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乱神》第57章


他们的计划本就如此,合三人之气将屋子的所有缝隙都封死,再以大水迫国师现出原形,随后以水晶盒收光水,玄冰碧蛇离水即死。即便国师修为深湛,可以以人形在水下坚持许久,也必定消耗甚巨,他们三人联手,未尝不可一试。
辛歌迟含着鲤鱼鳞片,在水下说话呼吸毫不困难,见国师死死护着那个大瓮,不由得问道:“息壤在里面吗?”
国师并不答话,辛歌迟想了想才恍然道:“对了你不能说话……国师大人,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国师张口,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尖啸,面部开裂扭曲,身体逐渐变成蛇形,九个头颅在水中狂舞不止,口中吐出丝丝绿色的毒液。
那九个蛇头飞快上昂,辛歌迟等三人瞬间感到一阵无形的极难抵挡的压力,陆青持心念一动,道:“不好。”话音刚落,那九个蛇头顶破了天花板,这驿馆毕竟只是修来作为临时住所的,怎敌得过这千年蛇妖的聚力一击?
水从驿馆之中向外溅射,水流的冲击力将小小的缝隙冲成大大的开口,倾泻一般涌向各处。九头蛇妖狂啸了一声,驿馆附近的官兵与百姓纷纷尖叫,慌不择路地跑开,辛歌迟于千钧一发之际召出了濯影剑,与谢宁舟对视一眼,谢宁舟立时心领神会,将佩剑拔出,辛歌迟单足在剑尖上一点,剑身弯至了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随之一声清越的金铁之声,辛歌迟顺势而上,濯影脱手飞出,似一道闪电凌空,斩下了他三个蛇头。
九头蛇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水流弥散开去,国师化出了人形,全身、右臂血如泉涌,却兀自还搂着那盆莲花,左臂一掌向辛歌迟挥来。辛歌迟等的便是他这一掌,开口叫道:“相柳!”
这两个普普通通的字竟让国师的动作滞了一滞,只是左手难以察觉地一停顿,辛歌迟已持剑而上,拼着右肩受他一掌,濯影刺破了他唯一完好的手掌,锋锐剑锋挑断了手腕,自己左手一抄,已将莲花大瓮抱在怀中,又惊鸿一般掠开,被谢宁舟和陆青持挡在身后。
国师瞳孔收缩,吼道:“还给我!”
辛歌迟脸色发白,神色却很高兴,道:“我猜对了是不是,相柳大神。”
相柳乃是共工的忠臣,上古凶神,具有九个头颅,通体青碧色,辛歌迟冲口而出,竟就这样猜对了。
“你既然是相柳大神,那你的所作所为我倒是明白了。”辛歌迟缓缓道,“空桑变动,颛顼离世,共工被镇压的魂魄于当晚托生……因此你要那晚出生的所有婴儿,再以荧火莲保他长生……对共工你确实也是结草衔环……只可惜,荧火莲却不结子。”
“更可惜的是,经我这么一闹,你再也找不到共工托生的是哪个孩子。”辛歌迟笑道,“相柳大神,你就从未想过共工是否想过要重生于这个世界,又是否想过共工当年与颛顼一战,是不是真的只想主宰人间?”
相柳道:“那又如何?”他冷冷地看着三人,淡淡道:“若是水神无法现世,我就要这人间都为他陪葬,颛顼抢夺过去的东西,共工既不再能拥有,别人也不必再活着。”
陆青持变色道:“你疯了。”
相柳冷冷一笑,沾血的瞳孔透出的绿色光芒愈加妖异,淋漓的鲜血流了一地,身形渐渐隐去,逐渐消失。
辛歌迟的右肩迅速枯化,他却也不以为意,将那株遍体是血气的荧火莲从瓮中拔出,终于自瓮底取出了缩成一团的息壤。
辛歌迟吐了口气,多年来的目标一朝达成,心中说不出的狂喜,竟也是说不出的空落。
陆青持将荧火莲收入袖中,辛歌迟一眼便瞧出他的打算,道:“你别妄想了,这株荧火莲食妖血过多,早已妖化,再也不能开花结子了。”
陆青持淡淡道:“先收着吧,万一有用呢。”
驻扎在小戎的官兵迅速集结,又迅速散开,以迅捷准确的行动执行着命令:将整个小戎查个遍,也要搜出一团异色的土壤。
这是相柳如今能做出的最让他们头疼的决定,除了陆青持觉得这些官兵都如蝼蚁一般不值得在意,来几个随手杀一个也就是了,辛歌迟与谢宁舟都不是能够毫无障碍对凡人出手的人。
辛歌迟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团息壤,沉默了许久,忽地一笑,道:“我好像知道要怎么做了。”
“你爹取得息壤之后,我不知道最初的他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取得的——总之是取得了。”陆长荧望着自己已然完全干枯的手,道,“之后他可能是眼看逃不掉追捕,因此将手中的息壤捏成了我们都见过的那种泥人,使用同样的障眼法,息壤变成了一个婴儿。因为受了他的血,所以长得同他完全一样。”
第62章 旧事(2)
“颛顼当初没有想到的是,荧火莲的精魄只要世上有一缕尚存便不会消灭。”陆长荧伸手抚摸辛晚的头发,“我一直活到千年之后,终于在凡世和空桑的入口处发现了一条衔着荧火莲子的小鱼,将魂魄附在莲子之上,由这种在所有水系内都能自由来去的小鱼带回千年之前,生于空桑。”
“不幸的是那条小鱼自己浑浑噩噩,法术也低微,刚回空桑便被颛顼截获,那时陆钧与陆钊兄弟不合,陆钧一心想脱离陆家却无法得偿所愿,一怒之下独自离开朱明峰,遇到了鱼妇岛上的颛顼。颛顼将荧火莲给了他,告诉他这枚莲子会帮他达成愿望,条件是在颛顼离世之时,要帮助他彻底堵住空桑与凡世的通道。青持自幼体弱,几乎没人觉得他能活过十八岁,陆钧用荧火莲的壳让青持可以像常人一般长大,又用自己服下荧火莲后怀孕的妻子换了自己的百年自由,终于得以与陆家不再相关。”
辛晚轻声道:“所以你费尽心机到我身边,只是为了,报恩。”
陆长荧笑道:“一开始确实是的。我闯入白稚泽时,强行突破禁制,受了重伤。其后因为擅自改动时间遭到天谴,你为我挡下那一道雷,息壤自愈的灵力流泻入白稚泽水,俞黎和景篱因此化形……我唯一没想到的是,青持会给我吃‘非梦’,让我失了有关于你的记忆。在鱼妇洞中,经颛顼提点,我终于想起,那么遥远之前,我曾在荒芜的白稚泽水边看着你一个人读书、写字、栽种莲花,看了数百年,又与你在水下相依了数百年……”
辛晚看着他,只觉心中一片空茫。他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和他相依为命了千年之久的记忆,属于那个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一粒莲子的息壤少年,却独独不属于自己。
“荧火莲是不会死的……”陆长荧叹息道,“那个没有你的世界,我呆了千年之久,竟比和你相伴的时间还要长了。有的时候我甚至恨自己不会死,每天醒来,面对的都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孤独。”
辛晚低下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陆长荧可能永不会知道他闯入白稚泽的那段时间,对辛晚这个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意义。他心中所思所想,都是那个在白稚泽畔,等他开花等了几百年的人。
陆长荧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仍是用那双湛湛然纯黑的眼睛看着他,近乎依恋地,不肯再放开地握着他的手。
从遥远的地底爆出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顿时剧烈摇晃,辛晚内心狂跳,生怕是空桑和小戎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满是汗水的手心被陆长荧紧紧握在掌中,一直过了一盏茶十分,强烈的晃感方渐渐平息。
陆长荧伤势虽不至于危及生命,剧毒却无法拔除,这么一番折腾后到底也是有些疲累,模模糊糊地闭上了眼睛。睡梦之中仿佛还生怕辛晚会趁他无知无觉时离开,时不时地握握他的手,许久之后终于沉入梦乡。
辛晚不知道自己内心在想些什么,茫然地走出了房间,辛歌迟抱着一个雪□□嫩的婴孩,安静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已经等了他多久了。
虽然已经知道辛歌迟并非自己真正的父亲,然而看到他时辛晚仍有一种亲切的酸楚。同尘那神棍所谓的“你没有母亲,却有一个血脉相连之人”竟然不是胡诌,却是真的。
辛歌迟多半也已猜到了怎么回事,笑道:“陪我走走吧。”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俊秀青年抱着一个婴孩走在大街上总是十分诡异,辛晚却已没有闲暇去管那些惊讶的目光,伸出手指逗了逗那个雪白可爱的婴儿,婴儿粉嫩的小嘴张开,兀自含住他的手指吮吸起来。
被幼年时的“自己”如此对待的体验相当奇妙,辛晚不禁微笑,道:“好奇怪啊。”
辛歌迟笑着点点头,道:“不管怎样,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