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人文历史2014年第18期》第18章


这次调资,把工厂搞得乌烟瘴气,各级领导也被弄得头昏脑涨。1978年底,上级又下达了百分之二的调资名额,这次有许多条条杠杠,对少数工作表现特别好的同志加了一级工资。这以后,一直到改革开放,扩大企业自主权,由企业根据工厂效益好坏来确定调资方式,与以前相比,各级领导的压力小得多了,职工的受益面也大多了。
像打架一样的探亲
锦江厂设计规模为2000人,从上海、无锡来了780多人,加上其他渠道分配来的大、中专毕业生约100人,外来人员近千人。当时单身职工居多,一年可享受一次20天的探亲假(含路程假)。而探亲大多放在每年春节。故春节前那段日子,人走得比较集中,尤其是上海方向,人最多。由于工厂到成都火车站60多公里。交通非常不便,厂里也还没开通到成都的交通车,于是厂后勤部门提前登记,统一买票,届时厂里用解放牌卡车,浩浩荡荡地把大家送到成都火车站。那时候都是座票,根本买不起卧铺,因为我们一个月的工资才31块5毛,而成都到上海的硬座票要34块钱,比我们一个月的工资还多。成都到上海的182次车要开48小时,晚上8点开车,经常晚点。有一年后半夜才到上海,已没有公交车,外面又下着大雪,只好在火车站等到清晨坐头班车回家。
火车上大多数人自带干粮,解决吃饭问题。大家挤在一个车厢里,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倒也觉得很热闹。人困了,有同事带了雨衣,就轮流穿在身上,钻在座位底下呼呼睡一觉,觉得也蛮高兴。回上海带的行李不太多,买些花生、土豆、巴山豆(一种当地产的小赤豆)、中药材、风鸡(把鸡杀了,只去内脏,不拔毛,挂外面风干,到家后再处理)等。还有些同事,买活鸡藏在火车上带回去,火车是不允许带的, 就捂在纸板箱里放在座位下。后来发现这个鸡已经半死不活了,咋办呢,赶快杀了放血啊。那么火车上就热闹起来了,有人去打开水,有人给它放血。尽管是冬天,车厢里也很闷热,就用绳子把鸡拴好,吊在窗子外边。有的同志一觉醒来发现鸡没啦,变成了飞鸡,飞掉了,那个心痛啊!也有人给鸡灌酒,让它也睡觉,免得叫唤给列车员发现。还有人带公鸡回家,鸡在车上打鸣的,往往吓出一身冷汗。
那时探亲,最头疼的是返程。上海到成都就这一班车,上海是支内大户,从陕西到四川沿途又有那么多三线厂,往往又集中在春节正月半后的一、二周。一是票难买,上海北京东路的火车票预售处每年这个时期都拥挤不堪。我从1972年到1975年每年都是去通宵排队买票。1975年结婚后就只能四年享受一次探亲假,还是一样排通宵。后来这条线路班次多了,但大量农民工的出现,让火车更挤了,哪怕买卧铺,也是那么紧张。而上了火车抢行李架那就像打架一样。
那时四川的物资供应很差,几乎什么东西都要从上海带,比如香烟、打火石、白糖、糖果、饼干、乐口福、麦乳精、肥皂、卷子面、烤麸干、萝卜干、咸肉、砂锅、煤饼炉,甚至女同志用的草纸,加上厂里同事托带的诸如“765”皮鞋、的确良衬衫、金兔牌羊毛衫等等,每次回厂至少七八个大包小包。多的人二三十只包也不稀奇。送进站时家里倾巢出动, 先着一人拿着小包冲在前头,找到座位后朝行李架上一躺,抢好地方,不一会主力到了就把东西朝上摞。经常有为争行李架吵架甚至打起来的。往往放好行李,人已大汗淋漓,嗓子冒烟。一般出发前早已给厂里发了电报,都要关照“行李多,多人接”之类。来接站的人有会动脑筋的提前到汽车队联系到成都提货的卡车,顺带把到站的人和行李带回厂。司机那里给包烟就解决了。有些没路子或不愿麻烦别人的,往往在成都住一晚,第二天费许多周折,乘成都到白水河的长途汽车到关口下,再背着行李步行三四公里回厂。
有时回想起当年探亲那些事,真不知道那时是怎么挺过来的。
“村中城”的“上海味道”
三线建设,对国家而言只是一次决策,对个人而言则是拿出了他们整个的人生。因此,这些来自大城市的迁徙者,对这块将赖以生存的土地是认真对待的。
锦江厂职工加家属四千多人,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头等大事。由上柴支内的储有文原是政工干部,后调到行政科当主任。他和食堂人员一起为改善职工生活动足了脑筋。在他们的努力下,为锦江厂这个“村中城”带来了“上海味道”。多年后谈起往事,老储记忆犹新,如数家珍。
“八十年代初,厂里大批孩子出生,那时奶粉还是稀罕物。有职工提出食堂能否供应一些豆浆,让我们的孩子能补补营养。这事困难不小,一是黄豆原料不大好买,也要计划供应,职工买豆腐要凭豆腐票。二是食堂没有工具,也从来没人搞过。但职工生活无小事,食堂马上着手试做。他们用借来的手工小磨开始做豆浆,反应很好。随着需求量的增加,食堂买来了电动小钢磨,还从车间调来一位懂豆制品加工技术的师傅到食堂,专门做各式各样的豆制品供应给职工。结果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为他调来一个帮手。这样一来,豆浆、豆制品每天都能保证供应,极大丰富了职工们的饭桌。就连九一三厂、八五四厂的同志也到我厂购买豆制品,还有的职工买了带到彭县、成都等地。
有一次,负责后勤工作的副厂长陈正义,问食堂能否搞一些面包供应。在他的领导下,动力科的同志们制造出一台面包烘烤机及一批烤盘。食堂两位上海师傅学会了用土豆片发酵水来替代发酵粉,进行试制。当第一批面包烘烤出炉时,那面包是油光鲜亮,又柔又软,相当好吃,拿到窗口就被职工一抢而光,都称赞咱的面包比外面商店卖的还要好。
有了烘烤机,我们在中秋节来临时,又开始加工月饼。这也是两位上海师傅利用回沪探亲的机会,到食品厂去偷学来的技术,并在上海选购了花生仁、芝麻、瓜子仁。wrshu。、核桃仁等原料运回四川。车间工人师傅又做了加工月饼的模具,就这样开始了月饼加工。当时全厂按人头每位职工发10块月饼过中秋,连续十多年,年年如此。为了满足需要,还对外零售,附近厂矿的职工和农民兄弟都来争相购买。很多职工也购买一些带回家馈赠亲友。可以说,锦江厂做的月饼,真材实料,价廉物美,在当地很有名气。
春节将临,南方人有吃水磨年糕的习惯,四川没有卖的,要吃只有从上海带回四川。供应科的同志自告奋勇在回宁波探亲时帮忙买来一台年糕加工机。每逢做年糕时,全科人员齐上阵,食堂两班人马合并突击,一条条又软又香的年糕很快生产出来。不但满足了本厂职工的需要,西南电工厂、德阳的东方电工机械厂也特地赶来我厂购买年糕,大家终于在内地四川吃到了南方的特色食品——年糕。
随风飘散的日子
随着时光的推移,青年们纷纷结婚、生子。 为了省钱,他们自己做家具、衣服、鞋、腌菜,自己理发,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他们赶场时拿粮票跟老乡换鸡蛋、菜油。许多人开垦自留地种菜、养鸡。
上海人的服饰、皮鞋、老虎脚家具,特别是上海的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在一段时间内成了人们生活向往的目标。锦江人早已不分地域籍贯,他们在共同努力把这里营造成一个充满乐趣的新家园。
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内地与沿海地区的差距越来越大,工厂出现“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局面,人心浮动,调离成风。潮起潮落,雄风不再,企业的运营遭受国家政策调整的冲击,锦江人就像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夸父,倒在了追日的路上。
最后留在锦江厂的仅十多人。加上一些退休人员未能返回原籍的约有100多人。
(作者系原四川锦江油泵油嘴厂厂办副主任)
甲午战争中美国的角色
作者:崔志海 字数:7439
今年,是中日甲午战争爆发120周年。甲午战争是日本为侵略朝鲜和中国而发动的一场不义战争,也是一场改变东亚国际格局和中国命运的一场战争。自兹之后,日本一跃而成为东亚霸主,中国则沦为“东亚病夫”,受人宰割。日本之所以在120年前的甲午年悍然发动对中国的战争,固然是日本国内军国主义势力膨胀使然,但同时也有深刻的国际背景,与当时列强的默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