”丹心忙道:“快说来听听。”长生道:“元阙是苍鹰,不鸣则已一鸣惊天;传红则是鸿鹄,志向高远,不恋凡间;而你就是一只鬼鸮,整日咕咕咕咕……”
元阙听了大笑,丹心嘟囔道:“你说我是百灵也好嘛,长生这家伙不在,先生就顾着欺负我。”说着,兀自绕开两人,往他处卖弄去了,元阙急忙跟了过去。侧侧避在一边,忍俊不禁。
长生扬了脸对侧侧道:“不错,他没看出来呢。”侧侧望了元阙的背影,忍笑道:“但愿如此。”
元阙追上丹心,拉住他道:“你不告而别,未免失礼。”丹心嘿嘿一笑,撅嘴道:“你刚才皱眉沉思,别以为我没看见。”元阙道:“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不错,我是觉得有些古怪,紫先生的右手中指,竟和长生一样磨出一个老茧。”
丹心登时醒悟,“长生不是在你那里打磨木傀儡,磨出了一手茧子?这黑灯瞎火,难为你辨得出。我是见他举手投足意态熟悉,特意寻他多说两句,你知道,紫先生不时换脸,委实有些难认,就靠那身衣饰来认人了。”元阙瞥他一眼,“你想夸这烟火照得夜如白昼,直说就是了。”丹心一个劲地乐,“喏!是你夸我的,不是我自吹自擂。”
两人谈笑之间,夜空群星璀璨,满城焰火辉艳,所有目睹盛景的人们,将这场平生未见的华丽典礼深深铭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笔丰厚的谈资,足足述说三天三夜,乃至一生一世也不会厌倦。北帝的绝世风华与苍尧的泼天财力,在众人心中树起牢不可破的无形屏障,将些许的野心与贪婪摒弃在这道高墙之外,再不敢轻生觊觎。
忙碌一整日,千姿于涵德宫接受诸国恭贺。众人依次列队向北帝进献各国贺礼,千姿温言接见,各有赏赐。
殿中玉阶上的云兽吐烟吞香,瑞霭四溢,环绕在傅传红描绘的四幅北荒十丈山水风烟图上,越发显得景致自然绝伦,妙笔天造,观者只须一瞥即堕入画境,屡屡有人御前失仪,千姿笑而不怪。宝座后侧侧进贡的《锦绣江山图》更是光艳夺目,数不尽的晖丽春光,在殿内耀出一片脩华之色,观者解读出千姿万福的祝语,无不赞叹巧思妙绝,慧心天成。
因十师是千姿特别邀请而来,觐见皇帝后,特于殿内赐座,蒹葭与青鸾身份特殊,亦被延请一并入席。太师阴阳一脸阴沉地站于宝座前,生恐诸师说出什么不当的言语。
墟葬先前所携诸多贺仪,已尽数布置在长胜宫,可提振宫苑生气。此刻所献的《帝陵景略》,专述帝王陵园制度布局,细陈日常所需典制礼仪,为北荒诸国所无。皎镜特制了延寿丹与安胎丸,盛在蒹葭挑选的千年沉香盒里,特供与北帝与皇后。紫颜与侧侧共织了一幅北帝登极的金丝绣像,丹眉丹心父子送上一尊白玉佛坐像,傅传红为千姿与桫椤奉上帝后雕塑各一具,姽婳呈了安神养颜的香料,元阙搭了一席亭台楼阁状的面饼果子,霁月献了一张伏羲式浩然快哉琴,夙夜与青鸾制了一件可避水火的辟邪宝衣。
诸师为盛典所呈览的众多宝物光彩耀目,极具用心,千姿赞赏不迭,赐下厚赏。待入座观礼后,墟葬注目千姿,又细细回望了身边的紫颜一眼,遥遥指了丹心进贡的那尊佛像,对侧侧道:“我想起一首诗偈来。”
侧侧冰雪聪明,知他可能看破两人真身,道:“阿弥陀佛,请大师指教。”墟葬笑看她眸中慧光闪烁,略有期待之意,旋即吟诵道:“明月分形处处新,白衣宁坠解空人。谁言在俗妨修道,金粟曾为居士身。”
青鸾在一边听了,留意到夙夜唇角的微笑,便猜出几分。殿堂上千姿气度威严地接见使臣,她端详片刻,细看他举止风仪,悄然对侧侧道:“他的易容术又精进了,竟能不露破绽。”侧侧凝目远望高高在上的紫颜,身化千姿的他陌生如雕像,看不出丝毫烟火气,不禁有了几分疏离感。她叹息道:“墟葬卜算出来倒也罢了,师父你能看出真假,怎能说不露破绽?”
青鸾嫣然巧笑,烟蛾若飞,妙目瞥了夙夜一眼道:“你看他待北帝,如何会有这份心思?分明是着紧紫颜。”侧侧记起她先时的话,急忙惊视夙夜,灵法师诡谲的面容此刻难得历历如画,仙气缥缈的清颜不时注目宝座上的千姿,若有所思。
既然夙夜说紫颜并无危险,为何这般在意?侧侧心中七上八下,只恨盛典太慢,不能揪了夙夜问个仔细。
待照浪陪了于夏使臣入内,千姿忽然敛去笑容,寒眸如霜剑,直直凝视两人。照浪自恃与千姿惯熟,行礼笑道:“于夏定西伯照浪,叩见北帝。”千姿也不理他,望了那使臣蹙眉道:“你为何要易容?”
于夏使臣瞳孔猛地一缩,果断地仰头从喉间抽出一把软刃,银光如蛇吞吐,刷地刺去。照浪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冲上前去。
突变乍起,侧侧惊望夙夜一眼,诸师离得太远,除了灵法师外只怕都赶不及。夙夜纹丝不动,笃定地微笑,像是看穿了吉凶祸福。侧侧向了宝座的方向疾奔,心几乎要跳出来,无声地于心底惊呼:“紫颜……”
紫颜冷峻的面容不动如山,龙袍袖管里滑落一根针。若要拼得鱼死网破,少不得只能暴露身份,展露绣针的绝技——这刺客来势甚快,能不能在他刺中自己之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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