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第72章


盖榻岚。∶簧俗拍惆桑俊?br />
“没事,本人的脸啊,比八达岭也少不了几匹砖,再说我本来就老了嘛。”我故作坦率,“不过看谁比了,和你比我老了,但和华仔、润叔这帮人比年轻多了;和那些大尾巴狼相比,压根就是半成品,第五纵队——不——第五梯队都轮不到我呢。”
“还挺自信的呐。”
“江湖险恶,世道不古,我这样的人再不厚颜无耻一点,咋生存啊?”我讪讪地说,“啥时间答复啊,三天行吗?一周吧。”
小羽笑起来:“你真是属猴子的啊,猴急猴急的,当这是小屁孩过家家呢。”
“你这么一美女,我不急行吗?你看看,就这一会,多少人打量咱们,干嘛啊这是,解救被拐少女呢?”
“心急吃不了——”小羽调皮地说,紧急闭嘴,“后面就不说啦。”
“那好吧,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故作潇洒,“反正越快越好,我要是被别人拐卖了连夜进洞房你哭都来不及了。”
小羽笑着挣脱我,跑上公汽,在车上她笑盈盈地向我挥手,还将手伸出车窗,五指快速聚拢分开几次,这手势还是头次见识。
此后一周小羽和我通过几次电话,每次都大谈我那本书,她坚持那流里流气的主人公就是我。我强调不过使用了第一人称。她又刨根问底那几段感情描写和性描写是不是真的,我坚决否认,小羽忽然引用伟人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咋写得跟真的似的?”
我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也是从公公那儿找到灵感——纯属意淫。”
小羽被逗得哈哈大笑,纯粹一小屁孩。当我问她“我们的事”考虑得咋样时,她说:“我还在想呢,原以为遇到了一个小痞子,结果是个老流氓,对付老流氓我更得小心了。”
小羽一口一个流氓,既让我尴尬莫名,又令我心花怒放。知音总是相逢晚啊。
4
周末傍晚,小羽来找我。天气冷起来,我躲在“华堂”商城玻璃旋转门后望着昏暗的街景,内心一片柔软。忽见一个蓝白小点从人群中闪出来,穿过人行横道,急匆匆走过来。果真是甄小羽,她穿着浅蓝发白的夹克、米色休闲裤和旅游鞋,头发被扎起来向后甩去。她背着小背包,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我赶紧出门挥手,看见我,她又兴奋地将五指快速聚拢分开几次,算是打招呼了。我看见她像欢快的小鹿越过横栏向我跑来,嘴巴上叫着我的名字。我一脸佞笑迎上去,接过大袋子问:“啥宝贝啊?”
“秘密!”小羽调皮地说,一把抢回去,又塞给我,“算了,你看吧,反正给你的。”
我摸了摸,软软的,滋滋的,鸭绒枕头!惊叫:“咋给我买这玩意?多少钱,我给你。”
“干嘛啊?我说好是送你的。”小羽先责备我,又兴高采烈地说,“拿出来看看,喜欢吗?”
我说:“大街上拿个枕头出来像啥话,摸摸就知道很好。鸭绒的吧?”
小羽点点头,一付愁眉苦脸泪眼盈盈:“看你真可怜,连个像样的枕头都没有,还作家呢。”
我突然鼻子发酸,眼睛湿润。那套在“十字星百货批发市场”买的简易床上用品已经猥琐不堪,尤其那个枕头,走形走得跟狗肠子似的,还发出古怪的气味,不知道来自什么巧夺天工的替代物。一年多脑袋就搁在一堆垃圾上,恶心死啦。我也想过换一换,就是没去。小羽说:“睡觉枕头最重要了,枕头不好会做噩梦的——你又不写恐怖小说。”
“你对我真好。”我顺势说,“咋感谢你呢,请你吃一顿吧。”
“今儿我请你吧。”小羽说,不容我争执,她急着说,“你都请我好几次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再说——今儿我发薪水啦。”
“你才工作,发几个钱啊?”我说。小羽眉飞色舞:“一千七百九十块呢!”
“巨款啊!”我做大惊小怪状,“这老板也太抠门了吧?给个整数也好听点。”
“就是嘛!扣这扣那扣的,不过请你撮一顿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好,我就配合你——非礼一下吧。”我一脸坏笑。
“臭流氓。”小羽笑骂,挽起我的胳膊,走向一家“比萨”店……
房东不冷不热地打招呼,进了我的房间,小羽马不停蹄地收拾房间。她先将电脑桌和餐桌整理完毕,然后打理凌乱的小床。小羽一手捂嘴,一手拿起破枕头,放入垃圾袋里,不停用手扇动鼻子前的空气,做哇哇呕吐状:“臭死啦臭死啦!阁下这房间,豆腐拿进来是豆腐拿出去就成‘王致和’(注:王致和,北京著名臭豆腐品牌。)啦。”
“还奶酪呢,说话损不损啊?”我开始整理书刊。捏着鼻子将床单移走后,小羽从背包里拿出干净的小床单铺到床上,得意地说从家里偷来的。我说我可不敢窝赃,让她拿回去,她眼一愣,“咋啦?偷也是偷自个的。”
床单是一堆卡通猪,小羽指着一大一小俩猪仔,笑嘻嘻地:“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我笑:“这下好了,狗窝变猪圈啦。”
“有这么好的猪圈吗?哼!”小羽整理完毕,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说,“可惜被子太大,不好偷,下次吧。”
“我去买吧,不致于买不起。”
“能省就省吧。”收拾好房间,小羽迎接了我的拥抱躲过了我的亲吻,走了。我躺在洁净干爽柔软和留着小羽美妙体味的床单上,看着调皮的小动物图案,淹没于温暖和感伤。
小羽到家后给我来了个电话,劈头就问:“知道我为啥愿意跟你好吗老流氓?”
“我很帅吧。”
“啊呸!蟋蟀的蟀。”
“还不够帅啊?帅得都惊动党中央联合国啦。”
“啊呸,还有脸吗?惊动城管还差不多。”
“那我很酷。”
“内裤的裤吧。”
“我很聪明。”
“也就一棵葱,大葱都不算,就一小葱。”这丫头可不和我客气,见我没词了,她就像揭开一个谜底似的,“真实的原因是——你很丑,可是还算温柔。”
“鄙人就一赤脚绅士,对谁都温柔,你咋就意志那么薄弱哩?”
小羽坦白了:“就是在你为我洗头的那一刹那,我被打动了。从小长大,除了妈妈和理发店的,还没人给我洗过头呢,觉着这老男人还挺温柔的,一个人,真可怜。”
温水洗头,能不温暖吗?我以为我的神游症发作了,确信后叹息:“搞了半天,敢情对我是同情啊。”
小羽振振有词:“同情、友情、感情、爱情、亲情是几个层次,你现在已经越过第一阶段啦。”
“爱情尚未成功,本老流氓仍需努力。”我自嘲道。
“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呐。”她就像革命后生鞭策一个意志消褪的前辈。
雪儿像松鼠,武彤彤像食人鱼,燕子像燕雀,康妮像带刺玫瑰,温雅像白鹤,和她们相处我都力不从心,小羽则像梅花鹿。她极有亲和力,耍个小性子,更显小鸟依人。和极为世俗化的雪儿比,更为性情中人,尽管也嘴馋,图个小财,压根扯不上拜金主义啥的。她话里常夹枪带棒,都是出于北京小妞的秉性和对一个外地进步青年的殷切希望,还正好迎合了我话痨和斗嘴的积习。如果开夫妻店、说对口相声或玩“二人转”啥的,小羽无疑是我的最佳搭档。
5
周末,我就像赴国宴一样兴高采烈地去见小羽。我们先逛了好几个价廉物美的商场:雅秀、天意和动物园,给对方买了一些小礼物。去书店,我查了查图书的销售情况,依然不温不火。小羽买了一大堆礼仪培训业务书籍和英语资料。中午在西单吃清淡的日式火锅。看了一场电影。晚餐吃老北京杂酱面馆。暮色中向我“家”赶去。
公汽上,小羽抢到一个坐位,在“尊老”“爱幼”之间争执了好一会,我愧然入座,小羽坐在我的腿上,一付成就感:“这样好了吧,尊老爱幼都兼顾了。”
密不透风的公汽上,小羽拉着我的双手从她腰肢环绕一圈,让我前胸紧贴着她后背。日渐寒冷的空气里,我们极力向对方传递一丝幽微的热量。首都人很有觉悟,不乏鄙视我们的,众目睽睽下,我差点顶不住了。
暖气还没通,一进屋,小羽就脱去外衣和鞋子钻进被窝,又向里面挪动。我们搂着低声说说笑笑,暖和起来,免不了一些亲昵。进一步动作,被制止了,她瞪眼惊恐地指指门外。我听见近在咫尺的客厅电视里的打闹声、杯碟碗筷的磕碰声以及房东一家人的交谈声。我对小羽诡秘一笑,起身打开电脑,放出音乐,回头一看,小羽对我伸出了大拇指。
城市每一个促狭空间里,人类的亲昵充满了紧迫感和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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