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第82章


“证件给我看看!你干嘛的?”老巡警命令,我拿出身份证:“做点文字工作。”
“够浪漫的啊,多大的人啦?”年轻巡警开涮道。
“误会啦。这花不是我送她的,是别人送我的。”
“得嘞,别人送你,你再送她,击鼓传花啊?”老巡警笑起来。我辩解:“您误会啦,送我花的是个女的,我们初次见面。”
围观者快乐地起哄。年轻巡警会意一笑:“初次见面就被女朋友逮个现行,您这保密工作咋做的啊?”
“您也误会啦。正常交往,完全是因为别人瞧得起我,我德艺双馨嘛!”
“那也用不着跑啊。”老巡警说。
我怕越描越黑,急中生智:“您瞧,这是什么花,这不是玫瑰,这是百合,代表的是友谊。刚才是连环误会,我女友误会我,您二位也误会了我,大伙都误会了我。”
这句话似乎很有说服力。两人批评了我两句,这是使馆区,注意形象注意交通安全什么的,转身走了。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人群,直到他们收起鸭脖子般的脑袋悻悻散去。我走到那个现场直播的骑车女士车前,不由分说把花放到铁丝网篮子里:“这花归你啦。”
“那敢情好,又不是送我的。”她连连摇手。我笑说现在就送你,心意就领了吧。她满脸通红,伸出手欲取出鲜花,“缘分还能转让啊?”
“见面就是缘!——又要上演街头追杀大戏啦?刚才是男追女,现在女追男啦!”我大呼小叫,她骑上车就走,顺风传来爽朗笑声。
我找到修手机的店铺,损失了三百大洋。小羽当晚过来,我把她一顿臭骂。她乐不可支:“多酷啊!一中年男当街狂追小女生引来巡警,可以上头版头条啦,可惜没记者。”
“被扭送遣送站或筛沙子那才叫酷呢!这是好玩的吗?”我余怒未消。
“老公放心,其实我躲在前面街心花园里的树丛里静观事态发展,如果巡警带你走,我立马从天而降,过来捞你。”
“捞我?瞧你们北京土话,我成啥东西了——面条啊?”
“你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嘛。”小羽一边说一边躲开打向她屁股的巴掌,我越骂她越开心,最后嘟起小嘴,“谁让你一点也不浪漫?瞧瞧,今儿个这女的,第一次见你就送花,可人家小女生呢,等得花儿开了谢谢了开,一棵小草没见着呢。”
“你知道我土包子一个嘛。”
小羽在屋里跑着,得意洋洋:“今儿就得现你一把,才长记性!”
我一把擒住她,把她押解到厨房:“做你的拿手菜吧,好久没吃红烧可乐鸡翅啦。”
街头狂奔事件后,小羽对我管理严格起来。我的电子邮件密码和QQ号被逼供出来。我和读者的通信一律让她过目,有时候还由她代我回复。和小羽上街时,如果视野里出现一美女,即使无意识搂一眼,也逃不过她的余光扫描,所以我必须像装了假眼球的患者似的,目不斜视或做目不斜视状,要不随时可能再次引发一出失控的街头戏。最变态的是为了防止我接受异性按摩,我去剃板寸头小羽也要粘着,理由是我的脑袋“版权所有,违者必究”,不能被“侵权”“当皮球玩”。我没好气地说她比喻不当。
“甭管肩上扛的叫啥,反正不能给别的女人占便宜。”她尾随我进入理发店。我像个木瓜似的坐那儿理发时,小羽就坐在旁边沙发上看杂志,时不时警惕地瞅上一眼,得意一笑。
3
收到几封以老板口吻发出的辱骂恐吓邮件,给我的无聊生活平添了一些刺激。我坦然告诉了恐吓者我的电话和住址,以期引发新闻事件。当晚和随后几天,电话响了几次,几声低沉的令人发怵的冷笑后挂了电话,打过去无人接,估计是街头磁卡公用电话。余下几天,我急切等待他们登门实施“教训”我的行动,终于失望。
失望之余却等来一神秘中年女性,先是说要签名书,我让她把书寄过来签完邮回去;她又说要买一百本送朋友,但要见见我就内容商榷一下,我怕是引蛇出洞之计,犹豫了一阵,还是同意了。按合同我可拿到半价,一百本也可额外赚千把块钱。和方女士的见面是在京广大堂,当我看见她从一辆黑色“沃尔沃”钻出来时,就立即怀疑她自称的打工者身份,担忧也烟消云散。这是个老北京,看上去优雅而阅历丰富。短暂寒暄后就从她漂亮绅包里拿出两千多块购书款和运输费。这时她接了几个电话,以下指示的口气做了简略回答。
对于我对她身份的质疑,她笑着婉拒了。就劳资关系闲扯一会,我承认有些情有可原的偏激,她笑,“文如其人不靠谱。你这人看起来文绉绉的,不像书里那么咄咄逼人就差动刀动枪闹革命了。”
我自嘲我也就一口头革命派。然后拿着她的车钥匙,分两次将书搬到车后备箱。她突然说去我“家”看看,颇让我为难:“城中村,怕吓着您。”
“我呀,就是对你们这些北漂族好奇,看看。”她坚持道。
车停在楼下,我们很显眼地从车里出来。我让她在楼下等着,省得爬六楼,她大笑:“你是嫌我老了是吧,我们不定谁爬过谁呢。你方姐下过乡插过队,啥农活都干过。”
我只好领着她走进去。还好,没下雨,那个智障人士也没突然跑出来冲你呵呵一笑,疯女人依然断断续续在骂她那逝去的时代和死去的男人。一上楼,方姐果然健步如飞,我被她甩在后面。她得意地说:“怎么样,想当初方姐当知青时挑着水桶或大粪翻山越岭几里地不在话下呢,现在还获益匪浅。”
“佩服!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呵呵,大姐有些夸张,刚去也哭鼻子,炼出来的。”
“环境逼人啊。”
“可不是,所以我想参观参观新一代的环境嘛。” 她一个哈欠也没打就登上了顶层,我喘着气打开房门,她小心翼翼地进去。方姐到我房间、厨房、卫生间和阳台上查看了一番,说:“条件是差了点,还算清净。”
“这比以前好多啦,以前我住地下室——做了半年地穴人。”
“北漂族不都这样嘛,慢慢来吧。”她盯着阳台上衣架上小羽的衣服,笑问,“有女朋友了吧?”
我简单说了小羽的情况,她呵呵大笑:“行啊你,连北京女孩都哄到手啦。你——不是勾引了我女儿吧?”
我一惊:“不会吧,我女朋友姓甄,这姓儿罕见。”
“那我就放心啦。我开玩笑的,我女儿没在国内,离你远点好,你这人危险。”方姐接着开玩笑。我傻傻地笑笑:“我刀子嘴豆腐心。”
“难怪。现在的北京女孩不好哄,不像咱这一代,尽是女的给男的花钱……”她说,我感喟生不逢时,她又提醒我:“你得留神儿,江山易打不易守。”
闲聊片刻,送她下楼,目送她启动汽车离去。很快收到她的一条短信:“查看你的枕头下面,大姐祝你事业爱情成功。”
我赶回“家”掀开枕头一看,一个涨鼓鼓的信封里尽是百元大钞,近八千块,和购书款凑起来正好一万!一定是我上卫生间时她放进去的。立即打电话过去,她爽朗地笑,我说这钱无论如何不能收,她说:“我看你条件不太差也不太好,一点心意。老板也不容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买书就是送给员工,有问题放到桌面上来……”
我坚持说这钱不能收,她坚持说一点小意思,直到大笑着挂了电话。再打电话,发短信,都不接不回复。我对小羽说了这事,她也觉得不可思议,然后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前几天才一神秘美女送鲜花,今儿个又一神秘富婆上门送钱,你小子命带桃花啊!咋就就没人拿钱来砸我脑门子呢?”
“咋啦,你不服啊?”我发作道,“正经点,咱们说事呢?”
经过讨论,达成一致:这确实是神秘富婆一片不求回报的好意。对于没任何索取的好意的不笑纳,往轻里说,不符合我堂堂瓷器国礼仪;严重地说,是不道德的。
第30章
1
春节前两月无所事事时《人精》又复刊了,再邀我“加盟”。我对这本开开停停信誉不佳的杂志心有余悸。几月前和一帮人被于江湖请到投资公司会议室参加会议,忽悠一个投资商,此后没了下文。我对采访人精人渣也没兴趣了,再说在瓷器国,我这把年龄去做记者不合时宜,当“叫兽”还差不多。
于江湖信誓旦旦这次真复刊了,投资已到账人员已到位,绝不欠薪。他说两天后在一家五星级宾馆有个研讨会,为复刊后的杂志献言献策,一大堆专家学者光临,社长、投资者和编辑记者也出席。他忽悠说:“你来不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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