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第14章


赚钱成了不可推却的任务,可是怎样去赚? 
用水粉去涂画盒子?给人画肖像,十五法郎一张!可有一些可怜的画匠准备五法郎一幅给人画像。而且她把看门女人的肖像画糟了,在附近一带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写作行吗?为什么不行?〃我发现我写得很快,很轻松;写很久也不累。思想原来昏睡在头脑里,信笔写来,便都苏醒了,并且都环环相扣……〃她在谈话中表述自己的想法相当迟钝,在写作中却才华横溢,文思敏捷。总之,她是天生的作家,并且自己已感觉到了这点。她总是乐于记录自己的印象、感受。她的行李中带了一部长篇小说《埃美》。那是在诺昂写的。 
可是,迄今为止,她的写作都只是一种消遣,如何把它变成谋生的手段?而且,又怎样进入文人的圈子? 
她思考着找一位能推荐自己的人。 
她当时在巴黎熟识的人中,最有势力的是杜利…杜弗莱斯纳,拉夏特尔选出的议员。她去拜访他。 
对这位漂亮的女同乡,他显得殷勤而谦恭。奥洛尔向他谈出自己的写作打算后,他打算把她介绍给德·拉法耶特先生。 
〃别攀求那么高。〃她说,〃太出名的人没有时间注意次要事情。〃 
于是他不得已,转而选择他议会中的一个同事,德·凯拉特利先生。他是布列塔尼的贵族,小说家。奥洛尔曾读过他的一部荒谬的小说:《最后一个勃玛诺瓦尔》。在那部小说里,一个教士强奸一个死了的女人。 
〃您的同事是个疯子,〃她对杜利…杜弗莱斯纳说。〃然而人们可能既是好的裁判,又是坏的实践者。〃 
白发苍苍的德·凯拉特利先生,早上八点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气派十足地接见了奥洛尔。他的年轻妻子盖着玫瑰红丝绸面羊绒被子,睡在那间房里。 
〃我也许直言不讳,〃他对她说,〃一个女人不应该写东西……相信我说的话,您别写书,生孩子吧。〃 
〃确实是的,先生。〃她回答道,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您把这个劝告给您自己留着吧。〃 
一番努力白费了。但奥洛尔并不灰心,为了在巴黎生活下去,她继续寻找机会。 
后来,拉夏特尔城的女友杜维纳夫人,把她介绍给一位贝里籍的文人:亨利·德·拉杜什。 
此人以难得相处而闻名。他谈吐文雅,以致人们起初以为他是装腔作势,其实那只不过是他说话的方式。戏剧、小说、新闻、学术研究,佯样他都涉足,可谓通才,不过都是二流水平。他的长篇小说《弗拉戈勒塔》——说的是一个女人女扮男装,过着腐化堕落的生活——引起了小轰动。拉杜什是个出类拔萃的批评家。他培养出许多天才作家,自己却从未达到天才的水平。他辛酸地说:〃我培养的作者多于我写的作品。〃他是文学大师巴尔扎克的老师。19世纪上半叶法国较有影响的文学家夏尔·诺地埃对拉杜什推崇倍至,以至于他女儿说:〃幸亏上帝创造了世界,要不然就会是杜什先生创造它了。〃 
在当时在文学界身分卑微的杜德望夫人看来,拉杜什是一个大人物。 
她到马拉盖滨河街他的套房去拜访他,见到的是一位四十五岁的男人,胖胖的,脸上容光焕发,十分机智,仪态大方。他的声音低沉,甜润,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既温柔又有点像嘲笑人。他的一只眼睛童年时瞎了,不过并没有使他的面目变丑。在女人方面,他大有成就,与一个叫玛塞琳娜的女人有一段悲剧性的爱情。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拉杜什耐心地听人朗读奥洛尔带来的《埃美》的手稿。朗读完毕后,他问奥洛尔:〃夫人,您有孩子吗?〃 
〃唉!有,可我既不能把他们带在身边,又不能回去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那么您打算待在巴黎,用您的笔来挣钱吗?〃 
〃我必须这样。〃 
〃这很难哪。我在这方面看不出您有成功的因素,相信我的话,尽可能回家去吧。〃 
她恭恭敬敬地听着,却和贝里的女人一样固执。他说那部小说不合常情,她回答:〃说得有理。〃当他说必须重写时,她回答:〃这也可能。〃 
她写信告诉卡西米尔说:〃只在你我之间说说,我永不能和拉杜什这样的男人融洽相处。〃 
她也许不久就会发现,〃在把他容纳不下的才智抛到外边后〃,拉杜什亮出一颗温柔、忠诚而高尚的心。 
他刚刚接管了一份讽刺性的小报《费加罗报》。他向这位少妇提出,请她参加编辑的工作。他骄傲地说:〃那是奋飞的雏鹰的窝。〃 
奥洛尔高兴地接受了。 
报纸在马拉盖滨河街的套房里壁炉边编写。每人都有一张小桌子。奥洛尔在壁炉边上占据一隅,小心翼翼,生怕弄脏社长漂亮的白底子地毯。 
拉杜什好指点人,好责备人,好发指示。他把题材发给雏鹰们,同时他按实际需要,裁切出一张张或大或小的纸,分给他们。按要求,必须在上面写出一篇文章,或者一则〃社会新闻〃。这是学写短小精悍的文章的极好办法,可恰恰又是新手自觉无能为力的东西。 
拉杜什把爱情的逸闻趣事交给乔治·桑写,可是枉然:〃在规定死的这么一块地方,我既不会开头,也不知结尾。刚开始动手写,结束的时候又到了……真的受折磨……〃 
然而大伙儿还是谈笑风生。拉杜什虽然文字极为刻薄,却表现出父亲般的仁厚,令人敬爱。奥洛尔听人说话,消磨许多的时间,没写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到了月底,他发给她十二法郎五十生丁,做为薪金。 
然而,1831年3月5日,她还是有一个小小的成功。那天,为了嘲笑政府的谨慎,她写了如下的社会新闻。 
警察局长将发布一个新的命令。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召集所有能持武器者,每天早上七点至晚上十一点,保卫王宫;每天晚上七点至次日早上七点,保卫寺院教堂和其它公共建筑物。在此期间,女人、孩子和老人在自家门口站岗放哨。未履行此条的家庭将失去要求武装力量保护的权利,将有被骚乱者侵犯蹂躏的危险。 
第二,为了确保居民的安宁不再遭到扰乱,每天早上,日出之间,在公共场所鸣炮二十五响。夜里不论任何时候,每座教堂都将敲警钟,每条街都将敲集合鼓。国民白卫军的巡逻队将跑遍城里的每一条街;一边叫喊:〃你们要小心!〃正如城堡里的习惯一样。 
第三,鼓励每个产业主在房屋周围挖掘一道七尺半宽的壕沟,加固车辆进出的大门,给窗户装上栏栅,并至少在家里存放二十支枪,以便在需要时武装房客和仆人。 
依靠这些措施,政府保证居民们有完全而持久的安宁。他保证每月挫败的阴谋不超过十二起,每星期忍受的骚乱不超过三回。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将用于通知集会,星期二、星期四、星期六则用于解散集会…… 
咖啡馆里爱打趣的人欢迎这则新闻,可是国王却老大不悦。《费加罗报》被查封了。 
生活刚刚稳定,渐有生气的奥洛尔又一次陷入了初来巴黎时的困境之中。有一阵子,奥洛尔倒希望法院追查这篇匿名文章的作者,把她逮捕。 
奥洛尔在《费加罗报》写小文章的那段日子里,于勒·桑多也一样步入了文坛。奥洛尔起初犹豫不决,不敢把他推荐给拉杜什。因为她知道珍惜他的支持。当她本人获得了〃公民权〃以后,她才敢于亮出于勒的一篇文章。拉杜什对这篇文章非常满意。于是,桑多也坐到编辑室里来了,占有一张铺有漂亮台毯的小桌子。后来,他带给《巴黎评论》一篇文章。这是两个情人一起写的,由于勒署名。《巴黎评论》的主编维隆博士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奥洛尔深为于勒感到高兴。这向人们证实他能够成功。她决心让他参与自己的工作,或者她参与他的工作。不过,他坚持要让这种〃文学上的合作〃秘不外宣,以他的名义来写作。这不成问题。 
因此,在开初的时候,两人署名为J·桑多。两个情人相信找到了幸福。奥洛尔写信给朋友和知己爱弥尔·勒尼奥说: 
对我来说,必须有颗火热的心,像我所知道的那样爱我,来安慰我,驱走使我青春痛苦的种种不快。而且,尽管日渐年老,我也发现我的心与这颗心一样年轻。我发现了这种终生的爱慕,什么也不能使它消沉;它与日俱增。于勒重新把我与我已厌倦的生活联系起来。从前,我仅仅是由于孩子、出于职责才忍受它。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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